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如嬰兒之未孩”解
(首發)
侯乃峰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博士後
今傳王弼注本《老子》第二十章云:
絕學無憂。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儽儽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飂兮,若無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似鄙。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其中“如嬰兒之未孩”的“孩”字,歷來大多數學者都是根據《說文》“咳,小兒笑也。从口、亥聲。孩,古文咳从子”之說,以“孩”爲“咳”之或體,訓爲“小兒笑”。
“孩”字還出現在第四十九章: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爲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聖人在天下,歙歙,爲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此章中的“孩”字,歷來注家亦多以“小孩”、“嬰孩”之義爲訓。
對於上引兩章中的“孩”字,于省吾先生獨闢蹊徑,創爲新解:
按近人有以《說文》義訓《老子》此語者。嬰兒生數月即能笑,豈待二三歲乎?且訓爲如嬰兒之未笑,俚淺無謂。若讀“孩”如字,如嬰兒之未孩,嬰兒豈不可稱“孩”乎?至“聖人皆孩之”,尤爲不辭。按古從亥從其之字每音近字通。……“如嬰兒之未咳”,應讀作“如嬰兒之未期”,言嬰兒尚未期年,天真未漓也。上言“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此言“如嬰兒之未期”,自言其似未期年之幼兒,不與於眾人之所樂也。“聖人皆咳之”,應讀作“聖人皆期之”,期謂期會。《廣雅·釋詁》:“期,會也。”上言“聖人在天下,歙歙,爲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猶言百姓引領以待,聖人皆期會之,使其如願以償也。[1]
于省吾先生讀“如嬰兒之未孩”的“孩”爲“期”,以“期年”爲訓,確實優於古人以“小兒笑”爲訓者。因爲嬰兒什麽時候能會笑,並不是一個固定的時間概念,因此也就代表不了嬰兒某個顯著的發育階段,更與上文“未兆”之義不相符合。如以“期年”爲訓,嬰兒至“期年”而滿周歲,這確實是一個固定的時間概念。不過,此說亦有可疑之處。嬰兒即便滿周歲之後,同樣也是未離天真,純潔無邪,《老子》爲什麽要以“嬰兒未滿周歲”來比擬“未兆”呢?這個問題恐怕亦不易索解。
馮勝君先生在于省吾先生之說的基礎上更立新解。他根據楚簡文字中的“娩”字形很容易被誤釋爲“孩”字的現象,指出今本《老子》的“孩”字很有可能也是“娩”字的誤釋,從而將上引的兩個“孩”字改釋爲“娩”。這樣一來,第二十章“如嬰兒之未娩”可以解釋爲“我的精氣、聰明尚未萌兆,就像在母體中尚未分娩的嬰兒一樣”。同時,他認爲第四十九章的“孩”也應改釋爲“娩”,在句中讀爲“矇”。“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娩(矇)之”,是說百姓用其耳目之聰明,聖人則使之盲瞽。[2]
很明顯,馮勝君先生以嬰兒“分娩”爲說,在“如嬰兒之未孩”一句文義的理解上確實比于省吾先生的說法更爲順暢。嬰兒在分娩之後開始呼吸人世間的空氣,“分娩”自然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時間分界點,而且也與上文的“未兆”較爲符合。
不過,馮勝君先生的新說是建立在楚簡文字的字形可能被後人誤認的基礎之上的。在楚簡文字中,“娩”字的寫法是下部從“子”作,這種寫法的“娩”字確實有與同樣從“子”作的“孩”有相混的可能。但是,《老子》中的兩個“孩”字,《經典釋文》皆云:“咳,本或作孩。”我們知道,《經典釋文·老子音義》所依據的底本就是王弼注本,由此可知王弼注本中的二“孩”字原本均當作“咳”,作“孩”爲或本。而且,出土的馬王堆漢墓帛書本《老子》中對應的兩個字也皆寫作“咳”字[3]。既然字形很可能原本都不從“子”作,則認爲《老子》中的“孩”字是“娩”字之誤釋的看法恐也值得商榷。
而且,《老子》這段話的用韻情況,按照江有誥《老子韻讀》之說,一般認爲是这样的:
阿、何韻(歌部),惡、若韻(魚部,惡,烏入聲,若,入聲),畏、畏韻(脂部),哉、熙、臺、孩韻(之部,哉音兹,臺,徒其反,孩,胡其反)。歸、遺韻(脂部),昬、悶韻(文部,悶,平聲),晦、止、以、鄙、母韻(之部,海音喜)。
對於江有誥之說,楊樹達以爲“江韻得之”[4]。也即,多數意見認爲此段中“孩”與上文的“哉”、“熙”、“臺”同押之部韻,則“孩”讀爲“骸”仍屬之部字。而馮勝君先生將字改釋爲“娩”,以爲是與下文協韻(“娩”與“歸”、“遺”、“沌”、“昏”、“悶”是脂、文合韻),雖然亦能自圓其說,然未免有迂曲之感。
同時,從醫學角度講,還有“遺腹子”(此處專指母體死亡之後而出生的嬰兒,民間俗稱“棺材子”)之說。也就是說,嬰兒在母體中是否發育成熟並不能以是否分娩作爲絕對標準。在分娩之前的短時期裡,嬰兒其實已經發育成熟,與分娩之後的嬰兒並沒有太大區別。所以,認爲《老子》以嬰兒尚未分娩來比擬“未兆”,於文義恐亦有未安。
