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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景年:《古文四聲韻》所引“古孝經”字形考論
在 2015/1/24 15:09:07 发布

 

《古文四聲韻》所引“古孝經”字形考論

(首發)

 

曹景年

《古文四聲韻》是一部古文字形的資料彙編,由北宋夏竦於慶曆四年(1044)編成,共徵引古書、碑刻等資料100餘種,收字形9000多個。[1]在體例上,《古文四聲韻》以《切韻》平上去入四聲為綱,分為五卷(平聲分二卷),以楷體字頭作統領,每個字頭下收該字的古文或隸古定形體,其數少者一、二,多者數十個。由於其所錄古文形體與《說文》頗有異同,故其真实性與學術價值長時間受到學者懷疑。20世紀以來,隨著考古事業的蓬勃發展,各類簡牘帛書大量出土,《古文四聲韻》中的傳抄古文日益引起學界的重視,產生了一批有價值的學術成果,尤其是徐海東的《<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王丹的《<汗簡><古文四聲韻>新證》、李綉玲的《<古文四聲韻>古文探賾》、李春桃的《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等,更是以博士論文的深度,對《古文四聲韻》進行了綜合研究。但是,當前的研究多從純文字學的角度入手,僅限於對字形源流的考釋,而對於利用該書字形研究其來源文獻方面,還稍顯薄弱。本文擬嘗試從這一角度,選取其書徵引的“古孝經”來專門研究。

《古文孝經》的流傳,在中國學術史上是一大疑案。概括來講,其歷史流傳过程大致可分為六個階段:(一)漢武帝時發現於孔子故宅,傳說孔安國曾為之作傳,西漢末劉向整理,東漢衛宏、許慎等曾傳習,其後下落不明;(二)隋代與孔傳一起復出,為劉炫所得並得到弘揚,但時人多疑為偽書,唐末五代再次亡佚;(三)唐大曆年間出土一本科斗文《孝經》,韓愈曾得見,但其後流傳不明;(四)宋初句中正、郭忠恕、夏竦等頻繁提到“古孝經”並引用其字形,但其所引到底何本尚不明了;(五)宋司馬光從皇家秘府中得一《古文孝經》,隸定並作《指解》,其後此本大興,多人註解,流傳至今;(六)清初從日本回傳一本《古文孝經孔傳》,但學者多認為是日本人偽作,但經也有些學者經過詳細考察,認為該書應是隋劉炫本在日本的流傳。《古文四聲韻》(以下簡稱夏書)成書於宋初,正是《古文孝經》流傳的關鍵時期,其中徵引“古孝經”近340字,而《孝經》全文也只有1800字左右,通過考察這接近《孝經》全文四分之一篇幅的古文字形,將會得出當時《古文孝經》流傳的豐富信息。

 

一、收字概况及字形略疏

夏書共收“古孝經”單字339個(已剔除重複出現的15個),加上一字多形,不同字形共415個。為方便後文討論,先就夏書若干技術性問題進行疏釋。

1、字形重出

夏書“古孝經”字形有15字重複出現,都是多音字,因分屬不同的韻部而重複出現。重出字形有的完全相同,有的微有差異,當是抄寫問題,未必來自不同的版本。

字形相同的有(遺),卷一11上平聲、卷四6去聲。[2](閒),卷一36上平聲、卷四23去聲,去聲隸定為“間”,誤。(當),卷二17下平聲、卷四39去聲。(不),卷三32上聲、卷五10入聲。(後),卷三32上聲、卷四43去聲。

字形微異的有:“離”,卷一8上平聲、卷四3去聲。“妻”,卷一21上平聲、卷四13去聲。“喪”,卷二18下平聲、卷四39去聲。“藏”,卷二19下平聲、卷四39去聲。“行”,卷二20下平聲、卷四40去聲。“取”,卷三11上聲麌韻、卷三33上聲厚韻。“弟”,卷三12上聲、卷四13去聲。“厚”,卷三32上聲、卷四44去聲。“後”,卷三32上聲、卷四44去聲。“悖”,卷四17去聲、卷五12入聲。

2、字頭隸定訛誤

夏書在字形隸定方面有不少訛誤,列舉如下:

卷一7,夏書隸定為“羲”,經文無“羲”,應為“義”,夏書未收“義”字,正是因為該字形誤入“羲”字形下。

卷一15,夏書隸定為“魚”,字形確為“魚”,但經文無“魚”,應假借為“吾”,古“魚”、“吾音近互通。[3]“吾”字下有(卷一20),與此形接近。

卷二13,夏書隸定為“楊,但經文無“楊”。此字形與《說文》手部“揚”字古文同,故此處亦應為“揚”。日系諸多抄本作“敭”,正是此字的隸定,參下文。關於訛誤原因,李春桃認為是由於“楊”、“揚”前後排列,書寫中脫去字頭“揚”,致使本屬“揚”下之字,都歸屬“楊”, [4]此說可從。另卷一33,夏書隸定為“惇”,經文無“惇”,考察字形,其實也應為“揚”字,只是字形稍變。

卷三2,夏書隸定為“踊”,但字形明顯是“恿”(即勇)。夏書“勇”、“踊”二字頭前後相連,“勇”下有,與此形同,而《集古文韻》[5]字形(即踊)標註為出自“古孝經”,故懷疑此處字形誤抄自“恿”字形,應從《集古文韻》改正。[6]

