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古文字中的“戴”字及相關問題
(首發)
周忠兵
吉林大學古籍研究所
一、从首(或从頁)从之或弋聲的戴字
戰國文字中有以下幾個相關的字,字形和辭例如下:
A B C
(1)首A茅芙(蒲),筱(蓧)執樝(鉏)[1]。(上博六•慎子曰恭儉5)
(2)惪(德)之流,速(乎)B(郵)而(傳)命。(郭店簡•尊德義28-29)
(3)是以視賢,履地C天,篤義與信。(上博二•容成氏9)
這幾個字在簡文中的文意都比較清楚,A可以和《國語•齊語》中的“首戴茅蒲”對讀,可讀為“戴”[2]。B可以和《孟子•公孫丑上》孔子語“德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對讀,可讀為“置” [3]。C整理者認為即“戴”字,可和《大戴禮記•虞戴德》、《吳越春秋•王僚使公子光傳》等書中的“戴天履地”對讀,“戴天履地”應為當時的一個習語。雖然A和B在簡文中的意思已較清楚,但從字形說對應哪個字仍有不同的看法。沈培先生認為“A似乎既可以看作是為“得”而造的形聲字,也可以看作是為“戴”而造的形聲字。”[4]陳偉先生據B在簡文中讀“置”,認為B應該是“植”字,是从“木”“直”聲,這就是說A應該是“直”字的異體[5]。
我們認為沈培先生提出的A是“戴”字的那種可能應該是更符合實際的。陳偉先生認爲是“直”的異體可能不妥。因為B只是一個从木从A得聲的字,雖然B整體可能相當於“植”字,但這不一定就說明B中的A一定是“直”字,A完全可以是一個和“直”聲音接近的字。並且若是將A看成“直”字,為什麼這個字在造字時要有“首”這個字符也不好解釋。而將A釋為“戴”字的話,可知它是从“首”“之”聲的字。“戴”是指人頭上有所負載,所以从“首”是很自然的,“首”在A字中應該是義符。C類戴字只是將聲符換成了从“弋”聲[6],義符“首”保留不變。A[7]、C兩種“戴”字的構形如沈培先生所說“特意把聲符寫在上面,大概是因為所戴的東西都在頭上面的緣故。”[8]
二、从戠得聲的戴字
下面我們來看看以下幾字的字形和辭例:
D1 D2 E ([9]) F1 F2
G 簋
(4)用作宗彝尊壺,後嗣用之,D1在王室。(曾姬無卹壺)
(5)D2敢叛其腹… (侯馬九二:四二,宗盟類)
(6)…□(造)。乘馬E白(羽)。(曾簡81)
(7)櫅角F1光,義其禋祀。(史牆盤)
(8)其萬年櫅角F2光,義文神無疆福。(鐘)
D1字學者一般釋為“職”字,認為字从“首”从“戠”,而从“首”與从“耳”同意,如“馘”字的異體是“聝”,即將“首”旁換成“耳”旁,所以D1應該是“職”字異體[10]。我們認為這種字形類比並不成立。
首先,表示“馘”這個詞的字在金文中作G形,是从“馘”的表義字[11]从“或”聲的形聲字,本義可能為剝取頭皮[12]。我們現在使用的表“馘”一詞的兩個異體中的“馘”字可能就是金文中“馘”字的一種隸定方式,從它我們仍能看出“馘”一詞的本義與首級有關。
而另一種異體“聝”字从“耳”“或”聲,從它我們已看不出“馘”一詞的本來意思了。“聝”在文獻中指戰爭中所截取之耳。如《說文·耳部》:“聝,軍戰斷耳也。”《左傳·僖公二十二年》:“楚子使師縉示之俘聝”。杜預注:“聝,所截耳。”孔穎達疏:“聝者,殺其人,截取其左耳,欲以計功也。”“聝”這種異體的出現,可能反映了古代戰爭中計功方法的不同,即由早期的獻頭皮轉變到獻左耳。這種變化使“馘”這個詞的詞義也隨之變化,所以造出从“耳”“或”聲的“聝”字來表示“軍戰斷耳也”這種“馘”的新詞義。這就是說我們現在使用的表“馘”一詞的兩個異體“馘”與“聝”可能並非共時的,而是有先後關係的。
