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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賢:談談清華簡用為“五行相勝”的“勝”字
在 2010/12/24 12:43:39 发布

談談清華簡用為“五行相勝”的“勝”字

(首發)

 

尚賢

北京

近日收到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寄來的《出土文獻與傳世典籍的詮釋紀念譚樸森先生逝世兩週年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一書, [1]看到書中收有廖名春先生的大作《郭店簡“訇 ”、上博簡“𧥻”字新釋》(第225228頁),當中有一段文字對尚未發表的清華簡的一個字作了介紹,引起了筆者的注意。廖先生在文章的開頭說:

傳世文獻裏“五行相克(剋)”、“土克(剋)水”、“水克(剋)火”、“火克(剋)金”、“金克(剋)木”之“克(剋)” 字,在清華所藏楚簡中,皆寫作“𧥻”,也就是“𧥺”。其寫法、字音雖和“克(剋)”明顯有別,但意義則相同,無疑當訓為剋,指克制、壓制。(第225頁)

廖先生就是根據上引文中所揭示的現象和觀點,對郭店簡《唐虞之道》簡 27的“訇”和上博簡《孔子詩論》簡22的 “𧥻”字進行了討論。

從上面引文可以看出,廖先生並沒有把清華簡的“𧥻”和“克”看成一個字,只是認為 “𧥻”當訓為“克(剋)”,義“指克制、壓制” 。那麽,這個“𧥻”到底應該讀為哪個詞呢?廖文其實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廖文是參加200961314日舉行的紀念譚樸森先生逝世兩週年國際學術研討會的論文,當時就收在會議所用的論文集裏。筆者曾躬逢盛會,手頭也有會議所用的論文集,但也一直沒有注意廖先生在文中對清華簡的介紹。從那時到現在,已逾一年又半載,本人還沒有看到學者們對這個字進行過討論。現在廖文已正式發表,似乎也沒有看到廖先生對文中的看法作出補充論證或修正。

其實,根據現有的材料和研究情況,是可以推知清華簡裏的 “𧥻”應當怎麼讀的。我們認為,“𧥻”當讀為“勝”。下面就簡單說明一下理由。

𧥻”字从言勻聲,“勻”上古音屬余母真部。“ 勝”上古音屬書母蒸部。我們雖然沒有看到“𧥻”與“勝”直接通用的實例,但可以看到不少有關係的現象和例子。

首先看聲母。余母和書母關係密切,不少學者都曾指出過此點,為求方便,我們不準備羅列各家說法,只舉幾個大家所熟知的實例來介紹一下。

从 “台”得聲的字,“怡”、“貽”、“飴”是余母字,當第一人稱代詞用的“台”也是余母字;而“始”則是書母字。古文字中从“台” 之字甚多,讀為“始”的例子甚多。 [2]

从 “失”得聲的字,“佚”、“泆”、“軼”是余母字,而“失”本身是書母字。古文字中有用“失”為“佚”的例子。 [3]

从 “兌”得聲的字,“悅”、“閱”是余母字,而“稅”、“帨”、“ 說”是書母字。古書和古文字資料中“說”讀為“悅”以及“兌”或从“兌”得聲的字讀為“悅”之例甚多。 [4]

从 “俞”得聲的字,“逾”、“愉”、“瑜”、“榆”、“渝”、“牏 ”是余母字,“俞”本身也是余母字,“輸”是書母字。詛楚文即用 “輸”為“渝”。 [5]

从 “予”得聲的字,“妤”、“伃”是余母字,“抒”、“紓”是書母字。“舒”是書母字,“舍”、“予”皆聲,“舍”是書母字,“予 ”是余母字。戰國文字中用“豫”為“舍”。 [6]“豫”是“余母字”。

再看韻部。“勝”是蒸部字,所从聲旁“朕”是侵部字。通過近年來大家對戰國文字資料特別是戰國竹書的硏究,上古音中蒸、侵二部字與文部字有密切關係,逐漸得到了大家的公認,其例子已經發現了不少,相信今後會有更多的發現。蒸、侵二部與真部字相通的例子也有不少,學者們陸續已經指出。 [7]這裏僅舉幾個反映“勝”字與真部字相通的例子。