卷四23,夏書隸定為“間”,但經文無“間”而有“閒”:仲尼閒居。此應為“閒”,此形在上平聲已出為“閒”(卷一88)。

卷四9,夏書隸定為“箸”,徐在國、李春桃都以為是古“者”字(卷三25)訛變,假借為“箸”;[7]國一姝以為是古“旅”字(卷三8)訛變,“箸”、“旅”同屬古魚部,音近通假。[8]二說皆可通。經文無“箸”而有“著”:宗廟致敬,鬼神著矣。“箸”為“著”古字,《說文》段注云:“(箸)假借為箸落為箸明,古無去入之別,字亦不從艸也。”[9]

卷五4,夏書隸定為“熟”,經文無“熟”,應為“孰”。從字形看前者為“熟”,後者為“塾”,都假借為“孰”。[10]夏書“熟”、“孰”二字前後相連,孰字下有,與後一形相近。

卷五17,夏書隸定為“絕”,經文無“絕”,李春桃認為應為“說”,假借為“悅”,他說:“《古文四聲韻》‘說’字古文作(卷五17)兩者明顯同形。《古文四聲韻》中‘絕’與‘說’兩字相鄰,猜想原應在‘說’下,傳抄過程中誤置於‘絕’下。《訂正六書通》中出於‘古孝經和出於《裴光遠集綴》的都收在‘說’字下,《集篆古文韻海》收錄相關形體亦放在‘說’字下,而相鄰的‘絕’字下均不收此形體,可見從《汗簡》到《集篆古文韻海》、《訂正六書通》都把這類形體當成‘說’(或悅)的古文,祗有《古文四聲韻》一書與此不同,顯然不合理。況且從形體上講,古文與‘絕’字難以溝通,但是若看成‘說’字古文,則可通。可見‘絕’下收上錄兩個古文形體屬於誤置。”[11]他還解釋了此形為“突”字古文的訛寫,而“突”與“兌”、“說”均可通用。[12]此說可糾正夏書之誤。

卷五15,夏書隸定為“缺”,但經文無“缺”字,其實這兩個字形有差別,應分別討論。關於前一字形,夏書“訣”字下有(卷五15),與其全同,疑誤置重出。後一字形,李春桃仍認為是“缺”[13],但關鍵是經文無此字。夏書“缺”字下,除了有此二字形,還有,此字形亦被《汗簡》收錄,但認為是“假”字,故推測後一字形亦應是“假”字,[14]借為“遐”,經文有“遐”:心乎愛矣,遐不謂矣。

卷五28,夏書隸定為“莫”,徐在國以為是“茉”,借為“莫”。[15]李春桃以為“萁”,[16]但經文並無“萁”,而“萁”與“莫”也無通假之例,徐說為優。

二、字形可靠性分析

 

《古文孝經》漢代發現於孔子故宅,這是後世《古文孝經》的唯一來源,夏書收有那麼多“古孝經”字形,到底是來自真本還是後人偽作?通過與保留古文字較為可靠的《說文》及其他一些字書相比,可以發現夏書許多字形與其相合,但這也不能完全證明其可靠性,因為這也不能排除後人搜集字書古文字形而偽作的可能。但我們還發現,夏書字形有大量通假字或古今字,可以明顯感覺到古文古字的風貌,而通假字或古今字,是一個字借用為另一個字,如果不深刻了解古代用字的規律,是很難偽作的。這方面例證非常多:

卷一3,“冬”,古“終”字。卷一4,“龔”,古“恭”字。卷一9,“智”,用為“知”。[17]卷一9,“厃”,古“危”字。[18]卷一14,“子”,用為“慈”。卷一15,“魚”,用為“吾”。卷一17,“者”,用為“諸”。卷一17,“女”,用為“如”。卷一17,“亡”,用為“無”。卷一25,“垔”,用為“因”。[19]卷二10,“它”,用為“他”。卷二16,古“醬”字,用為“將”。[20]卷二17,“尚”,用為“當”。卷二19,古“臧”字,用為“藏”。[21]卷二23,“型”,用為“刑”。[22]卷三7,“俚”,用為“理”。卷三25,“疋”,古“雅”字。卷四11,“亞”,古“惡”字。卷四17,“孛”,古“悖”字;卷四20,“巡”,用為“順”。[23]卷四38,“襄”,用為“讓”。[24]卷五2,“彔”,用為“祿”。[25]卷五14,“詧”,古“察”字。卷五23,“睪”,用為“擇”。[26]卷五29,“乍”,古“作”字。卷五30,“熾”,用為“職”。[27]卷五34,古“域”字,用為“國”。

以上這些具有明顯先秦用字規律的用法,很難說出自後人偽造。另外,還有一些字形,雖不見於字書,但頗與先秦文字相合,如卷五29,“博”,與出土戰國古文相合。[28]卷五30,“槨”,象形字,象棺木,下有土。[29]卷四40,“政”,上多一橫畫,與戰國文字相合。[30]這些例證充分說明,夏書字形是有可靠來源的。那到底來自哪裡?我們認為,極有可能來自唐大曆年間出土的科斗文《孝經》,而此本應該是漢代舊本的出土。關於唐大曆年間《古文孝經》的出土,唐宋文獻中有多次提及。

宋初人郭忠恕《汗簡》卷七《目錄略敘》 引李士訓《記異》云:大曆初,予帶經鉏瓜於灞水之上,得石函,中有絹素《古文孝經》一部。二十二章,壹仟捌佰柒拾貳言。初傳李太白。白授當塗令李陽冰。陽冰盡通其法,上皇太子焉。”[31]而夏竦《古文四聲韻序》也提到此事:《漢書·藝文志》載《孝經古孔氏》一篇,二十二章。學之者鮮矣。……唐貞元中,李陽冰子開封令服之有家傳《古孝經》及漢衛宏《官書》,兩部合一卷,授之韓愈,愈識歸公,歸公好古,能解之,因遺歸公。”韓愈《科斗書後記》所記與此相合:“貞元中,愈事董丞相幕府於汴州,識開封令服之。服之者,陽冰子,授予以其家科斗書《孝經》、衛宏《官書》兩部合一卷。愈寶畜之而不暇學。後來京師,為四門博士,識歸公,歸公好古書,能通合之。愈曰:‘古書得據依,蓋可講。’因進所有書屬歸氏。”[32]