當然,在文獻古注中我們已看不出“馘”一詞的兩种異體的詞義區別,它們都被解釋為“軍戰斷耳”之義。這可能是由於當時的學者並不知“馘”一詞的本來意義,故在給古書作注時將“馘”、“聝”都解釋為“軍戰斷耳”。這從另一方面可能也説明“馘”一詞的新的詞義完全取代了舊有詞義。所以我們認爲“馘”一詞的兩個異體“馘”與“聝”所从的“首”與“耳”並不是簡單的偏旁互換,而是反映了“馘”一詞詞義發展變化的軌跡。
另外,在古文字中,我們並未見到从“首”之字可與从“耳”之字互換的例子。所以就字形來說,將D1釋作“職”應該是不正確的。
D1的字形从“首”,从“戠”,並且“首”字位於“戠”字的下方,聯繫前面我們說過的从“首”从“之”或“弋”聲的“戴”字,我們認為D1應該也是“戴”字的一種異體,字从“首”“戠”聲。“戠”聲字與“直”聲字接近,如《儀禮•鄉射禮》:“薦脯用籩,五膱,祭半膱橫于上。”鄭注:“膱,今文或作植。”[13]另外,甲骨文中的“戠”有的可以讀作“待”[14],而“待”从“之”聲。所以“戠”聲與“直”、“之”聲音接近,它可作為“戴”字的聲符並不奇怪。
更直接的證據就是楚簡中有“戠”或从“戠”得聲的字用為“戴”字的例子。即上面的E字,其从“戠”从“翼”,在簡文中的辭例是“乘馬E白羽”。與之有關的另一條簡的辭例為“兩馬之轡,紫勒。屯戠[15]羽”(曾簡43-44)。兩簡文中的“E”和“戠”整理者裘錫圭和李家浩先生認為“疑並當讀為戴或載”[16]。我們認為從文意看將簡文中“E”和“戠”讀成“戴”是很合適的。“乘馬戴白羽”指的是馬首所戴之白色羽飾;曾簡43-44中的“屯(純)戠(戴)羽”指的是兩匹馬全戴有雜色羽飾。與曾簡44中的“戠”相比,E字从“戠”从“翼”,應該是疊加“翼”聲的雙聲字[17]。所以,“戴”字可以“戠”為聲符應無疑義。
D2亦从“首”从“戠”聲,只是所从的“戠”字有些訛變,應該也是“戴”字。
將D1形“戴”字與F形字聯繫起來看,我們可以發現就字形來說,F字也應該是“戴”字的異體,它也是从“戠”聲的。F字除去“戠”剩下的部分,作人戴一器皿形,它應該就是記錄“戴”這個詞的表義字。所以F可以說是在“戴”的表義字上再加注聲符“戠”形成的。“戴”字本義指人頭上有所負載,此義在文獻中的用例如《孟子·梁惠王上》:“頒白者不負戴于道路矣。”朱熹集注:“戴,任在首。”
在金文中還有一個从“戴”的表義字的字,即“飴”字。其在金文中的字形如下:
H1(堇鼎) H2(簋)
H1字除去上面的“食”字,所剩的字形亦是人戴一器皿之形,顯然也是“戴”的表義字。H2中所从的“戴”字略有些變形,人頭上所戴的器皿換成食字所从的簋,造成簋字一形兩用的借筆現象。“戴”字在“飴”字中是作聲符的。“台”聲與“異”聲音近,如《楚辭•九章》:“有眾兆之所咍”,《考異》:“或曰眾兆之所異”。而“異”與“翼”同聲,“戴”字有从“翼”聲者,所以“飴”可从“戴”聲。
以上我們從字形和語音的角度分析了D與F形字也是“戴”字的異體。不過從文意看它們在各自的辭例中似乎多不是用為“戴”字的本義。(4)中的“戴”字以往學者從其从“戠”聲出發,將之或讀為“職(常也)”[18],或讀為“志”[19]。因其文例“用作宗彝尊壺,後嗣用之,戴在王室”與楚王章镈(《集成》85)的“楚王章作曾侯乙宗彝,(奠)[20]之于西”相仿,其中的“戴”與“”的詞義應一致,可將之讀為“置”,“置在王室”即“放置在王室”之意。(5)中的“戴”為人名。(7)、(8)中的“戴”可從有的學者讀為“熾”,“熾光”就是昌熾有光的意思,與古書中的顯光、耿光意義相近[21]。
三、戴、異兩字的辨析
以上我們分析了見於金文、楚簡等古文字資料中的幾種“戴”字的異體。這些字按時代先後可排列如下:
→→ []→
