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北大漢簡《荊決》

（首發）

董珊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

《文物》2011年第六期發表了一組概述介紹北京大學藏漢簡的文章，其中最令我感興趣的，是數術類的《荊決》篇。据李零、陳侃理二位先生的介紹，此篇約有39枚竹簡，有篇題《荊決》，全篇由 “序言”和10餘條“占辭”構成。從圖版來看，序言寫於三支簡上，是完整的，可重新寫出如下：

·鐫龜告筮，不如荊決。若陰若陽，若短若長，所卜毋方，所占毋良，必察以明。卅筭以卜，其事若吉若凶，唯筭所從。左手執書，右手操筭，必東面。用卅筭，分以爲三分，其上分衡，中分從，下分衡-。四=（四四）而除之，不盈者勿除。

其中“告筮”，整理者誤為“吉筮”。另有一些標點問題，此不一一。

序文所述占卜方法是非常容易理解的。這裡想談的問題是，荊決占法共有多少种卦象？

這可以先參看《周易》。《周易》有三爻之卦和六爻之卦兩種，每爻各有或陰或陽兩种選項，因此三爻之卦的數量是2的3次方，即八卦；六爻之卦的數量是2的6次方，即六十四卦。

《荊決》占法的上、中、下三份算籌，也可以看作是三爻，“四四而除之，不盈者勿除”，其餘數是1、2、3、4四者之一，每爻各有這四种選項，那麽一般按照上述《周易》的邏輯想來，其三爻之卦的數量應該是4的3次方，即也是有64卦。但是，實際《荊決》的總卦數並非這麽多。下面來説明這個問題。

首先，荊決三爻營數之和若設為x，則x之值最小是1+1+1=3，最大是4+4+4=12，即：12〉x〉3。

其次，因爲“四四而除之”，30=4×7+2，其三爻營數之和，只能在以下幾種情況裏選擇：

4×7+2=30

4×6+2=26

4×5+2=22

4×4+2=18

4×3+2=14

4×2+2=10

4×1+2=6

4×0+2=2

以上只有4×2+2=10和4×1+2=6兩种情況是合乎上述12〉x〉3這個條件的。

第三，將10和6分別拆分爲1、2、3、4四數中任意三者的和，且按不同次序排列組合，則有：

1+1+4=6   1+2+3=6   1+3+2=6   1+4+1=6

2+1+3=6   2+2+2=6   2+3+1=6   2+4+4=10

3+1+2=6   3+2+1=6   3+3+4=10  3+4+3=10

4+1+1=6   4+2+4=6   4+3+3=10  4+4+2=10

共16种。這就是《荊決》占法可能出現的全部卦象。

以上採取了較爲簡便的論述。如果列出全部的64种組合，可選的結果也是一樣。

整理者介紹《荊決》說：“序言之後是10餘條占辭。每條占辭之首冠以天干或地支，可能起序號的作用。干支下為卦象，由3個算籌形式的數字構成，卦象下的占辭正文，每條約30~50字不等，形式是以四字句爲主的韻文。”

根據這些介紹，結合上述荊決有16卦的結論，那麽“10餘條占辭”可能就是對應著16卦，即便缺失，也不會多。占辭之首的天干或地支，若真是序號，那麽並不需要用到10干與12支的全部，除非同一卦象有多條占辭。

2011年7月8日

本文收稿日期為2012年12月21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12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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