通過以上材料,我們可以得知這次出土《古文孝經》的幾個信息:

(一)是古文科斗字形。這說明它很可能是漢代遺本,,因為漢以後《古文孝經》僅有劉炫本傳世,而該本也早已隸定,不是古文。漢代劉向雖對古文經進行整理,但並沒有把古文隸定為今文,東漢許慎《說文解字》收有許多古文字體,其中不少當來自於古文經。《漢書藝文志》著錄《古文孝經》下顏師古注引劉向云:“古文字也。”可見,兩漢時期流傳的古文經包括《古文孝經》,應該都是古文字體。

(二)共22章,1872字。考桓譚《新論》云:“《古孝經》一卷,二十章[33],千八百七十二字,今異者四百餘字。”[34]東漢的桓譚所言《古文孝經》字數與大曆出土本完全一致,令人奇怪。眾所周知,古代文獻在傳抄過程中文字錯訛增減在所難免,《孝經》雖短,但現今所見的各種版本也沒有字數完全相同的,而大曆出土本竟與700多年前桓譚所見之版本完全相同,這不能不讓人懷疑二者實為一個版本。

(三)與衛宏的著作《官書》合為一卷。這一點讓我們聯想到該本《孝經》可能與東漢學者衛宏有關。許沖《上<說文解字>表》云:“慎又學《孝經》孔氏古文說。《古文孝經》者,孝昭帝時魯國三老所獻,建武時給事中議郎衛宏所校。”[35]許沖上距衛宏不到100年,所言當得其實。可見,衛宏曾校訂過《古文孝經》。而大曆出土本又與衛宏《官書》合為一卷,因此,我們推斷,大曆本很可能是衛宏所校本,正因為《古文孝經》與《官書》都出自衛宏之手,故將二者合為一卷。由此,我們還可以推斷衛宏《官書》很可能與《古文孝經》同時出土。

其實,以上三點又是可以串聯起來的。大曆本是科斗古文,與桓譚、衛宏有密切關係,而通過考察相關史料,我們發現桓譚與衛宏也有密切關係。《後漢書·桓譚傳》云:“世祖即位,徵待詔,上書言事失旨,不用。後大司空宋弘薦譚,拜議郎給事中。”《後漢書·儒林傳》衛宏條云:“由是古學大興。光武以為議郎。”二人都好古學,且又同時做過議郎,而當時人們常常將衛宏、桓譚並稱,《東觀漢記》载:“光武興立左氏,而桓譚、衛宏並共毀訾,故中道而廢。”[36]“興好古學,尤明左氏、周官,長於曆數,自杜林、桓譚、衛宏之屬,莫不斟酌焉。”[37]可見,桓譚與衛宏都是東漢初年的大儒,而且由於共好古學,氣味相投,衛宏既校訂《古文孝經》,必定與其友桓譚交流學習,故桓譚《新論》所見的《古文孝經》,應是衛宏所校本。

通過以上考證,我們得出如下結論:唐大曆年間出土的《古文孝經》當為東漢舊本,是衛宏校訂的版本,由於桓譚與衛宏俱好古學,志意相投,桓譚看到了衛宏所校訂的版本,並在其著作《新論》中記下章數、字數等信息。後來或衛宏本人或其他人將《古文孝經》與衛宏《官書》合寫為一卷傳抄,並被埋到墳墓,唐大曆年間被李士訓發現。

對於此本的來歷,有人持懷疑態度。徐剛先生說:“這個本子的性質,到底是古代流傳下來的真正的古文抄本,還是後代的人在古文本消失後,根據今文轉寫回去的本子,今天已經難以確知。”[38]其實,根據筆者以上考證,則此出土版本為東漢科斗本舊籍,當無疑議。

還有學者認為該本是項羽妾墓出土,而不是東漢舊本,這源於夏竦《古文四聲韻序》中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又有自項羽妾墓中得《古文孝經》,亦云渭上(當為灞上”--引者)耕者所獲。於是有人認為,大曆本應該是從項羽妾墓出土,所以不可能是東漢遺物。如郭沂說:“推論項羽妾去世的下限西元前127年,為漢武帝元朔二年,時值武帝初期,也就是說,當時《古文孝經》剛發現不久。所以唐代從項羽妾墓中發現的這部《古文孝經》相當原始,它不但尚未為衛宏所校,而且也未為劉向審理。”[39]舒大剛也指出:“唐代大歷年間李士訓在灞上項羽妾墓所得石函絹素《古文孝經》也只二十二章,壹仟捌佰柒拾貳字,說明《古文孝經》自秦、漢以來相傳的字數都是1872字,並無增減。”[40]此說根本不成立,項羽死於前202年,其妾的生活時代也應該在此前後,此時孔壁古文尚未出土,且即使項羽妾活到孔壁書出土,《古文孝經》也是經孔家人獻給朝廷,隨後藏之秘府,這在當時應該算是珍本,外人希見,而項羽妾若還活者,也不過是一山野耄耋村婦,如何能夠得見並帶入墳墓?這是其一。其二,衛宏、桓譚主要活動在東漢的光武時期(25-57),上距項羽之妾有近200年,在這200年間,《古文孝經》經過劉向、衛宏校訂和廣泛傳習,而竟無一字增減,如何可能?