今按:“如嬰兒之未孩”的“孩”當讀爲“骸”,訓爲“骨”。《說文》:“骸,脛骨也。从骨、亥聲。”段玉裁注:“字從亥者,亥,荄也。荄,根也。《公羊傳》注:‘骸,人骨也。’則引伸爲凡人骨之偁。”《廣雅·釋器》:“骸,骨也。”《老子》“如嬰兒之未骸”一句,意思是說如同嬰兒在母體中尚未長骨也。
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帛書《胎產書》記載:“七月而木受(授)之,乃始成骨。”傳世的古醫書如《醫心方》引《產經》、《諸病源候總論》也有胎兒七月成骨的說法。而傳世典籍又有胎兒七月成形的記載。如《文子·九守》:“六月而骨,七月而成形。”《淮南子·精神訓》與《廣雅·釋親》均作:“六月而骨,七月而成。”諸書記載容有參差,但古人將胎兒長出骨頭與成形看作時間差不多的兩個階段卻是其共通之處。《老子》所言的“如嬰兒之未骸”,“骸”訓爲“骨”,句意就是說如同嬰兒在母體中尚未長出骨頭,也就是說嬰兒尚未發育成形之時。這樣理解恰好與上文的“未兆”之義密合無間。“兆”即徵兆、兆頭,也就是事物開始的苗頭。“我獨泊兮其未兆”的“泊”,傳本或作“怕”[5]。《說文》:“怕,無爲也。”論者多以“怕”字此訓來解《老子》中的這句話。這樣,《老子》中這段話的意思就是說:
衆人熙熙然悅樂,恣縱口腹耳目之情欲,如享太牢之味,如登春臺而觀,逐外失真而不自覺。我獨淡泊無爲,淡然無欲,心裡沒有産生任何恣縱情欲的思想苗頭,思慮靜居不動就像嬰兒在母體中尚未長出骨頭的時候那樣。
嬰兒在母體中尚未長出骨頭也即還沒有發育成形的時候,才是真正的無知無覺、混沌蒙昧的狀態,這顯然也更爲符合老子所要比擬的“未兆”之態。
“骸”字訓爲“骨”,從語源上說當與植物果實的“核”有關。王力先生《同源字典》即認爲“骸”與“核”是同源字[6]。《說文》“核”字,段玉裁注云:“今字果實中曰核而本義廢矣。按許不以核爲果實中者,許意果實中之字當用覈也。……《周禮》‘其植物宜覈物’,覈猶骨也。《廣韻》云:‘,果子也,出《聲譜》,戶骨切。’此字近是。《玉篇》亦云:‘核,戶骨切,果實中也。’”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云:“核,叚借爲骸。《爾雅·釋木》:‘桃李醜,核。’按:如人之有骨也。……《文選·典引》‘肴覈仁義之林藪’,注:‘肉曰肴,骨曰覈。’”《廣雅•釋器》:“骸,覈,骨也。”王念孫《廣雅疏證》云:“骨之言覈也。《說文》:‘骨,肉之覈也。’覈與核同。骸之言亦核也。”[7]《爾雅·釋木》:“桃李醜,核。”郭璞注云:“子中有核人。”郝懿行《爾雅義疏》云:“核者,人也。古曰核,今曰人。”其中的“人”字即今“仁”字。可見,古人常將人之“骨”比作果實之“核”,又以“人(仁)”稱“核”,則引伸之,嬰兒只有長骨之後才能被稱爲“人”也就可得而知了。植物的果實開始長“核”正是這種果實開始成熟的標誌,老子用尚未長骨處於渾沌無知狀態還不能被稱爲“人”的嬰兒來比擬思慮淡泊之“未兆”,與前後文意正相吻合。
又,傳世字書中除了《廣韻》外還有一些收有“”字者。作爲“核”字的異體,篆文字形作“”,從“木”從“月(肉)”從“骨”[8]。《字彙補》以之爲“古文核字”[9]。若“”爲“核”字古文之說可信,或者說“”字來源較古的話,則“”字的造字本義很有可能是以“肉中之骨”來表示“核”字,其字形本身對於《老子》第二十章中的“孩”字當讀爲“骸”訓爲“骨”也是一個很好的旁證。
至於第四十九章中“聖人皆孩之”的“孩”字,高亨先生提出的“孩”讀爲“閡”訓爲“外閉”看法應該是可信的。其說以爲:
“孩”借爲“閡”。《說文》:“閡,外閉也。”……“聖人皆孩之”者,言聖人皆閉百姓之耳目也。上文云:“歙歙爲天下渾其心。”即謂使天下人心胥渾渾噩噩,而無識無知也。此文云:“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閡之。”即謂閉塞百姓耳目之聰明,使無聞無見也。[10]
將“孩”讀爲“閡”,訓爲“外閉”,與《老子》一書的思想旨趣亦非常切合。聖人對於恣縱耳目聰明的普通百姓來說,要想閉塞他們耳目之聰明,只能是從外部著手的“外閉”,因爲普通百姓無法做到像聖人那樣自發主動的棄絕追求耳目之聰明的“內閉”。
[1] 于省吾:《雙劍誃老子新證》,《雙劍誃諸子新證》,第340 頁,上海書店出版社,1999年。
[2] 馮勝君:《從出土材料談今本<老子>中“孩”字的釋讀問題》,《古籍整理研究學刊》2005年第2期,第27-29頁。
[3] 國家文物局古文獻研究室:《馬王堆漢墓帛書〔壹〕》,第4、96頁,文物出版社,1980年。
[4] 皆見朱謙之:《老子校釋》,第86頁,中華書局,1984年。
[5] [宋]范應元集注,曹聚仁增訂:《老子集注》,第59頁,梁溪圖書館,1926年。
[6] 王力:《同源字典》,第249頁,商務印書館,1982年。
[7] [清]王念孫:《廣雅疏證》,第245頁,中華書局,2004年。
[8] [宋]杜從古:《集篆古文韻海》卷五第14頁,轉引自徐在國:《傳抄古文字編》,第576頁,引綫裝書局,2006年。
[9] [清]張玉書等編纂:《康熙字典》,第559頁,中華書局,1958年。
本文收稿日期為2011年9月18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11年9月19日。
点击下载附件: 0945侯乃峰:《老子》“如嬰兒之未孩”解
,《釋名•釋長幼》:“人始生曰嬰兒。”小朋友還未出生能叫嬰兒嗎?那不是叫胎兒嗎?如果老子真要表達上文中所說的意思的話,似應說“如胎兒之未骸”吧?(∩_∩)
1、“始生”的“生”就一定要機械地理解爲“出生”嚒?