上面這些“戴”字除去从“戠”从“翼”的那種形體,剩下的“戴”字都是形聲字,並且牆盤、鐘中的“戴”字中還存有“戴”的表義字。它們在構形時都將“戴”字的義符位於下方,注意字形位置關係的表意作用。而从“戠”从“翼”那種“戴”字在表示“戴”的這個詞時只是一個假借字,其所从的“翼”字是加注的聲符,並不是該字的義符,所以這種“戴”字的異體在字形上並不包含“戴”字的義符。
由於“戴”字與“異”字的聲音接近,所以有的學者認為兩者是一個詞的不同異體[22]。從現有古文字材料看,這種觀點是有問題的。因為在古文字材料中,這兩個字的字形和用法都有區別,應該是表示兩個不同的詞。
甲骨文中有以下一些相關字形:
I J K L M N O P
其相關辭例如下:
(9)I唯其雨。(合1096賓組)
(10)[庚]申卜[貞]:I[唯]其[不]雨。(合13006賓組)
(11)庚申…貞日…I…雨帝…徝不…(合24900賓組)
(12)甲子[卜]:□貞:弜…I奠,十月。(合33918出組)
(13)貞I弗其[克]興有[疾]。(英314賓組)
(14)…雨帝I…降茲邑憂。(英1141賓組)
(15)庚戌[卜],爭貞:不其雨,帝I…(合11921賓組)
(16)鬯J酒。(合27349無名組)(17)弜J酒。(屯南610無名組)
(18)王J戊其射在穆兕,[擒]。(合28400無名組)
(19)甲子卜貞:王J其田,亡災;甲子卜貞:王巳田。(合30757何組)
(20)丁丑卜貞:其用茲卜,J其涉兕同;貞:不同涉,吉。(合30439何組)
(21)丁丑卜:翌日戊王J其田,弗每,亡災,不雨。(屯南256無名組)
(22)其禦羌方注人,羌方J其大出。(安明2113+京人2142無名組)
(23)戊寅卜:在韋次師…J其;唯有孽。(合28064無名組)
(24)戊戌貞:彗J唯其亡畀啟。(合32915歷二)
(25)丙子卜賓貞:父乙K唯敗王;[貞]:父乙不J[唯]敗王。(合2274賓組)
(26)貞:王 K其疾,不[23];貞:弗疾,。(合4611賓組)
(27)…卜…L…吉(合31225何組)
(28)…其左…L…(合27148何組)
(29)癸亥卜,彭貞:O其左于。(合30347何組)
(30)乙巳卜,賓貞:P獲羌,一月。(合203賓組)
以上的I至L形字一般都是將之釋為“異”字的,這是因為這些字表面上看都像人頭頂有東西,並且兩手上舉捧著它。但將I與J字相比較,可以看出兩者頭上的所頂之物字形上是有區別的。I字所頂之物為“甾”字象形,其三豎筆都超出最上一橫畫。而J字所頂之物為一種特殊的頭,其三豎筆都不超出最上一橫畫。J字所从的這種特殊的頭與甲骨文中“鬼”字(M形)、“畏”字(N形)等所从的頭字形一致[24]。所以從字形看,I像一人頭頂上頂著一個甾,應即“戴”字的表義字,其所从的“甾”有可能是兼表“戴”字的聲音。“甾”精母之部,“戴”端母之部,兩者古音近,所以“甾”可作“戴”的聲符。J字特殊異其首,為“異”字的表義字,“異”字的本義應該是“特異”、“別異”。甲骨文中的“異”字也將雙手上舉,可能是為了與P字區別,P字在卜辭中用為人名,與“異”字用法完全不同,它們應該不是一字異體。但字形上P字所像為正面人形而殊異其首,若其手上舉便與“異”字無別。所以我們推測“異”字手形上舉可能是起區別的意義,並不是爲了表示手持物戴於頭頂之義。
K字人所舉之物亦是“甾”,但“甾”位於人的頭頂上方,與頭頂的筆劃斷開,整個字形更像人舉著“甾”這種東西,並沒有很明顯的頂戴之義。其在卜辭中用於與疾病有關的卜辭中,與“戴”字主要用於占卜是否下雨的辭中有所區別。再加上我們前面所釋金文中的“戴”字和所舉的“飴”字,兩字所从的“戴”字表義字皆是將器皿頂在頭頂會頂戴之義,所頂的皿字與像人頭頂的筆劃相連。所以我們認為K字可能並非“戴”字。與此類似,L字人所舉之物與“異”字所从的殊異頭部一致,但因其不與人頂端筆劃相連,我們亦傾向不將它看成是“異”字。O字像人手舉一器皿,其在卜辭中似乎用為人名,我們也不將它看成“戴”或“異”。