其實所謂的項羽妾墓,徐剛先生已經指出是“將此事與北齊武平年間彭城人發項羽妾塚得古文《老子》一事混為一談”。[41]北齊時從項羽妾墓出土古文《老子》一事,明《正統道藏》中宋謝守灝《混元勝紀》,彭耜《道德真經集注雜說》引《老君實錄》都有記載:“項羽妾本,齊武平五年(574)彭城人開項羽妾塚得之。”[42]項羽是楚人,其妾墓在彭城,而道家思想一直在楚地比較流行,從中出土古《老子》,是可以理解的。項羽妾墓有文獻出土的傳聞經幾百年口耳相傳,至五代宋初,便與唐大曆中出土《孝經》一事混淆。

唐大曆真本《古文孝經》出土後,李陽冰、韓愈等人曾有傳習,後來可能還被書法、篆刻愛好者摹寫,並在宋初被夏竦看到部分內容。

 

三、字形可疑性分析

 

夏書字形雖然有可靠性的一面,但由於資料來源駁雜,值得懷疑的地方也很多。吳大澂就認為《汗簡》、《古文四聲韻》“援據雖博,蕪雜滋甚”。[43]其書之所以長期被冷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就“古孝經”字形來講,我們發現其中有許多偽作嫌疑之處。

1、一字多形

夏書“古孝經”字形一字多形者甚多,有些差別不大,如“之”字: (卷一11);“君”字:(卷一30);“思”字:(卷一12);[44]“居”字:(卷一16)。這些相近的字形,說明它們來自同一祖本,但很可能是不同的抄本,因為如“居”字,經文僅一字,但卻有二形。

有些字的多個字形差別很大。如“一”字有四形(卷五8);“用”字有四形(卷四2);“小”字可能也有四形(卷四30)。[45]“德”字有三形(卷五33)。“忝”字有三形(卷三35)。[46]“嚴”字有三形(卷二33)。“愷”字有二形(卷三14)。“淑”字有二形(卷五4)。“云”字有二形(卷一29)。“尼”字有二形(卷一10)。這些字有些只在經文中出現過一次,如“淑”、“尼”,卻有多個差異很大的字形,可見其中必有偽作者,况且,即使在經文中多次出現,同一篇文献的用字如所列那樣差別那麼大。因此,我們斷定,這些雜亂的字形應來自不同版本,而且必定有偽作成分。

2、字形來源各異

有些不同字形,可以明顯判定有不同來源。如“睦”字二形(卷五5),前者為“睦”古文,[47]後者為“穆”古文,假借為“睦”。[48]如“子”字二形(卷三7),前者類似《說文》子部古文“子”,後者類似《說文》籀文“子”,二者字形來源完全不同。如“禮”字二形(卷三12),前者為“禮”古文,即“礼”;後者為“豊”,是一種禮器,假借為“禮”,二形來源絕不相同。這些來源不同的字形,有明顯後人輯字的痕跡。

3、假借用法混亂

夏書一些字形的假借用法十分混亂,也可證明其中偽作成分的存在。假借用法的混亂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其一,一字多形,且各借為不同的字。如卷一24,隸定為“才”,借用為“哉”。[49]卷三14,隸定為“在”,其實也是“才”。[50]兩個“才”字,不但字形不同,而且一借為“哉”,一借為“在”。如卷一17,隸定為“如”;卷三9,隸定為“女”,實為“汝”。其實兩字形都是“女”,一借為“如”,一借為“汝”。一字有二字形,且各借為不同的字,這樣的用法出現在真本《古文孝經》中的可能性很小。

其二,一字借用他字表示,而此字又為他字所借。如卷四40,隸定為“性”,其實是“眚”字,假借為“性”;[51]卷四41,隸定為“姓”,其實是“性”字,假借為“姓”。 姓”字借用“性”字,而“性”字又借用“眚”字,同一書中,“性”字假借為別的字,而真“性”字卻還要借用別的字,如同我自己有一物,將此物借與別人後,又從另外的人那裡借取此物,豈非多此一舉?

其三,兩種字形都假借為同一個字。如前所舉“孰”字二體,一為“熟”,一為“塾”,都假借為“孰”。

4、偽作證據明顯

夏書“古孝經”字形中,有一個字可以作為其中有後人偽作的鐵證。夏書卷三11字形,隸定為“古”,此形雖與《說文》古部“古”字的古文字形相近,但遍查各版本《孝經》均無此字,筆者先是疑慮,後來恍然大悟,知此“古”字必來自“古文孝經”標題,而先秦真傳的《古文孝經》,是絕不會自題“古文孝經”的!此處不但自題“古文孝經”,而且還把“古”字拿《說文》中的字形來湊數!

5、有些字不見《孝經》經文

夏書所收“古孝經”字形有些並不見於各類《孝經》版本,考慮到通假等各種因素,也找不到相應的字。這樣的字有如下幾個:“支”,卷一6。“仁”,卷一26。“寵”,卷三2。“處”,卷三9。“露”,卷四10。“帕”,卷四37,似為“怕”字,但經文無“怕”、“帕”字。“稱”,卷四46。“麥”,卷五21。“什”,卷五26。目前尚無法判明這些字的來源,不過推測可能是誤標或是來自比較低劣的偽作。

