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簡《繫年》 “”字別解
(首發)
郭永秉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
李學勤先生最近發表的《清華簡〈繫年〉及有關古史問題》[1] 披露的《繫年》簡文中有如下兩條:
第23章:“楚人盡弃其 幕車兵,豕逸而還”(70頁);
簡王九年(B.C423)條:“楚師亡功,多弃,莫[敖]宵遯(遁)”(73頁)。
雖然我們沒有看到這兩個“” 字的原形,但一望隷定之形即知它當从“單”之繁文得聲,而與“獸”字讀音無關,[2] 所以李文讀兩個“”字為“幬”是可疑的。從文義上看,“幬”字古訓單(禪)帳、車帷等,簡文描述戰敗逃遁時丟棄的東西恐也不會是“幬”。
我懷疑這個字當為“旃(旜)”字異體(《說文》“旃”字下異體作“旜”)。从“單”聲字和从“亶”聲字古多相通,[3] 《釋名·釋兵》“旃,戰也,戰戰恭己而已” ,都說明“旃(旜)”和从“單”聲之字讀音之近。古書注釋多言“通帛為旃(旜)”,可見以“巾”旁為義符也是合理的。
“旃(旜)”是一種旌旗,《左傳· 僖公二十八年》敍述城濮之戰“晉中軍風于澤,亡大旆之左旃”,祁瞞因此“奸命”,可見“旃”在行軍作戰的重要性。《繫年》中的兩句話,則是說楚人戰敗遁逃時連旃都捨棄了,以形容當時狼狽之態。《史記·淮陰侯列傳》:“於是信、張耳詳弃鼓旗,走水上軍。水上軍開入之,復疾戰。趙果空壁爭漢鼓旗,逐韓信、張耳。韓信、張耳已入水上軍,軍皆殊死戰,不可敗。”“弃鼓旗”即是韓信、張耳佯敗的手段。
《儀禮·聘禮》:“入竟,斂旜乃展。布幕,賓朝服立于幕東西面。”“旜”即“旃”,即《聘禮》上文“使者載旜 ”之“旜”;“布幕”與《聘禮》上文“管(舘)人布幕于寢門外”之“布幕” 義同,皆指鋪布次舍的帷幕。雖然這是諸侯朝見聘問的儀節,但也同時出現了“ 旜”和“幕”,或可作為參考。行軍打仗自然也有幕,戰敗棄幕之事則可與《左傳·莊公二十八年》“楚師夜遁。……諜告曰:‘楚幕有烏。’”對照。
以上所說,皆為未見原簡所作的推測,是否有當,有待材料發表後進行檢驗。
2011年3月30日草
[1] 載《文物》 2011年第3期,第70—74頁。此文蒙網友“淄瀧”掃描提供,謹此致謝!
[2] 參看陳劍《據郭店簡釋讀西周金文一例》,收入《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綫裝書局,2007年,第28-29頁。
[3] 看高亨《古字通假會典》,齊魯書社,1989年,第202—205頁。
本文收稿日期為2011年3月30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11年3月30日
点击下载附件:0826郭永秉:清華簡《繫年》 “[巾兽]”字别解
“”似乎可以读为“氊”。
《陈公九锡文》:“穹廬氈幕,抵北闕而爲營;烏孫天馬,指東都而成陣。”这条文献有点晚。
天星观有“毛兽”、“席”,我怀疑读为“氊”。
病书生先生的意见我曾考虑,一是因为此字从“巾”而不从“毛”(包山简从“毛”从“单”之字,李家浩先生已经读为“氈”),旗帜义的字以巾为义符,犹如“幑”、“幟”等,而氈本是毛料,从“巾”似不好解释;二是从第一条引文看,旃、幕、车、兵最有可能是四样并列的东西,似不是强调所弃为氈制的帐幕(李先生本来读“帱”,好像也是把它们作为四样东西看的;后一条例子若确如宋华强先生所言,“莫”当从上读作“幕”的话,似也应是旃、幕两物,而非强调为氈制之幕);三是古书弃旗为败的例子不少,除小文中所举的《淮阴侯列传》外,《左庄十年》“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亦是类似的例子。
小文第五行“襌”字误输入为“禅”,倒五行“舘”應作“館”,謹此致歉。
“幝”字《说文》中就有,释为“车敝貌。《诗》曰:‘檀车幝幝。’”段玉裁注:“古本当是巾敝貌,故从巾。《诗》以为车敝字,则其引申之义也。”《集韵》释为“车衣”。
王寧:
“幝”字《说文》中就有,释为“车敝貌。《诗》曰:‘檀车幝幝。’”段玉裁注:“古本当是巾敝貌,故从巾。《诗》以为车敝字,则其引申之义也。”《集韵》释为“车衣”。
根本挨不上。
呵呵,看到郭先生说“” 字當从“單”之繁文得聲,故想到了《說文》中的“幝”字,只是說說這個字在古字書中的解釋,至於在《繫年》中該作何解釋,那就兩說了。
都是专家,我在认真听
我的意思是清华简中的“氊”指“氊席”。天星观的“氊”未引李先生的意见,实在不该。另外,滕壬生先生已经指出“毛兽”就是“氊”;刘国胜先生也指出天星观简有“氊席”。
清华简中的“氊”字从巾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受“幕”字类化所致?
我还没看到这一期的《文物》,一切都是猜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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