用現在的說法:一個人的開始“發生”,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應該知道的吧?——這句話好像有點扯遠了。
2、回過頭來:
那麼,用第一樓的那種邏輯來推,馮勝君先生的解釋亦在質疑之列:
既然還沒出生(沒分娩),不能叫嬰兒,應該叫“胎兒”。則《老子》原文也應該改爲:
“如胎兒之未娩”
——不過,這樣又產生一個邏輯悖論:
既然分娩、出生之後就叫“嬰兒”了,那麼這個“胎兒”還怎麼能往後推去分娩呢?因爲“胎兒”本來就沒有分娩出生啊?
3、比如某個人活到100歲,死了,那個人就可以叫“死人”了是吧?
諸位覺得這句話有問題嚒?——
就像這個人(指已經死了的“死人”)還沒長大的時候那樣。
樓上的問題就好比是在問:人都死了,怎麼還能長大呢?
4、好像樓上的對俺“死人”的比方還是不能接受,那就說得再淺白直接一些:
比如某人剛生了個小孩,起名叫“小強”,這時的“小強”就等於“嬰兒”是不?
好,那麼“小強”的家人說:
就像小強(=嬰兒)還沒長出骨頭的時候那樣。
諸位分析分析這句話到底有什麽問題嚒?
(照俺的理解,我覺得沒什麽問題啊?也許自己腦子笨,請高人指教~~~)
比如某個人活到100歲,快死了,那個人就可以叫“死人”了是吧?
套用侯兄的話:邏輯啊邏輯——
怎麼邏輯都在侯兄那裡呢?(沒有和侯兄吵架的意思哦)
俺是覺得老兄這個問題有點不合邏輯啊?
難道上舉的第二個事例中,依據“人始生曰嬰兒”這句話來框,您覺得可以這麼質疑嚒——小強那時候還沒出生,還是“胎兒”,還不是“嬰兒”,他的家人說錯了,應該說……
——應該怎麼說呢???
“快死了”——這個版本哪來的( ⊙ o ⊙ )啊?
(“栽贓”也要有點證據的呀?)
【合併到二樓之前的帖子如下:
比如某個人活到100歲,死了,那個人就可以叫“死人”了是吧?
諸位覺得這句話有問題嚒?——
就像這個人(指已經死了的“死人”)還沒長大的時候那樣。
樓上的問題就好比是在問:人都死了,怎麼還能長大呢?】
純邏輯問題俺沒興趣,俺只是告訴侯兄一聲,兄的大作有這麼個起碼是看起來有這麼個邏輯問題,所以和兄說一聲,兄覺得有道理呢就想一想,覺得是胡說呢就笑一笑,俺是打醬油的,沒有和兄吵架的意思,一向也很尊重兄,飄過……
孩,可否从“赅”上突破?
婴儿未孩——婴儿未赅,犹婴儿未成形,正是混沌状态。上文“未兆”,看不出什么迹象,也正是混沌状态。
圣人皆孩之——圣人皆赅之,圣人都予以包容。“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爲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聖人在天下,歙歙,爲天下渾其心。”——都是谈圣人的包容。
这样,两句话都可以说通,并且道理也来得直截了当。
胡思乱想,没找音训、义训的根据,供方家一哂。
就是因爲想過了沒想明白所以才請教的啊?
難道這麼多人瞅著,我說閣下“胡說”您就是“胡說”啦?沒這個道理的嘛~~~
我現在不提什麽“邏輯”,就問題說問題:
即便是按照“人始生曰嬰兒”的框定,當“嬰兒”已經出生(出娘胎)了。這時候再說“嬰兒”還“沒長到什麽什麽地步”這類表述,恐怕無論是誰也都不會挑出什麽毛病來的~
——《老子》一書的主張還是很有意思的:
復歸於嬰兒;復歸於無極;復歸於樸;復歸於無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最後的“復歸於無物”、“各復歸其根”(根者,**也)最能說明問題,說白了,就是打回最初的形態(即:冰在零度以上的形態)……
(反過來,我們說到《老子》主張返回母胎中時的某種狀態也就不難理解了。)
這個有爭論嗎?