通过以上考察,我们認為夏書字形有很多偽作成分。關於夏書字形來源,南宋熊朋來曾指出:“其間鐘鼎文字缺略,頗泛取俗書以備奇字。”[52]其所謂俗書,當指後人輯古文字形所作之本。宋初金石文字之學興起,社會上應流傳不少用古文字體寫的書法作品,正如句中正以古文、篆、隸作三體《孝經》一樣。夏竦之後不久的司馬光,在皇家秘府發現了一本《古文孝經》,他也認為這是好事者用古字重寫經文的結果:“孔安國以古文時無通者,故以隸體寫《尚書》而傳之,然則《論語》、《孝經》不得獨用古文……此蓋後世好事者用孔氏傳本,更以古文寫之。其文則非,其語則是也。”[53]司馬光之言不會是空穴來風,起碼可以說明,在宋初古文字的摹寫是比較流行的。從這個宏觀文化背景來考慮,我們推測,夏書所引的《古文孝經》偽作,要麼是好事者刻意所為,要麼是書法愛好者用古文字重新書寫的《孝經》,夏書由於重在廣博,又因為古文字資料比較難得,於是“泛取俗書”,把別人的偽作甚至書法作品也拿來用,從而造成了字形的駁雜。

 

四、版本來源分析

 

夏書字形來源雜亂,已如上述。通過與現存《孝經》版本的對校,還可以發現一些問題。現今可見的《孝經》版本,主要有三個系統,一個是今文系統,主要有《十三经註疏》本和敦煌出土的一些版本;一個是宋本《古文孝經》系統,有大足石刻本、《指解》合編本、《孝經刊誤》本等;一個是日傳本《古文孝經》系統,有十多个版本。[54]宋本與今文本比,除了多出“閨門”一章,其他文字大致相同,故通過夏書難以分辨,但它們與日傳本比異文較多,故可以稍作分辨。

1、今文本、宋本與日傳本異文但同時出現的字

“膝”與“育”字。今文、宋本“親生之膝下”一句,日傳本作“親生育之”,“膝”、“育”字在相應版本皆僅出現一次。但夏書既有“膝”字,又有“育”字。卷五8,夏書為,按字形應為“厀”,即古文“膝”字。卷五4,為“育”字。

 “辟”與“避”字。今文、宋本“曾子避席”一句,日傳本作“曾子辟席”,“避”、“辟”字在相應版本皆僅出現一次。夏書既有“避”,又有“辟”。卷四2,為“避”;卷五21,為“辟”。

“就”與“分”字。今文 “用天之道,分地之利”,[55]日傳本古文作“因天之時,就地之利”,“分”、“就”字在相應版本皆僅出現一次。夏書既有“就”字,又有“分”字。卷四43,為“就”字;卷五17,隸定為“別”,與《說文》八部同,諸家也都認為是“別”字,[56]但各本經文均無“別”字,《說文》段注以為是“兆”字,但夏書有“兆”字(卷三21),與此不類,故此處是“兆”字的可能性不大。筆者以為應是“分”字,或“別”假借為“分”。

2、今文本、宋本僅見之字

卷五11,隸定為“厥”,今文、宋本“聿修厥德”,日傳本為 “聿修其德”。[57]

卷四40,隸定為“病”,今文、宋本“病則致其憂”,日傳本作“疾則致其憂”。

卷五22,隸定為“逆”,今文、宋本“以順則逆”,日傳本作“以訓則昏”。

3、日傳本僅見之字

“安”字。卷二5,隸定為“焉”,其實字形為“安”,用作虛詞。經文中“安”作虛詞且可與“焉”通用者,僅“安得為孝”一句,日傳本同此,今文、宋本皆作“焉得為孝”。夏竦所見字形是“安”,僅與日傳本同,但夏書又為何隸定為“焉”?筆者猜測,夏在隸定時是對照今文本《孝經》進行的,今文作“焉”,故即使字形為“安”,也隸定為“焉”。宋本是司馬光根據秘府所藏古文本隸定,也作“焉”,我們推測秘府原本也應作“焉,司馬光照原字隸定,因為司馬光作為好古派,沒必要根據今文經改“安”為“焉”。這也可以證明,此處所引“古孝經”字形與司馬光所見不同。

“呂”字。卷三8,隸定作“呂”,今文、宋本“甫刑云”,日傳本作“呂刑云”。[58]敦煌出土的今文本也有作“呂刑”者,是隋唐時今古文混淆造成的,其實今文原本只作“甫刑”。[59]

“訓”字。卷四20   ,夏書均隸定為“順”,其實此二字形不同,應分別對待。前一字形即《說文》人部字訛變,該字許慎釋云“送也,古文以為訓字”,可見此字應為“訓”。夏書之所以隸定為“順”,也是因為參考今文《孝經》的結果。按凡日傳本作“訓”之處,今文、宋本皆作“順”,如日傳本“先王有至德要道以訓天下”,今文、宋本皆作“以順天下”,可見,此處的“訓”字正與日傳本合。后一字形為“巡”字,字形稍訛。[60]《康熙字典》頁部引《集韻》云:“順古作巡。”可見,後一字形是以“巡”用為“順”。

4、與宋本不同之字

卷二12,參,即曾參字,宋本作[61]這是《說文》晶部正篆的隸定,與夏書字形不同,夏書字形與《說文》或體同。

由以上可見,夏書所引“古孝經”版本,今文、宋本與日傳本系統並存,并不能簡單地歸結為屬於哪個版本系統,這也符合其書字形來源駁雜的事實。有學者認為:“夏竦所見之《孝經》,當即宋代從秘府流傳出來的本子,並無別本。”[62]舒大剛先生的《論宋代的古文孝經學》[63]一文,也多將夏書所引“古孝經”與宋本籠統地混為一談,從我們的考察來看,這種觀點是有一定問題的。

 

五、與日傳本字形比較

 

