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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晓:关于汉语名词前缀“阿”产生与发展的再思考
在 2012/10/13 21:00:54 发布

 

关于汉语名词前缀“阿”产生与发展的再思考

 

李明晓

西南大学文献所

 

摘要:名词前缀*a-广泛分布于汉藏语系诸亲属语言中,可以用在名词、动词、形容词、数词、量词、副词、代词和叹词中,有多种语法意义。在此,将侧重考察名词前缀*a-出现在亲属称谓词、人名及代词前的分布情形。影响汉语名词前缀“阿”发展的内部机制应该在于汉语前缀“阿”与周围诸语言(主要是藏缅语、阿尔泰语)前缀a-用法极具亲缘相似性,这不仅仅是地缘的关系,而且很可能是来源相同。最后,还探讨前缀“阿”的来源及其渐微的原因。

关键词:名词前缀“阿”;产生;发展。

 

对于汉语名词前缀“阿”,前贤多有讨论,但有关“阿”的来源及其消隐的原因,还是没有得到很好的阐释。本文试图通过对藏缅语前缀*a-的类型学考察,探讨前缀“阿”的来源及其渐微的原因。

一、关于名词前缀*a-的类型学考察

名词前缀*a-广泛分布于汉藏语系诸亲属语言中,可以用在名词、动词、形容词、数词、量词、副词、代词和叹词中,有多种语法意义。由于名词前缀“阿”在中古汉语及汉语方言中主要用于亲属称谓、人名,偶用于疑问代词前,因此我们侧重考察名词前缀*a-出现在亲属称谓词、人名及代词前的分布情形。

傅爱兰先生(1996)曾考察了《藏缅语族语言词汇》所收录的50个语音点,结果发现从出现频率看,a-在爷爷、奶奶、父、母、伯父、伯母这几个长辈称谓词上最多。在50个音点中,出现a-的音点数依次为34 32 37 39 28 26,皆在半数以上。

但是,少数民族语言中亲属称谓前的a音节有些并不是前缀,无标记意义作用,只是一个音节成分,与后面的一个音节成分共同构成前缀(如土家语“叔叔”)。有些a音节本身就是一个承担概念意义的词,后面无任何成分,以实语素的形式出现(如博嘎尔珞巴语“那”)。而前缀与其后的词根共同组合为一个附加式合成词,前缀主要表示语法意义,词根承担了主要概念意义。作为现代汉语方言中的典型名词前缀“阿”后的词根除人名较为特殊外,其它皆为承担主要概念意义的直接构词成分。因此,在具体考察过程中就排除了a只用作音节或作为实语素的情况。

我们较为全面地考察了我国境内86种少数民族语言中前缀a在亲属称谓词、人名及代词中的分布情况。从附表中我们可以看出,前缀a用在亲属称谓词前时主要分布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与阿尔泰语系中;用在人名前,则主要分布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与南亚语系中;用在代词中,则广泛分布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阿尔泰语系与南岛语系中。

通过考察汉藏语系58种民族语言14个长辈称谓词、12个晚辈称谓词的分布情况,结果发现在藏缅语38种语言除了嘎卓语、仙岛语、景颇语、嘉戎语、阿昌语、格曼僜语6种语言没有出现a-外,其它32种皆有。[1]在这32种语言中,有12种语言的长辈称谓词全带a-6种语言的长辈称谓词大多有a-,而晚辈称谓词主要出现于独龙语、拉祜语。在苗瑶语族5种语言中,a-主要出现于苗语、巴那语、巴哼语。