“戴”字在卜辭中的用法從我們上面所舉的有關辭例可以看出除少數用為人名的如例(13),絕大部分是用於占卜下雨的辭中,可能為虛詞用法。“異”字在卜辭中主要用於田獵卜辭,多為虛詞用法。但例(16)、(17)中的“異”字可能就是用其本義,指不同、殊異的意思[25]。
“戴”、“異”兩字在甲骨中字形有明顯的區別,在兩周金文中也一樣。兩周金文中的“戴”字或从“戴”字的表義字从“戠”聲,或从“首”从“戠”聲。其中牆盤中的“戴”字所从的“戴”字的表義字,其造字方法與甲骨中的“戴”字一脈相承,只是將所頂的“甾”換成了“皿”,另外加注聲符“戠”。“異”字也是一方面與甲骨文中的字形無別,一方面也出現了一些異體,並且詞義也有所發展變化。兩周金文中的“異”字字形按時代先後可排列如下:
Q 、R、S、T U
“異”字在金文中的辭例有以下幾種:
(31)故天異臨子,法保先王。(大盂鼎)
(32)穆穆異異,, , 龢訇于政。(逑盤)
(33)嚴在上,異在下。(虢叔旅鐘)
(34)異受明德。(秦公鐘)
(35)召弗敢望王休異。(召圜器)
(36)乃祖克逑[26]先王,異自它邦,有于大命。(乖伯簋)
(37)異作厥考伯父寳尊彜,用旅。(異卣)
(38)井弔在異為□。(曶鼎)
例(31)中的“異”字可能與前面甲骨卜辭中的虛詞用法一致[27]。例(32)-(34)中的“異”字應該是表“小心、恭敬”的意思。如《詩·大雅·烝民》之“小心翼翼”。例(35)-(36)中的“異”可能是“幫助、輔助”的意思。例(37)、(38)兩例中的“異”分別是人名與地名。
從上面可知,金文中“異”字在銘文中的意思除去表人名、地名的用法外,剩下的詞義與其在甲骨文中的詞義相比多出了“小心、恭敬”與“幫助、輔助”兩种意思。“小心、恭敬”這種意義可能還是由“異”字本義引申出來的新的義項,其演變過程我們不是很清楚[28]。至於金文中“異”字的“幫助、輔助”的這一意思應該是一種假借義,即假借“翼”一詞的引申義“輔翼”。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一種假借用法是因爲古文字中“羽翼”的表義字被假借用來記錄“翌日”一詞。“翼”的表義字或从“翼”表義字的文字在現有古文字材料中似乎基本未見用作其本義或引申義的例子[29],而是用來記錄“翌”一詞的。如甲骨文中的“(合19945師組大字)”、“(屯南2716歷一)”、“(合28916無名)”。金文中小盂鼎的“翌”作,从日从翼的表義字,从立聲。這種形體的“翌”在往後演變過程中或將日字去掉,將“翼”的表義字換成同義類的“羽”而形成“翌”;或將“翼”的表義字去掉,直接形成从日立聲的“昱”。
所以“羽翼”一詞可能即借音近的“異”字來表示[30]。也就是説,羽翼的表義字“翼”為“翌日”一詞的記音字;而“異”為“羽翼”一詞的記音字[31]。在上面所列金文“異”字各種異體中,U字即在“異”字的基礎上加“飛”字。就字形說大概是爲了更準確的記錄“異”字的假借義“羽翼”而新造的形聲字。當然,U字在例(34)中仍是用作“小心、恭敬”的意思。若按字形說U字實際是表“小心恭敬”義的“異”一詞的記音字。不過從後面我們所引材料看,“異”一詞的引申義也有可能已經固定的被新的形聲字“翼”來表示了。
“異”、“翼”、“戴”等字在戰國及秦漢文字資料中的字形亦是不相混的,其各自字形舉例如下:
異:包33 郭語叢三3 睡虎地簡13.65 老子甲132
翼:曾84 中山(用為“異”字引申義) 孫臏166 孫臏227
戴:曾姬無卹壺 上博六•慎子曰恭儉5 上博二•容成氏9 孫臏111
它們的相關辭例略引如下[32]:
(39)吾欲獨異於人。(老子甲132)
(40)言仁義之用心之所以異也。(老子甲94)