“ 勝”从“朕”聲,“朕”从“灷”聲。上文提到的李家浩、楊澤生兩位先生的文章就集中舉了幾個从“灷”聲的字與真部字相通的例子,他們說:

《儀禮·士喪禮》“兩籩無縢”,鄭玄注:“古文‘縢’為‘ 甸’。”《禮記·聘義》“天下有事,則用之於戰勝”,鄭玄注:“ 勝,或為‘陳’。”《史記·酷吏列傳·周陽由》“由後為河東都尉,時與其守勝屠公爭權”,司馬貞《索隱》引《風俗通》云:“勝屠,即申屠。”《莊子·盜跖》“申子不自理”,陸德明《釋文》作“ 勝子自理”,說:“本又作‘申子自理’。”“縢”和“勝”並从“ 灷”得聲,而“甸”、“陳”、“申”皆屬真部字。[8]

李、楊兩位先生的文章把上博簡《鬼神之明》的“送公”讀為“秦穆公”,對這一難解的人名作了很好的解釋,也為蒸部字與與真部字相通提供了又一個佳例。

何琳儀《戰國古文字典》在“”下收《古璽彙編》第2238號印文“守”, [9]何氏解釋說:

晉璽“”,讀“屈申”,地名。《管子·立政》“以時鈞脩焉”,《荀子·王制》鈞作順。《釋名·釋地》“坤,順也。 ”是其旁證。

這可以看作从“勻”聲之字與“申”通用的例子。上面我们所引李、楊兩位先生文中也有“勝”與“申”相通的例子。可見“勝”與从“勻” 聲之“”當聲近,清華簡的“勝”寫作从“勻”聲之“𧥻”,與此可以類比。

另外,從其它一些用字的現象也可以看出,从“灷”得聲的“勝”與从 “旬”或从“勻”(“勻”本以“勹(旬)”為聲) [10]之字的關係密切。

上博簡《緇衣》讀為“愻”之字从“心”、从“灷”聲。古書常以“遜 ”表“愻”。段玉裁《說文解字注》“愻”下說:“凡遜遁字从辵。今人遜專行而愻廢矣。《學記》:‘不陵節而施之謂遜。’劉向書作愻,此未經改竄之字也。《論語》:‘孫以出之。’‘惡不孫以爲勇者。’皆愻之叚借。”“遜”與“恂”有通用的例子。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遜”下曰:“《劉修碑》:‘其於鄉黨,遜遜如也。’ 《論語》作恂。”(又見朱書“恂”字下說解)王念孫《廣雅疏證》曰:

《論語·鄕黨》篇:“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王肅注云: “恂恂,溫恭之貌。”《史記·孔子世家》:“恂恂似不能言者。” 《索隱》云:“或本作逡逡。”《李將軍傳》云:“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辭。”卷一云:“悛,敬也。”漢《祝睦後碑》云:“鄕黨逡逡。”《劉脩碑》云:“其於鄕黨,遜遜如也。”竝字異而義同。 [11]

又,从“灷”得聲的“”,《說文》說“古文以為‘訓’字”。而“旬”與“巡 ”有通用關係。《管子·入國》:“入國四旬五行九惠之政。”尹知章注:“旬即巡也。”《爾雅·釋言》:“宣、徇,徧也。”《釋文》:“張揖《字詁》:‘徇,今巡。’” [12]類似的例子還有“徇與紃”、“荀與順”的通用關係。[13]

以上例證找得很不全面,相信還可以找出更多的例子。雖然這樣,有了這些例證,我們認為,把清華簡的“𧥻”讀為“勝”,大概是沒有多大問題的。古書中“五行相克”固然常見,“五行相勝”也同樣常見。“土勝水”、 “水勝火”、“火勝金”、“金勝木”等說法隨檢即得,不煩舉例。