《古文孝經》在日本流傳很廣,至今可見的版本達十餘個,最早的可到晚唐時期,其中保留了大量的隸古字和俗字,因此有必要就夏書字形與日傳本字形進行比較研究,以探尋二者的關係,並考察日傳本字形的可靠性。夏書字形多有與日傳本相合者,如前文所列舉的“育”、“辟”、“就”、“安”、“呂”、“訓”等字,都是僅見於日傳本而被夏書收錄的。除此之外,在具體字形方面,也有更多相合之處。

胡平生先生曾考察過日傳本中的隸古字和俗字,并以此來證明其可靠性:“翻閱足利本(日傳《古文孝經》的一個版本——筆者),其書體有兩個特點引人注目:第一是北朝至隋、唐的俗字的使用,第二是隸寫古文……以這樣的認識來考察日本古抄本《古文孝經》,我們不能不強烈地感到它們古風猶存。”[64]舒大剛利用日本刻書家天瀑山人所刻的《佚存叢書》本在中國的影印本,與夏書字形進行了詳細對比,並指出:“四聲韻所載《古孝經》字形,與日傳《古文孝經》在字形上有可比性的共69例,四聲韻有而日傳《古文孝經》無者282例,日傳本《古文孝經》有而四聲韻無者24例,這些都無可比性,共306例。從有可比性的69例看,字形相同或相近的僅19例。相同的只佔69例中的30%弱,不同的多達50例,占70%強,如果將無可比性的一起加上,二者的不同文字多達356例,兩者相同與不同的比例是19:356,約為1/18,約5%。”[65]由此,他認為二者差異巨大,沒有同源關係。由於他又認為夏書字形來源可靠,由此斷定日傳本不可靠。舒先生所做的對比看似用數據說話,但其實並不嚴謹。

首先,舒先生所說的“無可比性”中,夏書有而日傳本無者為282例,占絕大多數。但到底什麼是“無可比性”呢?“夏書有日傳本無”者,當然不是字之有無,既然二書都有某字,則字形肯定可以比較,又為何歸入“無可比性”之列呢?筆者推測,其所謂的“無可比性”,最大的可能是字形完全一致,只是一個是古文,一個是楷書而已,考察其所言的282例,與日傳本完全一致的俯拾皆是,如東與(卷一17)、同與(卷一17)、公與(卷一18)、臣與(卷一66),人與(卷一67)文與(卷一74)先與(卷二89)何與(卷二107)三與(卷二114),王與(卷二120)等等,例子不勝枚舉,這些字形完全一致,舒先生卻將它們歸入“無可比性”中,進而在統計時又歸入不同者,最終得出相同者僅佔5%的結論。可見,“無可比性”的歸類掩蓋了事實真相,二者的相同字應遠多於5%

其次,我們再看舒先生所作對比的69例。對這69個字,舒先生只是對字形進行簡單圖畫式對比,而沒有從文字源流角度進行分析,所以僅發現19例相同。二書字形對比,有幾個前提需要明白,其一,前文已述,夏書字形不全為真;其二,日傳本輾轉傳抄,大部分字已改為今文,部分可能有俗字雜入,所以,二者有不同是正常的,不能根據二者的不同就得出一為真,一為偽的結論。據我們研究,69例中字形相同或有淵源關係者41例,占59%。字形不同,各有所長,但以日傳本為勝者9例;因日傳本改為今文、又或雜入俗體,字形略有差異的13例;字形全異者6例,對比詳情見附表。從數據看,二者具有高度的符合性,其不一致之處,也未必是日傳本為偽而夏書為真。

第三,舒先生僅選取《佚存叢書》本進行對比,而此本成書於17991810年間,年代較晚。如果再參照更早的一些抄本,還可以發現更多二者相合的字形,今略舉幾例:

卷一17,隸定為“無”,實為“亡”,假借用法,日傳本凡“無”皆作“亡[66]

卷一24,隸定為“才”,假借為“哉”,經文有“甚哉孝之大也”,膽澤城出土漆書《孝經》“哉”正作“才”。[67]

卷二13,為“揚”,即“敭”,日多個抄本都作“敭”,為古文字形的直接隸定。[68]

卷三7,隸定為“始”,字形為“”,是“始”字古文,日傳本膽澤城本、猿投本、三千院本、弘安本並用此字。[69]

卷四10,隸定為“度”,日傳本作[70],為古文字形的直接隸定。

由於受資料限制,筆者無法見到所有日傳系統的《古文孝經》版本,只能就可見資料進行初步对比研究,但即使這樣,我們就發現了這麼多高度相似的字形,這很難用偶然來解釋。前文我們已經指出,夏書可靠的字形來自唐大曆出土科斗文《孝經》,即漢代舊本,而日傳本又有這麼多與其相同之處,可见日傳本《古文孝經》直接來自漢代真本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傳統認為其為後人偽作的結論需要再作研究。

 

結語

 

《古文四聲韻》保留的大量“古孝經字形,是不可多得的研究《孝經》流傳情況的重要資料。夏書字形來源並非一個版本,而是非常駁雜,有真有偽。一方面,其書所引“古孝經的大量字形是可靠的,並且很可能來自唐大曆年間出土的由衛宏所校、桓譚所見的東漢舊本。另一方面,其書除了一些技術性的錯誤,如字形重出、隸定錯誤、前後錯倒等之外,還有一字多形、來源各異、通假混亂、多版本並存等問題,尤其是收錄“古文孝經”題名中“古”字的古文,這足以證明其中有些字形並不可靠,很可能來自後人收輯古字重寫的“假古文孝經”。將夏書字形與日傳系統的《古文孝經》進行比較,可以發現二者有高度的相似性,除了收有僅見於日傳系統的若干字之外,字形方面也有許多雷同,僅以舒大剛先生所說的具可比性的69例進行對比,字形相同者達41例,近60%。這種相似性決非偶然,更可能是因為二者均有可靠性的共同來源。