我以前讀書
如嬰兒之未孩, 講的不是說[像頭頂囪門未閉的嬰兒]嗎?
聖人皆孩之, 賅贍之義不是嗎?
十三月:
這個有爭論嗎?
我以前讀書
如嬰兒之未孩, 講的不是說[像頭頂囪門未閉的嬰兒]嗎?
聖人皆孩之, 賅贍之義不是嗎?
“像头顶囟门未闭的婴儿”这个比方过于尖巧,“囟门未闭”说明什么问题?
呵呵..
“像头顶囟门未闭的婴儿”这个比方过于尖巧,“囟门未闭”说明什么问题?
如嬰兒之未孩, 文句主體是形容[甚麼樣的嬰兒]...
說明這個嬰兒是不滿周歲的襁褓階段啊
各位不是在講嬰兒骨骸未成形...(古人應該不會搞一個大家沒啥機會見過, 又蠻複雜的東西當比喻吧)
要這麼說, 應該寫 如嬰兒之未形, 如嬰兒胎之未成, 如嬰兒之甚麼甚麼...
骸有這樣用嗎? 我讀書淺陋, 此固不及也, 望大人示下為幸,
骸作动词,蛮新奇的。
十三月:
呵呵..
“像头顶囟门未闭的婴儿”这个比方过于尖巧,“囟门未闭”说明什么问题?
如嬰兒之未孩, 文句主體是形容[甚麼樣的嬰兒]...
說明這個嬰兒是不滿周歲的襁褓階段啊
各位不是在講嬰兒骨骸未成形...(古人應該不會搞一個大家沒啥機會見過, 又蠻複雜的東西當比喻吧)
要這麼說, 應該寫 如嬰兒之未形, 如嬰兒胎之未成, 如嬰兒之甚麼甚麼...
骸有這樣用嗎? 我讀書淺陋, 此固不及也, 望大人示下為幸,
——上文“未兆”与“襁褓阶段的婴儿”怎么联系呢?且“襁褓阶段”也不限于“头顶囟门未闭”时吧。
“婴儿未孩(赅)”,一团血肉而已。
——都是讨论讨论,没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
整段文句反復在說:對比於人我, 人皆如何而我獨如何
大家都聰明機巧乖覺, 我獨無智絕學渾噩
所謂泊其未兆, 對上文眾人享牢春臺, 應是說自己不曉得好壞吉凶
就好像甚麼都不知道的囪門未閉的初生嬰兒
重點在知與無知吧
就好像甚麼都不知道的囪門未閉的初生嬰兒
——那您的意思是:囟門已經閉合了的初生嬰兒就甚麼都知道啦?
小狐先生大可跟隨[骸骨]說, 快去快去, 我絕對沒有意見^^
重點在知與無知
——照閣下的觀點,囟門閉合之前和閉合之後可不就是知與無知的分界點嚒?
——再者,剛出生的嬰兒(不敢管囟門是否閉合)是完全無知的嚒?你三天不給他喂奶水看看他會怎樣吧?(還沒見過初生嬰兒是吧~)
十三月:
這個有爭論嗎?
我以前讀書
如嬰兒之未孩, 講的不是說[像頭頂囪門未閉的嬰兒]嗎?
聖人皆孩之, 賅贍之義不是嗎?
——“囟门未闭”说不能服人。
講觀點, 提意見, 沒有要讓誰服氣的意思
您覺得骨骸說好, 那就好啊,
囪門未閉, 只是形容嬰兒幼小無知, 哪有甚麼分界點呢? 您硬要說這時候嬰兒有知, 那就有知吧^^
硬要說這時候嬰兒有知
——這個可不是在下“硬說”的哦
閣下聽說過“胎動”嚒?——嬰兒在母胎中尚且可以動,沒有知覺怎麼會動的啊?(難道遇到個生瓜danzi還要俺來進行科普掃盲)
胎动(Fetal movement),指的是胎儿在子宫腔里的活动冲击到子宫壁的动作。怀孕满4个月后,即从第5个月开始母体可明显感到胎儿的活动,胎儿在子宫内伸手、踢腿、冲击子宫壁,这就是胎动。胎动的次数多少、快慢强弱等表示胎儿的安危。胎动是胎儿在妈妈子宫内的活动。
今日讀書及老子
不亥可以為天下母
才終於明白[如嬰兒之未孩]原來也不是囪門該合
這個亥大概是毓后字轉來的
意思是生產
真是高興啊
“如嬰兒之未孩”之“孩”讀為“骸”,似不足信。
小孩之骨不可稱為“骸”,“骸”指骨頭長到成年后的形態或死亡者的尸骸(某種意義上的生長終止)。《禮記·內則》:“子生三月,父執子之右手,咳而名之。” 陸德明 釋文:“孩字又作咳。”新生兒稱為“赤子”,《書·康誥》:“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孔穎達 疏:“子生赤色,故言赤子。”《漢書·賈誼傳》:“故自爲赤子而教固已行矣。” 顏師古 注:“赤子,言其新生未有眉髮,其色赤。”滿三月則為“孩”。
滿三月則為“孩”,亦取于刚会笑之义,旧注本就不可废。
删去部分措辞不当的评论。
《說文》:“咳,小兒笑也。孩,古文咳從子。”“孩”為“咳”古字。“咳”為小兒笑,因稱小兒亦為孩,名、動相因。小兒得名“孩”,即以其笑而名之也。故“孩”又有幼小之義。字亦借用姟、駭為之,例略。《禮記·月令》:“毋殺孩蟲,胎夭飛鳥。”蟲亦稱孩,亦取幼小為義也。