这种情形表明,汉藏语系中亲属称谓词a-的分布相当不对称:各语族间不对称,藏缅语族>苗瑶语族>壮侗语族;长辈与晚辈称谓词间不对称,长辈类>同辈或晚辈类。它们的具体用法亦不对称。有些语言的a-只出现在对称上,表示亲切、随意,不出现在引称上。如拉祜语,表引称时用构词能力很强的,对称则用a-(傅爱兰1996)。有些语言中,a-专用指长者,表示尊敬,对晚辈则不加,如纳西语(姜竹仪1981)、傈僳语(木玉樟1982)、腊乙坪苗语(陈其光1993)、工布藏语(结昂1993)。普米语a-只用于长辈亲属称谓前表尊称或引称(陆绍尊2001)。有些语言a-加在人名前表昵称,如苗语(李云兵2002)、哈尼语(傅爱兰、李泽然1995)、嘉戎语(林向荣1993)、凉山彝语(朱建新1984)、阿哲彝语(王成友1994)。但哈尼语只限于同辈之间或长辈称呼晚辈,不能用来称呼长者。凉山、阿哲彝语中,a-同样限于同辈之间或长辈称呼晚辈,且主要用于女性的爱称。

藏缅语a-的用法与汉语方言中的“阿”基本一致,可用于亲属称谓、排行、人名与代词前。分布范围相当广,南北语群中都有;分布密度相当大,18种语言中的长辈称谓词多有a-。当然,藏缅语a-来源与用法并不一致。怒苏怒语、傈僳语、独龙语、阿侬语亲属称谓名词前缀a-来源于第一人称代词的缩减(木玉璋1982,孙宏开2000)。其用法亦不一致,景颇语中的表示第一人称或直称,如父亲wa3,a2wa3(戴庆厦,徐悉艰1992)。哈尼语亲属称谓部分a-是随汉语借词借入的,如(傅爱兰1996)。即使我们排除以上几种语言,藏缅语还是有26种语言与现代汉语方言中的“阿”的分布近同。当然,藏缅语中不少语言的a-实际上还不完全等同于中古汉语或现代汉语方言中的“阿”,它是非羡余成分,无游离性,不似“阿”只具有附加词汇意义。这种差别在其它语系语言中亦如此。关于a-的作用,主要在于配音功能,即是使单音节词双音节或四音节化,同时起构词和构形的作用(竟成1992,傅爱兰1996)。

现在再来看一下前缀a-在其它汉藏语系中的分布情况。a-还分布于苗瑶语族中的苗语、巴那语、巴哼语、畬语。苗瑶语族的构词前缀比较丰富,但大多没有名词前缀a-。苗语中的a-多是由名词前缀qa-减音变来的,其组合能力没有qa-强(李云兵1992,陈其光1993)。巴那语、巴哼语应与苗语中的名词前缀同源,或由其分化而来的。畬语中的前缀a-更多的是汉语客家方言成分在内,而非古畬语的遗留。竟成先生(1994)就假定壮侗苗瑶语言中亲属称谓词的前缀a是一个外来的借贷成分。

阿尔泰语系亲属称谓的来源颇难考察,主要原因在于古代阿尔泰语言材料的缺乏。现在有明确年代可考的是八世纪第二突厥汗国的毗伽可汗碑、阙特勤碑、暾欲谷碑等鄂尔浑突厥文献。突厥语族中的亲属称谓有的来自古突厥语,如叶尼塞碑铭中指父亲,指母亲,指哥哥(陈宗振1996),今维吾尔语、塔塔尔语、柯尔克孜语、撒拉语、乌孜别克语仍然如此。蒙古语族中有名词前缀a-的亲属称谓有些可能源自中世纪蒙古语,有些可能借自汉语。如蒙古语族东乡语的父亲、母亲、舅舅,土族语的爷爷、奶奶、舅舅、妈妈,东部裕固语的父亲,可能借自汉语。而满通古斯语中的亲属称谓多是以a表男性,变体ә表女性,其来源应来自女真语。

南岛语系中的排湾语东南方言中的亲属称谓很可能是由ka缩减而来的。因为东南部(来义)方言中爸爸、兄弟姐妹、妈妈 ,西北部(三地)方言分别对应为

综上,汉语中的名词前缀“阿”与藏缅语、阿尔泰语中的前缀a-具有区域共性特征。

二、汉语名词前缀“阿”的来源与发展

汉语名词前缀“阿”是如何产生的,至今众说纷纭,主要有动词虚化说、他词转化说、语言借词说及天然产生说。

动词虚化说。孙常叙先生(1957140)提出:“这一个前缀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现时还不十分明了。从前汉把乳母叫做‘阿母’来看,‘阿’当初可能是有意义的。或者就是近于‘阿衡’‘阿保’的‘阿’。”