至于廖文所說的郭店簡《唐虞之道》簡27的“訇”和上博簡《孔子詩論》簡22的 “𧥻”字,大概也不能按照廖文的理解去解釋。前者與同篇从“勻”之字有别,已有學者指出此字並不从“勻”,其釋讀意見在學者之間比較分歧。 [14]由於它跟清華簡的“𧥻”字大概並非一字,這裏暫且不論。後者與清華簡之字確是一字,但因為此字所在簡文“𧥻又情”與《詩經》的“洵有情”可以對照,讀為“洵”當無可疑。 [15]

知道了“勝”與从“勻”聲或从“旬”聲之字的關係,不由地讓我們想起《墨子》里的一段話。《墨子·明鬼下》中有下引一段話:

且惟昔者虞夏商周,三代之聖王,其始建國營都,日必擇國之正壇,置以為宗廟;必擇木之修茂者,立以為菆位;必擇國之父兄慈孝貞良者,以為祝宗;必擇六畜之勝腯肥倅毛以為犧牲。

馮勝君先生對這一段話作過很好的硏究。 [16]上引最後一句話,馮先生認為應該讀為:“必擇六畜之腯肥倅(粹)毛(屯),以爲犧牲。”其中以“毛”為“屯 ”的訛字,是馮文的發現,他認為在句子里讀為“純”;“粹純”在這裏似指牲畜毛色純一。馮文同意舊以“勝”為衍文之說,並解釋說:

爲什麽說“勝”字是衍文呢?我們認爲“勝”與“腯”在意義上有相通之處,“勝”本來是“腯”的注文,後人不察,誤入正文。孫詒讓注中引《素問》王冰注“勝者,盛也”,而“腯”字也可訓為 “盛”,如《廣雅·釋詁》:“腯,盛也”,二字同訓。又《淮南子 ·精神訓》:“五藏能屬於心而無乖,則志勝而行不僻矣。”高誘注:“勝或作遯。” “勝”與“遯”同義,此處的“遯”不應訓為“逃”,而是應該讀為 “腯”,是豐滿盛大的意思。“遯”、“腯”古音極近,如“遯”、 “遁”就是一對同源詞。

現在看來,馮先生對句子的讀法及文義的解釋是很正確的,但對於“勝” 字如何看待,似乎可以略作修正。通過上文的討論,我們知道,“勝 ”與从“旬”聲之字關係密切,而“循與巡”、“循與恂”也都是古書中出現過的相通的例子。 [17]那麽,“勝”讀為“腯”是完全可能的。如此,則上引《墨子》里的“腯”的作用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它應該看作是對“勝”字的釋讀,作注者大概就是要告訴讀者,這裏的“勝” 當讀為“腯”。也就是說,也許《墨子》的原文就是“勝”,“腯” 才是注語,後來竄入了正文。至於上面馮文所引《淮南子·精神訓》 “五藏能屬於心而無乖,則志勝而行不僻矣”裏的“勝”,有異文作“遯”,也是“ 勝”與文部字相通的例子,可作我們前文所舉相關之例的一個補充。高誘注“志勝”義為“言己之志去也”, [18]顯然也是以“勝”為“去”意。前人不明“勝 ”與“遯”的關係,又往往誤解“勝”為“勝敗”之“勝”或“強盛 ”之“盛”,因而對此句多有異說。 [19]現在看來,這一句話就應該讀為“悖志遯而行不僻矣”,[20] 高注大概就是這麽理解的。

最後提一下,上文所舉蒸部字跟文部字或真部字有通用的例子,除了所用語言主體為楚語成分的資料外,有的明確是主體為齊語成分的資料,這似乎說明這一語音現象在戰國中晚期是楚方言、齊方言的一個特色。雖然相關現象還有待於進一步的硏究,但無論如何,這對於硏究戰國時代的方言是有幫助作用的,對於判斷戰國竹書的底本屬於哪一國別也是有幫助作用的。

 

 



[1]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10月。

[2]這方面的文章比較多,較新的文章有施謝捷《說“)”及相關諸字》(載《出土文獻與傳世典籍的詮釋 紀念譚樸森先生逝世兩週年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10月),可以參看。