如嬰兒之未孩,孩即孩提之義。《莊子·天運》:“民孕婦十月生子,子生五月而能言,不至乎孩而始誰,則人始有天矣。”林注:“誰,問也。未至於孩提,而早能問人為誰矣。”《老》言“嬰兒之未孩”,即《莊》之“子……不至乎孩”之誼也。《禮記·內則》:“子生三月,父執子之右手,咳而名之。” “咳而名之”者,自是父。孔疏:“咳而名之,謂以一手執子右手,以一手承子之咳而名之。”《白孔六帖》卷23引《記》,有注:“咳,謂撫子頭。”《增韻》:“案:孩者,小兒將學語時能鼓頷也。《莊子》‘未至乎孩而始誰’是也。今俗謂頷下亦曰孩。”《禮記》的“咳”,是指小兒的頷下也,這是小兒笑的部位。“承子之咳”、“撫子之頭”云者,都不離“小兒笑”的本義。從語法的表面,“咳”的主詞是“父”,此未得其詞義也。我不憚煩己煩人,鈔錄孔疏,如果五經博士孔穎達沒讀懂原文,而浪
“婴儿之未孩”竊意可將“嬰兒”與“孩”對照理解吧。
“嬰兒”即“嫛婗”,段玉裁言“凡言嬰兒,則‘嫛婗’之轉語”(《說文》“嬰”字下注)是也。《法言·問道》:“嬰兒慕”,《義疏》:“《釋名·釋長幼》:‘人始生曰嬰兒,或曰嫛婗。’《雜記》鄭注云:‘嬰猶鷖彌也。’按:嬰兒、嫛婗、嫛彌皆連語形容字,言人始生不能言語,嫛婗然也。《玉篇》引《蒼頡篇》云:‘女曰嬰,男曰兒。’強爲區別,失之。”《釋名·釋長幼》:“人始生曰嬰兒……或曰嫛婗。嫛,是也,言是人也;婗,其嗁聲也,故因以名之也。”《疏證補》:“先謙曰:《說文》‘嫛’下云:‘婗也。從女殹聲。’‘婗’下云:‘嫛婗也。從女兒聲。’ 嫛婗總謂小兒耳。《廣雅·釋親》:‘婗,子也。’亦作‘繄倪’,《孟子·梁惠王下》:‘反其旄倪’,注:‘倪,弱小繄倪者也。’《詩·雄雉》箋:‘繄猶是也。’此借嬰為繄.《荀子·富國篇》:‘唲嘔之’,楊注:‘唲嘔,嬰兒語聲也。’此又借婗為唲也。”由此來看,“嫛婗”可能本是剛出生之小兒的啼哭聲,故以名剛出生之小兒;“孩”是出生幾個月後會咳咳而笑的小兒,故以名之。二者的區別在於,嬰兒(嫛婗)剛出生,智慧未開,尚無知覺,處於混敦無知狀態,只知道啼哭;幾個月後,人逗弄小兒他知道咳咳而笑,說明其智慧開啟,是一個無知與有知的分界點。老子是希望處在嬰兒未孩之狀態也。
“嬰兒”、“孩”之命名當均取自小兒之聲。今所言之“娃娃”,可能也是小兒啼哭聲“呱呱”或“哇哇”的轉音。
《内則》之“咳”當是下巴頦之“頦”。
楼上各位的最新讨论,可以解决“婴儿未孩”,但是不能解决“圣人皆孩之”的问题。
王兄謂今所言之“娃娃”,可能也是小兒啼哭聲“呱呱”或“哇哇”的轉音,恐臆測。
“娃”同“佳”,吳、楚古語謂美好為“娃”、“佳”(北方語系作“嘉”),音轉為“乖”。今稱小兒曰“小乖乖”、“小娃娃”,語源為“佳好”。證據如下。
《淮南子·修務篇》:“曼頰皓齒,形夸骨佳。”高注:“夸,弱。佳,好。” “佳”為古楚語,《説林篇》:“佳人不同體,美人不同面,而皆説於目。”《楚辭·九章·抽思》:“好姱佳麗兮,牉獨處此異域。”《淮南》“夸”、“佳”對舉,猶《楚辭》“姱”、“佳”連文也。《楚辭》“佳”字凡七見。李斯《諫逐客書》:“而隨俗雅化佳冶窈窕趙女不立於側也。”李斯為楚上蔡人,亦用楚語。字或作娃,《楚辭·九章·惜往日》:“妬佳冶之芬芳兮。”王逸注:“佳一作娃。”洪興祖《補注》:“娃,於佳切,呉楚之間謂好曰娃。冶,妖冶。”洪補本《説文》。《方言》卷2:“娃,美也。呉楚衡淮之閒曰娃……故吳有館娃之宫。”《初學記》卷19“楚娃”條引服虔《通俗文》:“南楚以美色為娃。”《御覽》卷381引《通俗文》作“南楚以好為娃。”《文選·呉都賦》:“幸乎館娃之宫。”劉逵注:“呉俗謂好女爲娃。”《通鑑》卷4胡三省註:“吳楚之間謂美女曰娃。”《御覽》卷46引《越絶書》:“吳人於硯石置舘娃宫。”梁·任昉《述異記》卷下:“葳㽔草,一名麗草,又呼為女草,江浙中呼娃草。美女曰娃,故以為名。”唐·陸廣微《吳地記》:“亭東二里有舘娃宫,吳人呼西施作娃,夫差置。”嚴學宭曰:“佳即娃字,意謂美人,音近作乖。蜀讀佳為乖,楚音亦然,謂小兒佳為乖。”
趙家棟、蕭旭兩位先生的帖子皆不能讓在下信服。
趙先生發的帖子,其誤何在,蕭先生已經不耐其煩地做了詳細說明,看來趙先生是自知其誤,在下就不再多說了。這裡僅想請教趙先生一點:
新生兒稱為“赤子”,《書·康誥》:“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孔穎達 疏:“子生赤色,故言赤子。”《漢書·賈誼傳》:“故自爲赤子而教固已行矣。” 顏師古 注:“赤子,言其新生未有眉髮,其色赤。”
在下愚鈍,讀了半天沒搞明白:趙先生引了這麽長的文字,究竟想證明什麽觀點的呢?(這裡沒出現一個“孩”字啊?)