(41)兵勝敵也,不異於弩之中招也。(孫臏132)
(42)與天地相翼。(與天地相翼鏡)
(43)□□陣臨用方翼。(孫臏159)
(44)鳳凰翼翼在鏡則。(鳳凰翼翼鏡)
(45)夫陷(含)齒戴角。(孫臏111)
(46)百姓戴恩。(曹全碑)
由上述字形和辭例可知,在秦漢時期“異”字與“翼”字基本分開,“翼”專指羽翼及其引申義,還有“異”的引申義,而“異”仍用其本義表示“殊異不同”。“戴”字除戰國時的形聲字結構,在秦漢時出現了从“異”从“”的字,其實是一個雙聲字,這一字形為《說文》小篆所本。
總之,就字形而言“戴”與“異”兩字一直是有區別的,我們不應該將它們混同。
附記:這是兩年前寫的一篇小文,在文中我們將曾姬無卹壺中的“”字釋為“戴”。新出清華二簡20中“戴”字有作“”者,亦从“戠”从“首”。由此可知,曾姬無卹壺中的“”釋為“戴”可信。(2011-12-21)
[1]簡文斷句釋文參看何有祖:《〈慎子曰恭儉〉劄記》,“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590),2007年7月5日;
劉洪濤:《上博竹簡〈慎子曰恭儉〉校讀》,“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591),2007年7月6日。
[2] 這點最先由劉建民先生指出,參看劉洪濤:《上博竹簡〈慎子曰恭儉〉校讀》“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591),2007年7月6日。
[3] 參看《郭店楚墓竹簡》第175頁裘錫圭先生按語,文物出版社,1998年。
[4] 參看沈培:《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630),2007年7月17日。又“2007中國簡帛學國際論壇”論文,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2007.11.10-11。因文章有所修改,我們引用沈培先生觀點以後文為准。
[5] 參看陳偉:《〈慎子曰恭儉〉校讀》“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637),2007年7月19日。
[6] 參看蘇建洲:《〈上博(五)竞建内之〉“亥弋”字小考》,“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384),2006年7月23日;
《對於〈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一文的補充》,“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635),2007年7月18日;
李守奎、曲冰、孫偉龍:《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第132頁。
或認爲是从“弌”聲,參看王志平:《“戴”字釋疑》,《簡帛》第三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7-15頁。
[7] A類“戴”字還有从“之”从“頁”的異體,字形參看滕壬生《楚系簡帛文字編》第710-711頁,湖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
[8] 參看沈培:《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2007中國簡帛學國際論壇”論文,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2007.11.10-11。