他词转化说主要有三种:王力先生(19581980219)认为“阿”来源于代词“伊”,竟成先生(1994)认为中古的前缀“阿”应当来自上古的前缀“有”,张惠英先生(2002117118)指出“阿”大概是量词“个”用作词头、有时失落k-声母的结果。

语言借词说。李新魁先生(19831993)认为:“‘阿’这个词头大概是古台语各种语言所具有的,它首先被吸收到南方的汉语方言中来,然后在魏晋时期传到北方话,并且进入书面语言。”

天然产生说。任学良先生(198126)提出:“汉语历史悠久,很多语言现象都不容易找出来源,这是很自然的。又如‘木头’、‘石头’的‘头’,‘阿瞒’、‘阿姨’的‘阿’,‘什么’、‘怎么’的‘么’,都不好说明来源。对于那些确实无演变痕迹可寻的形态标志,我们只能说它们是天生的。”

 

主张前缀“阿”由实词“阿”虚化而来的有利条件是,常用词缀“有”、“老”、“儿”、“子”、“家”等多为实词虚化而来。但竟成先生(1994)认为:“退一步说,就算前缀‘阿’最早出现于‘阿母’。那么,在东汉末年‘阿’不仅完成了虚化为前缀的过程,还完成了类化,使亲属称谓、代词等都带上‘阿’过程,甚至还要扩展到极其广阔的地域(魏蜀吴各地)。而这一切都是在同一时间内完成的。试问,这是可能的吗?”

王力先生认为“阿”可能来源于“伊”的主要证据是汉代的“阿谁”可能是从《诗经》中的“伊谁”变来的。而竟成先生(1994)则将“伊”处理为“阿”的变体,主要依据段玉裁之说。《史记·殷本纪:“伊尹名阿衡。”段玉裁云:“伊与阿、尹与衡,皆双声,即一语之转。阿衡盖师保之官。特设是官,以宠异之,后以声转而为伊尹。” 当然,“伊”与“谁”音相近,为二者相转提供了音理上的条件。但问题在于,“伊”、“阿”相转的确切证据何在?

“有”,郭锡良先生(1986179)拟音为[],而竟成先生(199494)拟为[],故而“有”[]-[]-“阿”[][][]的变化过程就失去可信的依据。

张惠英先生主张源自“阿”源自“个(圪、尕)”的最主要依据是量词“个”及方言变体“圪”、“尕”用法同于“阿”。但是“个”作词头并无文献用例,“圪”、“尕”作词头也只见于晋方言与青海西宁话,而“阿”早于魏晋时期就广泛用作名词前缀,“阿”与“圪、尕”不处于同一历时层面。因此,“圪、尕”不仅不是“阿”的来源,也许反而是“阿”的方言变体。

“阿”用于亲属称谓最早出现于西汉,《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有:“故济北王阿母自言足热而懑。”《索隐》案:“是王之妳母也。”《正义》服虔云:“乳母也。”陈宝勤先生(2004)指出东汉以前“阿母”皆是对乳养、侍候王侯贵族子弟的妇女之称谓。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阿”属于外来借词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借词一般应首先从民间生活用语开始借入。《古列女传·贞顺传·齐孝孟姬》(西汉·刘向):“下堂则从傅母保阿,进退则鸣玉环佩。”《古列女传·义节·魏节乳母》:“礼为孺子室於宫,择诸母及阿者,必求其宽仁慈惠,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为子师,次为慈母,次为保母,皆居子室,以养全之,他人无事不得往。”王照圆补注:“阿,倚也,言可倚托也。”根据朱茂汉先生(1983)、杨天戈(1991)、陈宝勤(2004)的考察,“阿母”之“阿”应是动词“倚靠”义。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用作亲属称谓前缀“阿”是否是由此虚化而来?