蕭先生的說法也有一點沒讀明白:
《禮記》的“咳”,是指小兒的頷下也,這是小兒笑的部位。
——那麽,請教一下蕭先生,小兒的“頷下”同時也是哭的部位啊?還是喝奶的部位啊?這又該如何定位呢?也即,爲什麽一定要將頷下定位爲小兒笑的部位呢?(從生理結構上講,好像沒這個說法,頂多只能說頷下是笑或哭的一個部位而已吧?)
在下也未嘗想過或說過自己提出什麽說法一定是板上釘釘,不可辯駁的;但在一定的語境當中,我們提出的各種說法以及找出來的證據,可以綜合比較優劣;其中的各種說法,哪怕都是錯誤的(比如說包括在下提的想法在內也都是錯誤的),但其中應該有一個在目前情况下較合適的說法~
于省吾先生指出的:
按近人有以《說文》義訓《老子》此語者。嬰兒生數月即能笑,豈待二三歲乎?且訓爲如嬰兒之未笑,俚淺無謂。
在下深表贊同。“如嬰兒未笑”,這根本就不像話嚒?嬰兒出生,什麽時候笑怎麽確定呢?而且,嬰兒能笑了就是“智慧大開”了?“哭”就不是?——哭和笑好像兩者代表的含義應該是同等重要的吧?你整天不給他吃飽,他就整天哭,說不定這孩子一輩子都不笑了也說不定的。所以于老稱此說“俚淺無謂”,在下深有同感。
《禮記·內則》:“咳而名之。”孔疏:“咳而名之,謂以一手承子之咳而名之。”《白孔六帖》卷23引《記》,有注:“咳,謂撫子頭。”《增韻》:“案:孩者,小兒將學語時能鼓頷也。”《禮記》的“咳”,是指小兒的頷下也。《白帖》注:“咳,謂撫子頭。”“頭”者,以大名代小名也,就是指頷下。其後出專字,則是
與大作有關的,是《莊子》。我說,《莊子·天運》:“民孕婦十月生子,子生五月而能言,不至乎孩而始誰,則人始有天矣。”《老》言“嬰兒之未孩”,即《莊》之“子……不至乎孩”之誼也。如果這條是沒用的證據,我只能說,我不能解《老》,姑且存疑。
我上文明明说,如嬰兒之未孩,孩即孩提之義。引《說文》“咳,小兒笑也。孩,古文咳從子”者,说明小儿称孩之语源也。
黄侃说 “小学家之训诂贵圆,而经学家之训诂贵专。”
回到《老子》的原文,“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
——未兆,沒有産生兆頭,諸位都是這麽理解的吧?
那一個人從開始發育到成人,哪個階段可以稱爲“未兆”呢?
《老子》已經定位在“嬰兒”階段,可嬰兒階段也是又分各個階段的啊?——到這裡時,諸位可以體會一下馮勝君先生爲什麽要主張“如嬰兒之未娩”之說了。(雖然在下不同意馮先生之說,但思路還是一致的,就是儘量往嬰兒前段去想。)
同時,14樓的網友“十三月”的發言,雖然在下也不同意,但他說“重點在知與無知”,還是有道理的。那麽,嬰兒的“無知”階段是哪個階段呢?難道初生兒(剛出了娘胎)就是沒有知覺的嚒?(請注意:這裡好像是大夥産生爭論的一個重大分歧點。)——由在下所舉的“胎動”現象,在下是主張嬰兒未出母胎就是有知覺的。諸位另立他說的請在此點上表明看法如何?
一個人從開始發育到成人形出母胎,雖然先秦時期沒有科學儀器能够親眼看到,但這個“無中生有”的過程是確定無疑的啊?(難道古人會相信:一個嬰兒是臨近出母胎時才猛然間一下子長成這個樣子的嚒?)剛出生的嬰兒已經長成人形、已經長骨頭,難道就不能反推過去說這個嬰兒有一個沒有長成骨頭的階段?(在下始終覺得這個道理是很淺顯的啊?)