[9] 摹本參看張光裕、滕壬生、黃錫全主編:《曾侯乙墓竹簡文字編》,第297頁,藝文印書館,1997年。
[10] 參看楊樹達:《積微居金文說》(增訂本),中華書局,1997年,第195頁。
[11] 表義字的定義參看林澐:《古文字研究簡論》,吉林大學出版社,1986年,第23-26頁。
[12] 參看林澐:《新版〈金文編〉正文部分釋字商榷》,第8屆古文字年會論文,1990年太倉。
[13] 更多例子可參看高亨纂著,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會典》,齊魯書社,1997年,第409-410頁。
[14] 參看裘錫圭:《說甲骨卜辭中“戠”字的一種用法》,《古文字論集》,中華書局,1992年,第111-116頁。
[15] 此字從李守奎先生釋,參看其《楚文字編》,第653頁。對這個字字義的理解,參看田河:《出土戰國遣冊所記名物分類匯釋》,吉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吳振武教授),2007年,第165頁。
[16] 裘錫圭、李家浩:《曾侯乙墓竹簡釋文與考釋》注108,《曾侯乙墓》,文物出版社,1989年,第515頁。
[17] 參看裘錫圭、李家浩:《曾侯乙墓竹簡釋文與考釋》注108,《曾侯乙墓》,文物出版社,1989年,第515頁。
[18] 參看楊樹達:《積微居金文說》(增訂本),中華書局,1997年,第195頁。
[19] 參看李家浩:《從曾姬無卹壺銘文談楚滅曾的年代》,《文史》第三十三輯, 1990年,第14頁。“戴”字的其他釋讀意見可參看程鵬萬:《安徽壽縣朱家集出土青銅器銘文集釋》,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97-298頁。
[20] 楚王章镈上的“(奠)” 義為“放置”,可參看湯餘惠:《戰國銘文選》,第18頁,吉林大學出版社,1993年9月。
[21] 參看裘錫圭:《史牆盤銘解釋》,《古文字論集》,中華書局,1992年,第379頁。
李學勤:《論史牆盤及其意義》,《新出青銅器研究》,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80頁。
[22] 參看于省吾主編:《甲骨文字詁林》,中華書局,1996年,第263-285頁;周法高主編:《金文詁林》,香港中文大學出版,1974年,第1462-1471頁。
[23] “”字的释读可参看王蕴智:《出土资料所见的“”和“龙”》,《字学论集》,第263-274页,河南美术出版社,2004。
[24] “戴”、“異”兩字在字形上的區別可參看林澐、周忠兵:《喜讀<新甲骨文編>》,《中國文字博物館》,2009年第2期,第128頁。
[25] “異”字在卜辭中辭意的理解可參看裘錫圭:《卜辭“異”字和詩、書裏的“式”字》,《古文字論集》,中華書局,1992年,第122-140頁。“戴”从“異”得聲,也可以讀成“式”。裘錫圭先生在文章中沒有將“戴”、“異”等區分開來。
[26] 逑字從陳劍先生釋,參看其《據郭店簡釋讀西周金文一例》,《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綫裝書局,2007年,第20-38頁。
[27] 參看裘錫圭:《卜辭“異”字和詩、書裏的“式”字》,《古文字論集》,中華書局,1992,第122-140頁。
[28] 對其引申過程我們推想如下,因爲詭異、奇異的東西可能使人產生畏懼的心理,故而對待這種東西,人們常常是小心謹慎的,所以“異”字可以從特異的詞義引申出小心謹慎的意思。从鬼頭形的“畏”字即表示“畏懼、謹慎”的意思。這也説明由“詭異、特異”引申出“小心恭敬”的意思是可能的。