詹伯慧先生(1991264)认为:“阿”在普通话里很少用,并且可能是从南方方言吸收过去的,地道的北京话似乎没有使用“阿”的习惯。”这种说法只能限于现代汉语的共时层面,因为实际上“阿”作为名词词缀较早出现于北方方言而非南方方言(陕西人班固《汉书》;河南人应劭《风俗通义》、蔡琰《悲愤诗》)。

东汉末期文献中,“阿”就可以用在人名、亲属称谓与代词前,用法已趋于成熟。如:“阿奴”(《风俗通义·佚文·折当》)、“阿母”、“阿女”、“阿兄”、“阿妹”(《乐府诗集·为焦仲卿妻作》)、“阿谁”(《乐府诗集·十五从军征》)等。魏晋南北朝时期颇为盛行,出现了“阿恭、阿翁、阿秃、阿兄、阿刘、阿五”等诸多称谓。“阿”在汉末魏晋时期非常活跃的原因比较复杂:一是受六朝风尚的影响。魏晋六朝骈文盛行,喜用对偶,从而促使汉语双音化趋势加剧,而汉语双音化的需求又必然导致附加式构词法的主要元素—词缀的大量涌现。二是佛经的影响。魏晋以降,随着西土佛经大量汉译,佛教词语更进一步影响着汉语词汇的发展,在汉译佛经音译缩略双音称谓名词首音节“阿”的影响下,汉语称谓名词词头“阿”迅速发展起来,使用范围更加广泛,其从东汉的附于名、动、形、代词前,进而扩大到附于数词前(陈宝勤2004)。

但以上主要是影响汉语名词前缀“阿”发展的外部因素,其内部机制应该在于汉语前缀“阿”与周围诸语言(主要是藏缅语、阿尔泰语)前缀a-用法极具亲缘相似性,这不仅仅是地缘的关系[2],而且很可能是来源相同。黄树先先生(19972000)已经论证古汉语a-前缀事实上很早就出现,也就是说“阿”虚化为前缀并不是空中楼阁。由于原始藏缅语与阿尔泰语古文献的匮乏,我们很难考察二者中的名词前缀a-最早出现的时代及其来源,但我们亦可推定,“阿”成为名词前缀与之有着紧密的联系,或者说三者具有共同的发生学关系。否则很难去解释藏缅语、阿尔泰语a-怎么会与中古汉语“阿”如此相似。

三、汉语名词前缀“阿”的消隐

唐代文献中,“阿”仍然具有能产性,可以加在称谓、姓名、代词、排行之前,构成丰富多样的复合词。然宋代以降,在北方方言中,“阿”的构词能力就趋向减弱,一些用法也逐渐消亡。在现代汉语中,名词前缀“阿”主要分布于南方方言中的吴、闽、粤及客家方言,可用在人名、排行、亲属称谓及指示代词前。云南滇西、滇南方言中亦有前缀“阿”,滇西方言可放在一般亲属称谓前,滇南方言只能放在长辈类亲属称谓前。

关于北方方言中“阿”的消亡,刘新中先生(2003)提出可能与前缀“老”的兴起有着密切的联系。前缀“老”来源于形容词“老”,六朝时已萌芽,唐代初步发展,宋代以降非常活跃。主要用法有二:1、附加在某些名语素、形语素或数语素前,构成双音节或三音节的名词、形容词、序数词,用以称人或表示排行;2、加在单音节动物名词前实现名词的双音节化。可以看出,“阿”、“老”的用法相近,且具在明显的历时层次,“阿”宋代以后式微,而“老”则开始兴盛,故二者具有制约关系。就现代汉语方言来看,二者亦有着明显不同的地理分布。“阿一”在南方方言较活跃,“老一”在北方话较发达,尽管在处于南北交叉地带的中部方言中,二者都有不同程度的使用。而语言是一个有限的系统,系统内有了甲类成分就有可能排斥与此相似的乙类成分,这是语言明晰性和简洁性原则的必然要求,因此“阿一”缀丰富的方言就会抑制“老一”缀。