蕭先生的兩個帖子尤其不能讓在下信服——
黄侃说 “小学家之训诂贵圆,而经学家之训诂贵专”。——那麽,我們就來說“貴專”吧。換句話說,就是:經學家之解文,則只能取字義之一部分。再換句話說,就是“隨文釋義”。(不知道在下的理解有無偏差?蕭先生是否如此理解的呢?)
《老子》屬于專書,前人多將之列入“經”的(它稱爲《道德經》啊?),《莊子》也屬于專書,前人也稱爲“經”的(《南華經》)。那麽,這《老子》、《莊子》兩書,不就應該從“貴專”的角度去“訓詁”嚒?(也即,隨文釋義。)
那麽,蕭先生舉出的《莊子·天運》的“孩”字,在下正好借用蕭先生所舉出的黃侃的話來說:這個應該是“貴專”的啊?完全可以与《老子》中的“孩”字分開釋義的啊?
“娃娃魚”就是因其叫聲似嬰兒哭聲而得名。但小孩稱娃娃似不是由其哭聲得名,竊以為得名於“女媧”摶土造人的神話傳說,“女媧”又寫作“女娃”。古文“孕”字作“𣎜”,字又作“𡢘”。而“蛙”又作“鼃”和“䵷”。先民對生殖崇拜,蛙类與蠅類皆為繁殖能力非常強動物。“黽”字甲骨文象“蛙”之形。《說文》:“黽,蛙黽也。”
我上文明明说,如嬰兒之未孩,孩即孩提之義。引《說文》“咳,小兒笑也。孩,古文咳從子”者,说明小儿称孩之语源也。
——難道蕭先生不覺得:在下如果認爲“孩”字得名之語源來源于嬰兒長骨,是不是較之所謂的“孩提”爲語源還要通順一些呢?(雖然在下正文中沒這麽說,可私下確實是這麽想的;因爲查過“孩提”作語源的各種說法,這個好像還沒有定論的喲。——蕭先生拿一個沒有定論的說法來作爲證據,是不是需要再舉出一些有力的證據呢?注意:誰主張,誰舉證。)
因爲,諸位請看:
——《孟子·尽心》 指幼儿始知发笑尚在襁褓中。颜师古注:“婴儿始孩,人所提挈,故曰孩提也。孩者,小儿笑也。”
顔師古這個解釋還是主張訓“孩”爲“小兒笑也”的啊?好像沒有産生任何新意啊?
趙家棟:
“娃娃魚”就是因其叫聲似嬰兒哭聲而得名。但小孩稱娃娃似不是由其哭聲得名,竊以為得名於“女媧”摶土造人的神話傳說,“女媧”又寫作“女娃”。古文“孕”字作“𣎜”,字又作“𡢘”。而“蛙”又作“鼃”和“䵷”。先民對生殖崇拜,蛙类與蠅類皆為繁殖能力非常強動物。“黽”字甲骨文象“蛙”之形。《說文》:“黽,蛙黽也。”
請趙先生能否對於帖子中提到的““女媧”摶土造人的神話傳說”以及“生殖崇拜”、“繁殖能力”等等再多做些說明呢?
在下對於““女媧”摶土造人的神話傳說”一無所知,同時又對於“生殖崇拜”、“繁殖能力”啦等等的特感興趣,故特此求教於趙先生,盼望趙先生能够不嫌在下愚陋,撥冗指點一二,先行謝過~
新生兒稱為“赤子”,《書·康誥》:“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孔穎達 疏:“子生赤色,故言赤子。”《漢書·賈誼傳》:“故自爲赤子而教固已行矣。” 顏師古 注:“赤子,言其新生未有眉髮,其色赤。”
在下愚鈍,讀了半天沒搞明白:趙先生引了這麽長的文字,究竟想證明什麽觀點的呢?(這裡沒出現一個“孩”字啊?)
我只是想說明“嬰兒之未孩”指“赤子”時期,通常只出生不到三月的新生兒。东山铎 先生認為“孩”讀為“骸”,其故訓證據何在?這種隨意運用音借相同的推理是很危險的,關於“嬰兒之未孩”,前人《老子》注疏類文獻不下20種,作者是否進行了系統梳理甄別。前人之說不可盡信,但也不可盡廢,至少要指出其不合理性,方可探索新解。
“孩”讀為“骸”,其故訓證據何在?