 

附:夏書“古孝經字形與日傳本《古文孝經》部分字形對照表(共69例)

 

1、相同或来源一致(共41例)

夏書出處

夏書字形

日傳本[71]

隸定字

備註

卷一3

直接隸定,稍有修飾。

卷一4

 

夏書字形為“龔”,即古“恭”字,日傳本作 “龔”,今本、宋本皆作“恭”。[72]

卷一10

 

直接隸定,字形稍訛。

卷一11

直接隸定

卷一17

直接隸定,增加偏旁。

卷一18

直接隸定

卷二11

直接隸定

卷二15

直接隸定

卷二18

 

直接隸定,有所簡化。

卷二19

 

夏書字形為古“臧”字,日傳本為“臧”,今文、宋本皆作“藏”,雖字形不同,但仍可看到同源關係。[73]

卷二22

直接隸定

卷二23

直接隸定

卷二28

直接隸定,略有差異。

卷三4

直接隸定

卷三6

直接隸定,稍有差異。

卷三7,

字形為“”,是“始”字古文,日傳膽澤城本、猿投本、三千院本等並用此字。[74]

卷三11

直接隸定,稍有修飾。

卷三12

直接隸定

卷三13

直接隸定。據《說文》辛部,秦以“辠”似“皇”字,改為“罪”。

卷三14

直接隸定

卷三23

直接隸定,將“口”移至下方。

卷三25

直接隸定

卷三26

 

直接隸定

卷三27

直接隸定,略有差異。

卷三28

直接隸定

卷三32

 

直接隸定

卷四6

直接隸定,左側偏旁移至上方。

卷四6

直接隸定

卷四9

直接隸定

卷四12

直接隸定

卷四17

退

直接隸定

卷四20

夏書字形為“訓”古文,日傳本為“訓”俗字,雖字形不同,但仍可看出同源關係。

卷四23

直接隸定

卷五14

直接隸定,

卷五19

直接隸定

卷五31

直接隸定,微有差異。

卷五31

直接隸定

卷五33

直接隸定

卷五34

直接隸定

   

卷五34

直接隸定

卷五35

直接隸定

 


 

2、字形不同,各有所長,但以日傳本為勝。(共9例)

夏書出處

夏書字形

日傳本

隸定字

備註

卷四5

據《說文》四部,夏書字形為古文,日傳字形為籀文。各有其體,難判真偽。

卷五4

舒文為,誤。據《說文》部,日傳本為“育”或體。各有其體,難判真偽。

卷一16

夏書字形與《說文》几部篆體合,而日傳本字形據《玉篇》為“居”古文,《說文》無“居”古文,有學者以為可補《說文》古文之缺。[75]

卷一26

夏書為地名之“陳”字,加土繁化;日傳本為“陳列”古字“敶”字省定。[76]

卷一7

據《說文》我部段注,仁義之“義”,古文皆為“誼”,漢改為“義”。似以日傳本為優。

卷一12

夏書字形為“箕”,借為“其”,但“其”古文一般作“丌”,夏書疑誤輯“箕”古字為之。[77]

卷二25

日傳本“繇”、“猶”皆有,用“繇”者多。[78]“繇”為“猶”古字,此處疑夏書有誤。

卷三12

 

先秦多用“弟”為“悌”,夏書疑增偏旁。

卷三14

 

先秦多用“豈”為“愷”,夏書疑增偏旁。

 


 

3、已改為今文或俗字,字形略有變異者(共13例)

夏書出處

夏書字形

日傳本

隸定字

備註

卷二6

改易偏旁

卷三9

字形略變

卷三11

  

字形略變

卷四9

字形略變

卷四7

改易偏旁

卷四11

後者為隋唐俗字[79]

卷四13

與今字同

卷四17

 

後者增加偏旁

卷五7

舒文為,誤。後者增加偏旁。

卷五21

改易偏旁

卷二27

略同,但為不規範俗字

卷三3

略同,但為不規範俗字

卷三21

略同,但為不規範俗字

 


 

4、字形完全不同者(共6例)

夏書出處

夏書字形

日傳本

隸定字

備註

卷一25

俗字

卷一27

俗字[80]

卷二2

俗字

卷四20

俗字

卷四23

俗字

卷五4

俗字

 

 

 

 



[1]《古文四聲韻》有多種版本,本文所用為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224冊。

[2]本文標注夏書字形來源體例為:卷次+原書頁碼,此處是卷一第11頁,原書每卷頁碼均重新編排。

[3]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博士學位論文,吉林大學2012年,第520頁。

[4]李春桃:《<汗簡><古文四聲韻>所收古文誤置現象校勘》,簡帛網(http://www.bsm.org.cn)2011年4月13日。

[5]《集古文韻》為北京圖書館所藏宋刻配抄本《新集古文四聲韻》後附文獻,僅有上聲殘卷。關於其性質及與《古文四聲韻》的關係,學界觀點不一,或以為是《古文四聲韻》殘篇,或以為是兩者並非一書,但無論如何,二者有明顯的相承關係,則是無可否認的。請參閱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175頁。

[6]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179頁。

[7]徐在國:《隸定古文疏證》,安徽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123頁;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515頁。