但问题是,“阿”为“老”替换的原因何在?我们推测一方面可能因为“阿”在近代汉语中作为词缀的心理基础并不坚实。它的实义与虚化义之间联系并不紧密,且其在魏晋以后多作前缀,人们使用时很难联想到其前身,心理上难以接受。而“老”、“儿”、“子”、“家”等前后缀都与本义有着紧密的联系。其实,前缀“阿”用在代词前的用法在宋元时期就曾被“兀”取代,“阿谁”“兀谁”(吕淑湘1985104105)。再者,前缀“阿”作为前缀,在唐时不仅用于名词、代词前,还用于动词、数词、形容词前,负担意义过重。

 

 

【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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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新中:《几个常见词缀在汉语方言中的分布》,《学术研究》2003·11137140                          

陈宝勤:《试论汉语词头“阿”的产生与发展》,《古汉语研究》2004·15863

郭作飞:《汉语词缀形成的历史考察—以“老”、“阿”、“子”、“儿”为例》, 《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2004·65056

 

 

中国86种少数民族语言前缀a的分布情形表

语系

汉藏

58

阿尔泰

19

南亚

5

南岛(4

 

语族

藏缅(38

壮侗(13

苗瑶(7

突厥(8

蒙古(6

满·通古斯(5

孟高棉(5

印度

尼西亚(4

亲属

称谓

长辈

32

0

4

7

6

5

0

1

同辈

晚辈

19

0

4

0

0

4

0

0

人名前

4

0

1

3

0

代词

22

1

1

3

6

5

1

4

备注

汉藏语系藏缅语族之彝语a-可加人名前,可表排行,可用于人称代词表复数,可用于指示代词前表远指,可用于疑问代词。傈僳语可用在兄妹排行的名词前,可用于部分疑问代词。嘉戎语、哈尼语加人名前表爱称。白语可用于人名、疑问代词、人称代词前。哈尼语、阿侬语、吕苏语、纳木兹、基诺语可用于人称代词。木雅语表人称代词与指示代词。扎坝语、道孚语、嘎卓语、克伦语、柔若语可用于指示代词。土家语、纳西语可用于人称代词与疑问代词。珞巴语可用于指示代词与疑问代词。毕苏语、独龙语亦可用于疑问代词。壮侗语族之壮语长辈类亲属称谓前可加。仫佬语中人称代词前可加a-。苗瑶语族苗语支之巴哼语反身代词前加a-;亲属称谓前一般不加a-,但舅父、舅母、外祖父、外祖母前必须加。苗语加人名前表爱称。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之西部裕固语用于人称、指示与疑问代词。柯尔克孜语可用于人称代词。维吾尔语可用于指示代词。蒙古语族之达斡尔语可用于人称、指示与疑问代词。蒙古语、东乡语可用于人称代词、指示代词。保安语可用于指示代词,表近指。土族语、东部裕固语可用于疑问代词。满·通古斯语族之锡伯语、鄂伦春语、鄂温克语可加在指示代词表近指及疑问代词中。赫哲语可用于指示代词,表近指。满语可用于疑问代词。南亚语系莽语中的ә31/a31用于人名名词前,起构词作用;用在人称、指示、疑问代词之前,起构词和构形的作用。布朗语、德昂语中的a-一般用在男子名前。南岛语系中的排湾语中的a-可用在人称、疑问代词中。阿眉斯语、噶玛兰语用于人称代词。布嫩语用于指示代词。

 

说明:

1)汉藏语系前缀a的考察对象为:(a)藏缅语族中的藏语、门巴语、羌语、道孚语、扎坝语、却域语、吕苏语、纳木兹语、史兴语、嘎卓语、浪速语、勒期语、波拉语、仙岛语、贵琼语、达让僜语、格曼僜语、克伦语、普米语、木雅语、土家语、嘉戎语、彝语、哈尼语、纳西语、傈僳语、拉祜语、基诺语、怒苏怒语、柔若语、白语、载瓦语、阿昌语、景颇语、珞巴语、独龙语、阿侬语、毕苏语;(b)壮侗语族中的壮语、布依语、傣语、村语、侗语、水语、仫佬语、毛难语、拉珈语、黎语、临高语、仡佬语、布央语;(c)苗瑶语族中的苗语、勉语、畬语、烔奈语、布努语、巴哼语、巴那语。[(a)藏缅语族主要参考黄布凡主编:《藏缅语族语言词汇》,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212月。另,孙宏开等著:《柔若语研究》,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3月。林向荣:《嘉戎语研究》,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310月。孙宏开:《阿侬语概况》,《民族语文》2000·46880。徐世璇:《毕苏语研究》,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199812月。(b)壮侗语族主要参考中央民族学院民语系语言学教研室编:《壮侗语族语言词汇集》,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45月;另,欧阳觉亚:《村语研究》,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199812月。张济民:《仡佬语研究》,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312月。李锦芳:《巴哈布央语概况》,《民族语文》2003·46780。(c)苗瑶语族主要参考中央民族学院苗瑶语研究室编:《苗瑶语方言词汇集》,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77月。另,向日征:《吉卫苗语研究》,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91月。毛宗武、李云兵:《巴哼语研究》,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199712月。蒙朝吉:《瑶族布努语方言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9月。陈其光:《巴那语概况》,《民族语文》2001·26981。毛宗武、李云兵:《烔奈语研究》,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3月。游文良:《畬族语言》,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26月。(d)嘉戎语的归属参考黄布凡:《拉坞戎语概况》,《民族语文》2003·36080。]

阿尔泰语系前缀a的考察对象为:(a)突厥语族中的维吾尔语、哈萨克语、塔塔尔语、柯尔克孜语、撒拉语、图瓦语、乌孜别克语、西部裕固语;(b)蒙古语族中的蒙古语、保安语、东乡语、达斡尔语、东部裕固语、土族语;(c)满·通古斯语族中的满语、锡伯语、赫哲语、鄂温克语、鄂伦春语。[主要参考陈宗振等编:《中国突厥语族语言词汇集》,北京:民族出版社,1990年。孙竹主编:《蒙古语族语言词典》,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19905月。朝克:《满-通古斯诸语比较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19979月。]

南岛语系前缀a的考察对象为印度尼西亚语族中的阿眉斯语、布嫩语、排湾语、噶玛兰语。[何汝芬,曾思奇,李文甦,林青春:《高山族语言简志(布嫩语)》,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7月。陈康、马荣生:《高山族语言简志(排湾语)》,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7月。曾思奇:《台湾阿眉斯语语法》,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15月。曾思奇:《噶玛兰语概况》,《民族语文》2003·65774。]

南亚语系前缀a的考察对象为:孟高棉语族中的莽语、佤语、布朗语、德昂语、克木语。[主要参考:颜其香、周植志:《中国孟高棉语族语言与南亚语系》,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54月。另,高永奇:《莽语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031月。陈国庆:《克木语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0211月。]

另,阿尔泰语系中的朝鲜语及印欧语系中的塔吉克语不予统计。

2)亲属称谓中长辈类共14个,它们分别是:爷爷、奶奶、伯父、伯母、父亲、母亲、叔叔、婶母、姑父、姑母、舅父、舅母、姨父、姨母。同辈或晚辈类共12个,它们分别是:丈夫、妻子、弟弟、妹妹、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侄子、侄女、孙子、孙女。因有些亲属称谓在个别少数民族语言中并未找到相应的语词,故此统计数字只能是大致情形。

 

    本文为提交“重庆市语言教学与研究青年论坛”(200812,重庆)的会议论文。

 

 

 



作者简介:李明晓(1976-),男,山东沂南人,西南大学文献所副教授。

本文基金项目来源:教育部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西北屯戍汉简整理与研究”。

[1] 阿昌语受傣语的影响颇深,而傣语中就没有亲属称谓名词前缀a-

[2] 与汉语相毗邻的壮侗苗瑶语就没有a-前缀。



 

本文收稿日期為2012年10月13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12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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