[3]參看王輝《古文字通假字典》,第 601602頁,中華書局,20082月。

[4]參看王輝《古文字通假字典》第637638頁。

[5]參看王輝《古文字通假字典》第145頁。

[6]單育辰《談晉系用爲“舍”之字》(載《簡帛》第四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10月)對此用字現象有比較全面的介紹和討論,可以參看。

[7]參看劉國勝《信仰長台關楚簡<遣策>編聯二題》,《江漢考古》2001年第3期。下面兩篇文章對此現象有比較多的介紹和討論,也可以參看:①沈培《上博簡《緇衣》篇“”字解》,載饒宗頤主編《華學》第六輯,紫禁城出版社, 20036月;又載謝維揚、朱淵清主編《新出土文獻與古代文明研究》,上海大學出版社,20044月。②李家浩、楊澤生《談上博竹書<鬼神之明>中的“送公”》,載《簡帛》第四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10月。

[8]參看上引李家浩、楊澤生文第180頁。

[9]參看何琳儀《戰國古文字典戰國文字聲系》,第1112頁,中華書局,19989月。璽印編號原誤為2328,茲從此書 20049月重印时所附程燕《<戰國古文字典>訂誤》改正。

[10]參看林澐《釋眴》,載《林澐學術文集(二)》,第188頁,科學出版社,200812月。

[11]王念孫《廣雅疏證》,第176頁,中華書局,19835月。

[12]又可參看王念孫《廣雅疏證》“徇,巡也”条,第145頁,中華書局,19835月。

[13]參看高亨纂著、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會典》,第8081頁,齊魯書社,19897月。

[14]可參看林志鵬《郭店楚墓竹書<唐虞之道>重探》一文的介紹。林文載《楚地簡帛思想硏究(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76月。

[15]筆者認為,對《孔子詩論》此條簡文的理解,彭裕商先生的理解比較有道理。參看彭裕商《上博竹書<孔子詩論 >札記二則》,第264265頁,載《古文字硏究》(第二十六輯),中華書局,200611月。

[16]參看馮勝君《二十世紀古文獻新證硏究》“附錄二 古書中‘屯’字訛為‘毛’字現象補證”,齊魯書社, 20061月。馮文又載《古文字硏究》(第二十四輯),中華書局, 20027月。

[17]參看高亨纂著、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會典》,第132頁,齊魯書社,19897月。

[18]見張雙棣《淮南子校釋》,第732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8月。

[19]《文子·九守》作“五藏能屬於心而無離,則氣意勝而行不僻。”顯然也是不明“勝”義而將其误解為“盛”,于是又將前面的“志”改為“氣意”。

[20]”當讀為“悖”,前人已言之,參看張雙棣《淮南子校釋》第733頁引李哲明、馬宗霍等人語。“悖”訓“亂” 、“逆”,古人言“政亂而行僻”(《晏子春秋·內篇·諫上》)、 “君不道順而行僻”(《晏子春秋·內篇·諫下》),可見“亂”、 “不順”與“行僻”是相關的。此皆可證“悖志遯而行不僻”的讀法是正確的。

 

 

20101223日初稿

 

附記:程少軒兄幫我改正了文中的幾處錯誤,謹此致謝!

 



本文收稿日期為2010年12月23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10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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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评论
  • 海天 在 2010/12/24 13:26:29 评价道:第1楼

    《馬王堆漢簡》有個「(朕+食)」字,見於3號墓簡1491號墓31。《一號漢墓》注釋說:「(朕+食),朕加食旁,朕讀若(月寅)。」其次,學者指出文獻中「瞚」、「眴」為一字之分化。《說文》:「 ,目搖也。從目,勻省聲。眴, 或從目、旬。」「瞚,開闔目數搖也。從目,寅聲。」李孝定云:「 或體眴,乃從目,旬聲, 乃眴之簡字。此疑與瞚同字,瞚字契文作 ,從目從矢,矢將及目,目則必開闔數搖,形譌而為,遂以為聲耳。」(《讀說文記》99頁)。又《甲骨詁林(一)》624頁按語:「古矢與寅為同源字,每相混。今字則作瞬。又《說文》訓為『目搖』的與瞚音義無別,實亦(目矢)之孳乳字。然則眣、瞚、(目旬)、瞬之初形均當作(目矢)。」)由以上可知【朕與寅與匀】可以通假,自然清華簡從匀聲的「訇」可以讀為「勝」。

    附帶一提,廖名春先生文章曾在復旦網首發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865,文下評論有位月有暈先生已提出「訇」可以讀為「勝」。不知尚賢先生與月有暈先生是否同一人?