[29] 金文中“鉤膺”一詞中的“鉤”字所从“翼”的表意字可能就是用“翼”的引申義。參看吳振武:《焂戒鼎补释》,《史学集刊》1998年第1期。
[30] 如甲骨、金文中出現的“異鼎”之“異”可能就是用為“翼”的。參看于省吾:《甲骨文字釋林》,第215-217頁,中華書局,1979年。
[31] 記音字的定義參看林澐:《古文字簡論》第23-26頁,吉林大學出版社,1986年。
[32] 以上所引秦漢字形及下引相關辭例參看漢語大字典字形組編:《秦漢魏晉篆隷字形表》,四川辭書出版社,1985年,第182-183、834,1192、1522頁。
本文收稿日期為2012年1月3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12年1月3日。
点击下载附件:1015周忠兵:說古文字中的“戴”字及相關問題
戴 原作從“首”從“之”,根據漢字結構的一般規律,應分析為從“首”“之”聲。按楚簡文字有從“頁”“之”聲之字,是此字異體,舊多釋為“首”。[1] 沈培認為,此字既有可能是“得”字異體,也有可能是“戴”字異體。[2] 按楚簡文字又有從“首”從“戈”之字。[3] 蘇建洲根據古文字“戈”、“弋”兩旁存在相混的現象,[4] 分析為從“首”“弋”聲,認為是從“首”“之”聲之字的異體。[5] 曾姬無卹壺銘文(《集成》15.9710、9711)有一個從“首”“戠”聲之字,頗疑也是這個字的異體。[6] 《說文》異部“戴”字籀文作從“異”從“戈”。段玉裁《說文解字注》認為應分析為從“異”“弋”聲。甲骨文“異”字象頭上戴物兩手扶翼之形,是“負戴”之“戴”的本字。[7] 《說文》“戴”字籀文及篆文當是在“異”字上加注“弋”旁和“”旁而形成的形聲字。表意字上加注聲符形成的形聲字,因為同所記錄的詞在語音上聯繫得更為緊密,所以降低了對意符表意精確程度的要求;又由於文字簡化趨勢的推動,這些寫法比較象形的意符一般都會被改換為表意程度較低的一般意符。[8] 戴物以首,上述這幾個從“首”的字,大概就是把比較象形的“異”旁改換成一般的“首”旁而形成的一般形聲字,也應是“戴”字的異體。古文字中表示頭部器官的偏旁,寫不寫出表示肢體部分的筆畫常常無別,如“目”旁或寫作“見(視)”旁等。[9] “戴”字所從的“異”旁和“首”旁,也可以看作是這種關係。總之,我們討論的這幾個字,應該都是“戴”字的異體。
[1] 李守奎:《楚文字編》第538頁,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年。
[2] 沈培:《試釋戰國時代從“之”從“首(或從‘頁’)”之字》,簡帛網(http://www.bsm.org.cn/)
[3] 滕壬生:《楚係簡帛文字編》第878頁,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二)》第101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
[4] 李家浩:《戰國
[5] 蘇建洲:《〈上博(五)·競建內之〉“亥弋”字小考》,簡帛網(http://www.bsm.org.cn/)
[6] 曾姬無卹壺銘文“用作宗彝尊壺,後嗣用之,戴在王室”,“戴在王室”與西周金文習語“嚴在上,異(翼)在下”文例相同,疑“戴”字應讀為“翼”。“嚴在上,翼在下”意為在天上、下界都很恭敬(陳劍:《金文“彖”字考釋》,《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第253頁),“翼在王室”意為在王室很恭敬,即對王室很恭敬。
