香港中文大學藏戰國簡的歸屬（之一）

（首發）

李松儒

吉林大學古籍研究所

香港中文大學藏有10枚戰國时期的殘簡（以下均簡稱爲港簡），[1]其中有四枚簡已與上博簡綴合，尚有六枚簡未有歸屬。從字跡角度出發，我們認爲餘下未綴合的竹簡中有三枚簡的字跡應歸屬於上博五《季庚子問於孔子》（以下均簡稱爲《季庚子》）一篇，這三枚簡分別是：簡5、簡6、簡8。

《季庚子》一篇由於“竹簡在流傳過程中，泥方外圍曾被打開，中部受重力，以致有些竹簡在約二十餘釐米處斷損。”[2]所以竹簡多爲殘簡。我們先看整理者對該篇竹簡的形制描述：

竹簡兩端平齊，完簡長約三十九釐米，寬〇·六釐米，厚度約爲〇·一二釐米，三道編繩。竹簡頂端至上端契口距離約爲一· 三釐米，上契口與中契口間隔距離約爲十八釐米，中契口與下端契口間隔距離約爲十八·二釐米，下契口距離竹簡末端約爲一·三釐米。

再來看上舉三枚港簡的情況，簡6的頂端至上端契口距離也是約爲1.3釐米，該簡應是簡首；從簡5首字“之”字上的文字痕跡看，該簡位於整簡何處尚不能確定；簡8頂端殘損過多，該簡位於整簡何處也不能確定。

由於港簡5、簡6、簡8的字跡多能在《季庚子》中找到對應寫法，我們列表如下，以便進行比對：

表一：

表二：

表三：

從上舉三組表格很容易看出，港簡5、簡6、簡8與《季庚子》的字跡爲同一個抄手所寫。

港簡5尾、港簡8尾處有殘損字跡，舊未能釋出，現在與《季庚子》比較，可以認出這些殘字。

一、港簡5末端殘留半字作：

在《季庚子》中“庚”字作：

簡1

對比《季庚子》中“庚”字上部，我們認爲港簡5末端殘字應該是“庚”字。在《季庚子》一篇中“庚”指“季庚（康）子 ”，除簡1中有“季庚（康）子問於孔子曰”外，簡2、簡14、簡18中均稱其爲“康子”，且下面都接有 “曰”字。故此，港簡5應入《季庚子》中，其釋文可寫爲：

面（？）之仁，孔子辭以禮遜安（焉），庚（康）子曰

這與《季庚子》簡18上：“辭曰：‘子之言也已重。丘也聞君子’”一句在用字上有些相近。

二、港簡8末尾殘留半字作：

此字整理者釋“上”，陳英傑已疑其誤。[5]今從殘留的筆畫看，該殘字與“氏 ”字上部寫法一致，《季庚子》中的含“氏”符的有“氏”與“昏”兩個字，分別如下：

2      2

在比較兩字筆畫間距離的疏密后，我們認爲港簡8末的殘字應是“昏”字，通爲“問”。據此，我們試對港簡8的釋文補充如下：

寺₌（恃之）以爲己（勢），子或（又）安（焉）昏（問）

此簡也應納入《季庚子》。在《季庚子》中，孔子稱季康子爲“子”，如簡11下+18上有：“孔子【11下】辭曰：‘子之言也已重。’”這裏的 “子”就指季康子。港簡8的話也應該是孔子之語。

經過上博五與港簡進行比對，除了認出港簡舊不識的殘字外，在編聯和釋字上還有一些可繼續討論之處：

三、港簡6：言則舀，民唯（雖）睪（懌），不欲

《季庚子》中簡4有：“且管仲有言曰：君子龔（恭）則述（遂），喬（驕）則侮，漾言多難，”港簡6與《季庚子》簡4句式相類，且其中的“言”正與《季庚子》簡 4 的“漾言”對照。且《季庚子》簡4簡尾完整，而港簡 6簡首完整。據此，港簡 6似應編聯在《季庚子》簡4之後，這樣，二簡可連讀爲：

且管仲有言曰：君子龔 （恭）則述，喬（驕）則侮，漾言多 難，【季庚子簡4】言則舀，民唯（雖）睪（懌），不欲【港簡6】

四、在《季庚子》簡2、簡4中有“”字作“”、“”。其辭例爲：“請問何謂（信）之以德”、“此之謂（信）之以德”。整理者把它們都讀爲“仁”字，甚誤，從簡3中 “是故君子玉其言而展其行 ”一句看，該字釋作“信”字最爲合適。 在港簡5中用爲 “仁”的詞，則寫作“”，而非“”。這也是《季庚子》簡2、簡4中的“”不應讀爲“仁”之一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