[8]國一姝:《<古文四聲韻>異體字處理訛誤的考析》,碩士學位論文,北京語言文化大學2002年,第52頁。

[9]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193頁。

[10]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573頁。

[11]李春桃:《<汗簡><古文四聲韻>所收古文誤置現象校勘》,簡帛網2011年4月13日。

[12]李春桃:《古文考釋八篇》,簡帛網2011年4月13日。

[13]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78頁。

[14]黃錫全:《汗簡注釋》,武漢大學出版社1990年,第412頁。

[15]徐在國:《隸定古文疏證》第27-28頁。

[16]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155頁。

[17]徐海東:《<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博士學位論文,西南大學2013年,第104頁。

[18]徐海東:《<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第107頁。

[19]李綉玲:《<古文四聲韻>古文探賾》,博士學位論文,(台灣)國中正大學2009年,第74頁。

[20]徐海東:《<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第352頁。

[21]徐海東:《<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第373頁。

[22]徐海東:《<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第397頁。

[23]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197頁。

[24]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666頁。

[25]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582頁。

[26]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589頁。

[27]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564頁。

[28]王丹:《<汗簡><古文四聲韻>傳抄古文試析》,復旦大學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http://www.gwz.fudan.edu.cn/2009428日。

[29]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595頁。

[30]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683頁。

[31]《汗簡·目錄略敘》,《叢書集成續編》上海書店1995年影印本。

[32]《昌黎先生文集》卷十三,商務印書館《四部叢刊》本。

[33]應為二十二章之誤,脫一“二”字。

[34]《漢書·藝文志》孝經類小序顏師古注引。

[35]段玉裁:《說文解字注》第787頁。

[36]《東觀漢記》卷十五範升條下,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370冊。

[37]《後漢書·鄭範陳賈張列傳

[38]徐剛:《古文源流考》,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108頁。

[39]郭沂:《郭店竹簡與先秦學術思想》,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407頁。

[40]舒大剛:《司馬光指解本<古文孝經>的源流與演變》,《煙臺師範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1期,第30頁。

[41]徐剛:《古文源流考》第110頁。

[42]轉引自馮廣宏:《老子傳世版本三系說》,《文史雜誌》2009年第1期,第9頁。

[43]吳大澂:文古籀補》,文文獻集成》(17),(香港)明石文化國際出版有限公司2004,202頁。

[44]徐海東:《<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 卷)》第128頁。

[45]前二形夏書隸定為“妙”,後二形隸定為“少”,但經文無“妙”和“少”,應該都假借為“小”。

[46]徐海東以為前二字為“太”,但經文無“太”字。見《<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第631頁。

[47]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123頁。

[48]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39頁。

[49]經文無“才”字,應借用為“哉”,日傳本中正有此用法,見本文第五部分。

[50]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200頁。

[51]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682頁。

[52]轉引自舒大剛:《論日傳本<古文孝經>決非“隋唐之際”由我國傳入》,《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年第2期,第112-113頁。

[53]司馬光:《古文孝經指解·序》,台灣商務印書館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82冊,第88頁。

[54]今文系統的敦煌版本請參閱張涌泉主編:《敦煌經部文獻合集》第4冊,中華書局2008年。宋本系統的大足石刻本見馬衡:《馬衡講金石學》,鳳凰出版社2010年,第164-170頁;《指解》合編本及《孝經刊誤》本均見《四庫全書》第182冊。日傳本有石川泰成的匯校本《古文孝經舊抄本之研究(資料篇)》最為全面,日本庆应义塾大学附属研究所斯道文库藏。各系統內的版本只有細微差異,不影響下文考證。

[55]宋本作“因天之道,因地之利”,無校勘價值。

[56]李繡玲:《<古文四聲韻>古文探賾》第351頁。

[57]石川泰成:《古文孝經舊抄本之研究(資料篇)》,日本庆应义塾大学附属研究所斯道文库藏,第38頁。

[58]石川泰成:《古文孝經舊抄本之研究(資料篇)》第42頁。

[59]張涌泉主編:《敦煌經部文獻合集》第4冊,中華書局2008年,第1901頁注(54)。

[60]李春桃:《傳抄古文綜合研究》第197頁。

[61]]馬衡:《馬衡講金石學》第167頁。

[62]徐剛:《古文源流考》第110頁。

[63]見《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3期,第102頁。

[64]胡平生:《日本<古文孝經>孔傳的真偽問題》,《文史》第23卷,中華書局1985年,第290頁。

[65]舒大剛:《論日傳本<古文孝經>決非“隋唐之際”由我國傳入》第115頁。

[66]徐海東:《<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第353頁。

[67]石川泰成:《日本出土木簡·漆紙文書を用いた『論語』『古文孝經孔氏伝』の隋唐テキストの復原》,九州產業大學國際文化學部紀要,第56號,[87]-[115]2013),第110頁,以下簡稱《孔傳復原》。

[68]石川泰成:《伝錦小路本『古文孝経』隸定古文並異體字疏證》,九州產業大學國際文化學部紀要,第55號,[29]-[50]2013),第31頁,以下簡稱《小路本疏證》。

[69]石川泰成:《小路本疏證》第32頁。

[70]石川泰成:《小路本疏證》第34頁。

[71]日傳本字形直接采自舒文附錄。

[72]石川泰成:《古文孝經舊抄本之研究(資料篇)》第105頁。

[73]石川泰成:《古文孝經舊抄本之研究(資料篇)》第116頁。

[74]石川泰成:《小路本疏證》第32頁。

[75]徐海東:《<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第154頁。

[76]徐海東:《<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第212頁。

[77]徐海東:《<古文四聲韻>疏證(一二三卷)》第130頁。

[78]石川泰成:《古文孝經舊抄本之研究(資料篇)》第84104頁。

[79]石川泰成:《小路本疏證》第39頁。

[80]石川泰成:《孔傳復原》第112頁。



本文收稿日期為2015年1月19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15年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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