——看來趙先生好像不是學訓詁學的。這樣好不好?能不能請蕭旭先生花費點時間,給趙先生講講其中的道理何在啊?在下也順便向蕭先生學習一番。
爲了節省蕭先生打字的時間,在下先錄入一段文字放在下邊備用:
“学者改本字读之,则怡然理顺;依借字解之,则以文害辞。”——【清】王引之
我上文明明说,引《說文》“咳,小兒笑也。孩,古文咳從子”者,说明小儿称孩之语源也。则是说孩的语源是小儿笑,何曾说语源是孩提啊?我的证据不就是《說文》吗?当然,如果许君错了,那又是另外的事。注意,我说的是用字之本义,不是造字的本义。
隨意運用音借相同的推理是很危險的,
——趙先生同樣也會得出:出土文獻學界所有將文字破讀的做法都是“很危險的”。可是,很奇怪的,大夥都喜歡“破讀”,都喜歡說“音近相通”(注意:不是相同);而且,還有《簡牘帛書通假字字典》問世。趙先生可以翻翻這種著作(電子版好像也很容易獲得),應該能够體會爲什麽大夥這麽“隨意”,做這麽多“很危險”的事情了。
东山铎:
在下對於““女媧”摶土造人的神話傳說”一無所知,同時又對於“生殖崇拜”、“繁殖能力”啦等等的特感興趣,故特此求教於趙先生,盼望趙先生能够不嫌在下愚陋,撥冗指點一二,先行謝過~
關於這一主題,隻言片語難以說清,建議东山铎先生看看劉志基先生《漢字文化綜論》第25頁“釋‘孕’——蛙的象徵”則,或許有個大概的瞭解。我乃無為中人,主要搞點敦煌文獻語言研究,於古文字、古代神話一知半解。恕我不能系統論述,一者沒有知識能力,二者也沒有時間。
东山铎:
在下對於““女媧”摶土造人的神話傳說”一無所知,同時又對於“生殖崇拜”、“繁殖能力”啦等等的特感興趣,故特此求教於趙先生,盼望趙先生能够不嫌在下愚陋,撥冗指點一二,先行謝過~
關於這一主題,隻言片語難以說清,建議东山铎先生看看劉志基先生《漢字文化綜論》第25頁“釋‘孕’——蛙的象徵”則,或許有個大概的瞭解。我乃無為中人,主要搞點敦煌文獻語言研究,於古文字、古代神話一知半解。恕我不能系統論述,一者沒有知識能力,二者也沒有時間。
可能在下有誤解之處吧。
好吧,既然蕭先生說“孩的语源是小儿笑”,那麼,這個怎麽證明呢?(也即,《說文》的訓釋都是語源麼?——這個請蕭先生不要和在下爭論,郭沫若先生對此早就有說法的。)
關於“嬰兒之未孩”,前人《老子》注疏類文獻不下20種,作者是否進行了系統梳理甄別。前人之說不可盡信,但也不可盡廢,至少要指出其不合理性,方可探索新解。
————————
看來每個人寫東西的根本方法不同。趙先生說的“至少要指出其不合理性”在下實在無法苟同。前人說法的不足之處,于省吾先生已經指出過了啊?難道在下還要在于老說過的東西的基礎上再重複一遍?(再者,于老對前人的說法的觀點在下不是引用過了麼?同時,即便沒有引于老的說法,在下還是覺得沒這個必要。)
在下好像找到蕭旭先生的說法爲甚麼會讓在下産生誤解了——
我上文明明说,如嬰兒之未孩,孩即孩提之義。引《說文》“咳,小兒笑也。孩,古文咳從子”者,说明小儿称孩之语源也。
那麽,請蕭先生看:——《孟子·尽心》 指幼儿始知发笑尚在襁褓中。颜师古注:“婴儿始孩,人所提挈,故曰孩提也。孩者,小儿笑也。”
蕭先生以爲“孩的语源是小儿笑”,而顔注似乎是將“孩提”与“孩,小兒笑”同解的(爲防止厚誣古人,此處不妨加個?)。那麽,在下認爲蕭先生是將“孩提”作爲“孩”之語源也就順理成章了啊?(——除非蕭先生對“孩提”還有另外新的解釋?)
顔師古的“婴儿始孩,人所提挈,故曰孩提也”——這難道不是想“明語源”麼?(假如蕭先生承認這點,那麽,在下好像沒有誤解蕭先生的意思哦?)
蕭先生認爲顔師古的說法可以說通麼?
——說實話,在下引來引去半天了,還是沒搞太明白顔注想說什麽呢?實在
——“ 婴儿始孩,人所提挈,故曰孩提也”:嬰兒開始能笑了,人能提挈嬰兒了,這就叫“孩提”了?在下現在就想問清楚:到底嬰兒多大會笑啊?于老說“嬰兒生數月即能笑”,是這樣麼?有帶過孩子的給個說法吧。
而且,會笑了就能提挈了麼?這兩個現象是同時的麼?那是不是說:後來在下只要看到孩子能笑了,就可以牽著他的小手出去玩啦?
或者,“孩提”=“孩抱”,
那麽,後來在下只要看到孩子能笑了,就可以抱著他出去玩啦?
——這更是不通啊?剛剛出生不會笑(按于老的說法)的嬰兒,不是也照樣可以抱出去、提溜出去麼?
——蕭先生對此可有好的解釋呢?在下願意洗耳恭聽。
(在下在初稿中曾經打算提到“孩提”的,就因爲沒搞懂,說法各异,又沒個確切證據,所以沒敢提,現在誠心討教。)
于省吾先生读“孩”为“期”也是难以令人信服,只是一种臆测罢了,没有过硬的证据,其结论也是危险的,否则就不会有你这篇文章了。东山铎 先生这样理解出土文獻學界运用“破读”之法,汗颜!
于省吾先生读“孩”为“期”也是难以令人信服,只是一种臆测罢了,
——于省吾先生的結論固然難以令人信服,但絕非臆測,而是有非常確定的證據讀“孩”爲“期”(請趙先生參閱于老原文“按古從亥從其之字每音近字通”後面的例證部份),只不過用在《老子》這句話中不大適合罷了。
討論可以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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