[7] 于省吾主編:《甲骨文字詁林》第263—285頁引王國維、余永梁、丁山、李孝定等曰及姚孝遂按語,中華書局1996年。
[8] 看裘錫圭:《文字學概要》第151—152頁所舉“雞”、“裘”、“耤”等例,商務印書館1988年。
[9] 李守奎:《楚文字編》,第214—215頁“睿”(原釋“𥈆”)、“睘”、“瞻”等字。
根据汉字结构的一般规律,“
甲骨金文“異”字象双手举物戴于头顶之形,是负戴之“戴”的本字。“戴”是在“異”上加注声符“𢦔”而形成的后起形声字。《说文》“戴”字籀文作“𢨇”,则是在“異”上加注声符“弋”而成。上博竹简《容成氏》9号“履地戴天”之“戴”原文作从“首”从“
[1] 刘体智:《善斋吉金图录》,四·五五。
[2] 张桂光:《古文字义近形旁通用条件的探讨》,《古文字研究》第十九辑,中华书局,1992年,第580-595页;《张桂光古文字论集》,中华书局,2004年,第38-57页。
[3] 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101页。
[4] 苏建洲:《〈上博(五)•竞建内之〉“亥弋”字小考》,简帛网(http://www.bsm.org.cn/),2006年7月23日。
[5] 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100页。参看刘洪涛、刘建民:《上博竹书〈慎子曰恭俭〉校读》,《简帛》第三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12-113页。
[6] 国家文物局古文献研究室:《马王堆汉墓帛书[三]》,文物出版社,1983年,第17页图版148、150行。
[7] 丁声树:《〈诗经〉“式”字说》,《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六本第四分,中华书局,1987年,第491-492页。
[8] 裘锡圭:《卜辞“異”字和诗、书里的“式”字》,《中国语言学报》第一期,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页;《古文字论集》,中华书局,1992年,第122-140页。
更有進者,“戴”字所從“𢦏”並不是從才從戈之字,而從之從弋之字,之和弋都是聲符。
曾姬无恤壶的辞例与楚王酓章鎛并不相同
注释31林先生书名漏“研究”二字
乖伯簋“乖伯,朕丕显祖文武膺受在命,乃且克逑先生,异自他邦,有功于大命”,杨树达曰:“甲文异字作人头上戴物,两手奉之之形,异盖戴之初字,戴从者,加声旁耳。戴自他邦,谓乖白之先人以殷诸侯国之微从武王伐纣也。……天命武王有天下而乖白之祖先翼戴武王,故为有合于天命也。”《积微居金文说》186页,中华书局,1997年。
“戴在王室”与“异自它邦”文例相同,意思也应相近,应该是在王室翼戴楚王的意思,言外之意是希望能够得到楚王的翼护、庇佑。
筆者在《清華簡《繫年》中的“逾”》帖子的7樓 2011-12-22 22:41:22 ,也提到
第20簡從“戠”的“戴”顯然與 (戴,《容成》09)為一字,「杙」、「樴」,當是一語之分化,所以「弋」、「」無疑聲韻關係密切。(張儒、劉毓慶:《漢字通用聲素研究》,(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4)頁61。)筆者曾論證後者從「弋」聲,現在看來是有道理的。
又文中所引到堇鼎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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