  • 月下听泉 在 2010/12/24 14:37:27 评价道:第2楼

    海天:

    《馬王堆漢簡》有個「(朕+食)」字,見於3號墓簡1491號墓31。《一號漢墓》注釋說:「(朕+食),朕加食旁,朕讀若(月寅)。」

    海天兄,該字似為从“肉”“養”聲之字,與“朕”無關。

  • 尚賢 在 2010/12/24 15:05:27 评价道:第3楼

    海天:

    附帶一提,廖名春先生文章曾在復旦網首發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865,文下評論有位月有暈先生已提出「訇」可以讀為「勝」。不知尚賢先生與月有暈先生是否同一人?

    慚愧,不是一人。沒有注意到「月有暈」先生的看法,向「月有暈」先生致歉!多謝海天先生的提醒。

  • such 在 2010/12/24 15:30:46 评价道:第4楼

    以下是未刊拙作中的部分文字,或亦可看作是“胜”与真部字相通之证:

    《墨子·备高临》“有诎胜,可上下”,孙诒让间诂“屈、诎字通,胜、伸亦一声之转。”“诎胜”即“屈伸”。

    另外,《通典》、《太白阴经·守城具》“屈伸梯”皆写作“屈胜梯”,可以看作是“胜”“伸”相通的遗存。《汉书·王莽传》服虔注“杠皆有屈胜,可上下屈伸也”,亦“胜”可借为“伸”之证。

  • such 在 2010/12/24 15:38:04 评价道:第5楼

    余母即“喻四”,曾运乾有“喻四归定”说,当代有学者认为,“喻四”有多种来源。见台湾硕士论文《喻四的上古来源,声值及其演变(丘彦遂)》书母是来源之一。

  • 海天 在 2010/12/24 15:48:24 评价道:第6楼

    謝月下先生提醒!我看了伊強先生碩論第12-13頁也是釋為從食朕聲,看來要一並修正。撇開這個不論,《一號漢墓》注釋說:「朕讀若(月寅)」,還是可取的(詳見該文後的論述)。文章底下還提到「《周易‧艮卦》:『列其夤』,馬融注:『夾脊肉也。』鄭注本夤作(月寅)……《說文》作胂,夾脊肉。」而李家浩先生文章已提到【勝與申】通假例證,則【朕與寅與申與勝】皆可通假。又如《尚書·堯典》:“有能登庸,巽朕位。”《文選·魏都賦》張注引“巽”作“遜”。而【朕與遜】已常見於楚簡中。再加上《古字通假會典》81頁【筍與簨】、【筍與選】的例證,也可以證明【與旬與朕與勝】是可以通假的。總之,清華簡從匀聲的「訇」是可以讀為「勝」。

    尚賢先生不必在意,月有暈先生並無進一步論証。

  • llaogui 在 2010/12/25 18:14:38 评价道:第7楼

    何琳儀《戰國古文字典》在“”下收《古璽彙編》第2238號印文“守”, [9]何氏解釋說:

    晉璽“”,讀“屈申”,地名。《管子·立政》“以時鈞脩焉”,《荀子·王制》鈞作順。《釋名·釋地》“坤,順也。 ”是其旁證。

    這可以看作从“勻”聲之字與“申”通用的例子。

    ---------------《古璽彙編》2238號印文實際上作「﹦守」(此為吳振武先生提示),何說恐怕不合適。

  • 尚賢 在 2010/12/28 16:53:50 评价道:第8楼

    還可以補一個大家熟悉而又有點意思的例子。

    “荀卿子”(即荀子)又作“孫卿子”,《荀子》書中就屢屢自稱“孫卿子”。一般以為避漢宣帝之名改“荀”為“孫”。謝墉《荀子序》說:

    荀卿又稱孫卿。自司馬貞、顏師古以來相承以為避漢宣帝諱改“荀”為“孫”。考漢宣名詢。漢時尚不諱嫌名,且如後漢李恂與荀淑、荀爽、荀悅、荀彧,俱書本字。詎反於周時人名見諸載籍者而改稱之?若然,則《左傳》自荀息至荀瑤多矣,何不改耶?且即《前漢書》任敖、公孫敖俱不避元帝之名鷔也。蓋“荀”音同“孫”,語遂移易。如荊軻在衛,衛人謂之慶卿;而之燕,燕人謂之荊卿。又如張夏為韓信都,《潛夫論》云:“信都者,司徒也。俗音不正,曰信都,或曰申徒,或勝屠。然其本一司徒耳。”然則“荀”之為“孫”,正如此比。以為避宣帝諱,當不其然。(見《諸子百家叢書·荀子》,第2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9月)

    謝說甚是。“荀卿子”作“孫卿子”當在戰國晚期即如此,《荀子》書中的“孫卿子”並非漢人所改。我們在文中已提到从“”之字與从“孫”聲的“愻”通,這里又看到从“旬”聲的“荀”與“孫”通,當然也是“勝”與“𧥻”相通的一個很好的證據。

  • 蒿耳 在 2010/12/28 21:58:33 评价道:第9楼

    謝說蓋本《日知錄》。《日知錄》卷二十七:“《楚元王傳》:孫卿。師古曰:荀况,漢以避宣帝諱改之。按漢人不避嫌名,荀之為孫,如孟卯之為芒卯,司徒之為申徒,語音之轉也。”

  • 尚賢 在 2010/12/28 23:19:39 评价道:第10楼

    謝謝蒿耳先生補充顧炎武的說法。據謝墉《荀子序》,上引看法當是他自己的,大概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吧:

    此書自來無解詁善本。唐大理評事楊倞所注,已為最古,而亦頗有舛誤。向知同年盧抱經學士勘核極為精博,因從借觀。校士之暇,輒用披尋。不揆檮昧,間附管窺,皆楊氏之誤,抱經不我非也。其援引校讎,悉出抱經。參互考證,往復一終,遂得蕆事。以墉譾陋,誠不足發揮儒術。且不欲攘人之美,而抱經頻致書屬序,因舉其大要,略綴數語於簡端,並附著書中所未及者二條於左云。

    我們所引的正是「二條」中的一條。謝氏自言「不欲攘人之美」,可見他並無依傍。但他不知顧氏之說,未免大意。至於筆者不知,確實難逃淺陋之譏。

  • 蒿耳 在 2010/12/29 9:18:41 评价道:第11楼

    尚賢先生客氣了。前人是紬繹和背誦的功夫,我们是瀏覽和檢索的功夫。 使顧氏生于今日,恐亦不得不爾,蓋时移事易,無可如何,吾輩亦不必妄自菲薄也。

  • 尚賢 在 2010/12/29 12:38:16 评价道:第12楼

    郭志坤《荀學論稿》(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上海分店,19919月)11~12頁已引謝墉、顧炎武之說,又引劉師培相似之說,並可參看。郭書又引胡元儀說,稱之為“兩氏並稱說”,並認為“此說為多人所贊同,且言之有理”。其詳請參看郭書。郭氏似乎傾向於此說。

  • 尚賢 在 2010/12/29 14:09:06 评价道:第13楼

    又,陳垣先生在《史諱舉例》卷五“避諱學應注意之事項”之“避嫌名例”一節中也已指出“荀卿”之“荀”作“孫”,並非由避諱造成,“荀之稱孫,猶荊卿之稱慶卿,音同語易耳”。並說“嫌名之諱,實起於漢以後”。但陳書未引他人之說。(參看陳書第5556頁,上海書店,1997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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