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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鴻:說贛——《贛文化通典·代序》
在 2015/3/23 8:07:11 发布


 

             ——《赣文化通典·代序》

 

  鸿

南昌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

南昌大学郑克强教授主编的《赣文化通典》即将出版。这部20卷的大书,是我期盼已久,很有意义的一项工作。自1994年江西出现赣文化研究热潮以来,江西历史和文化研究成绩可观,《赣文化通典》是又一新的重要成就,可喜可贺!克强索序于我,不能不有所应命。近年我写过好些综论赣文化的文字,特别是在《江西通史》导论中有较系统的阐述,似乎没有重复的必要。然而讲赣文化,不能不从“赣”字说起,恰恰在这个基本点上,其实还有工作要做。因此,我想借此机会从辞源学的角度,把对“赣”字的两点认识写出来,命曰“说赣”,权充序言,为《赣文化通典》做一个开篇铺垫并向大家请教。

第一个问题,关于“赣”字的起源和演变。

因为资料限制,这一问题曾经难以解答。

在传世文献中,“赣”最早出现于春秋战国时期。如孔门高足端木赐,字子贡,贡在古籍里常写成“赣”或“贑”,赣有赐予之意,名字正相配合。赣也常用作通假字,借为愚戆、戆直之戆。成书于战国的《山海经·海内东经》:“赣水出聂都东山”。郭璞注:“今赣水出南康南野县西北,音感。”同书《海内经》:“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唇,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唇蔽其面,因即逃也。”这两条记载不仅是先秦古籍中“赣”字的实例,而且公认与上古江西地区有关。从此,赣就和江西有了不解之缘。

但在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里,却没有赣字。与之相当的,是字,该书卷6:“,赐也。从贝,IMG_1399省声。IMG_1383,籀文。”清段玉裁注云:“之古义、古音,皆与贡不同”。因为依据有限,段说并未得到广泛认同。

近几十年来,先秦、秦汉时期的简牍、帛书、玺印、铭刻等考古材料大量出现,古文字学界对赣字的认识有了决定性突破。从李家浩先生独具慧眼破解“上赣君之谞玺”开始,[1]人们逐渐认识到,战国时期赣字有IMG_1387IMG_1384等形体,基本构造是从章、从欠、从贝,欠亦为声符。我们今天熟悉的赣字,实际上是“IMG_1389”、“”等形的讹变和俗体字,[2]许慎录为“”实际也有讹变。后来赣一直有两种读音,一读干,一读贡[3],应与此有关。在此基础上陈剑先生又进而发现,早在西周金文中已有赣字,作IMG_1387等形,是一个会意字,像人以双手赐予玉璋,意为赏赐。后来右边的演变为欠,遂形成了赣字的早期形体“IMG_1387”。[4]陈说证据充分,可以信据。由此可知,上古赣字的字形、字音确不从贡,段玉裁的见解实属卓识。

近期我对古文字材料中的赣字做了进一步考察,得出的认识是:战国及秦代上述各形体的“赣”字出现较多(特别是在数量颇丰的楚、秦系简帛文献中),而从贡的“赣”字则尚未见。[5]从已知材料看,从贡的“赣”字最早出现在西汉初年马王堆汉墓帛书《春秋事语》中,用于子贡之名。可能抄写于西汉前期的定州汉简《论语》,子贡也有写作“子赣”或“子”(为赣的异体字)的。[6]东汉碑铭中亦有实例,如《谯敏碑》及熹平石经《论语》。[7]但汉代古文字资料中,“赣”字实例马王堆帛书较为多见(特别是《周易》的“赣(坎)卦”部分和所附古佚书《要》),作“”、“”、“”等形,但从贡的“赣”仅见上举《春秋事语》一例;又《汉印文字汇编》共收入39个赣字,只有2个从贡,一作“”,一作“贑”;在诸多汉简及湖南长沙走马楼三国简资料中,赣字绝大部分也是从贝而不从贡。总之,西汉以来伴随着隶书的发展,从贡的 “赣”字出现渐多,但更流行的写法仍然是从贝的“IMG_1394”、“IMG_1381”、“”等。此外,“贑”虽已出现,但极少见(目前仅前举一例,应为东汉之印)。

到魏晋时期,“赣”可能已成为普通写法,“贑”字也流行起来。曾经引起“兰亭序”真伪之争的东晋赣令王兴之、王闽之父子两墓志三见“贑”字,[8]这是六朝使用“贑”字以及已知最早将江西赣县写作“贑”的实例。这以后,除了少数学者(如唐代开成石经《五经文字》和宋代《广韵》的作者等),一般人是只知有“赣(贛)”,不知有“”,更不知有“”了。

了解“赣”的本字和演变,是解说赣文化的第一步,有其学术意义。比如,我们无须再对赣之本意做无根臆测,也可以更好地利用新出考古和古文字资料研究江西上古史;又比如我们可以知道,今天所见先秦两汉乃至更晚古籍中的“赣”或“贑”字,其实是后来抄刻而成,并非本来面目,因而自刘宋刘澄之以来聚讼一千数百年的“章、贡成赣(水)”之说的确是不能成立的,[9]反而是北宋欧阳忞《舆地广记》先有赣水,后有章、贡的说法更值得重视。

第二个问题,赣作为江西简称始于何时?

江西称“赣”,无疑因为纵贯全境的赣江之故。赣水至晚战国已经得名,然而以“赣”代称江西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问题向少讨论,近来翻检史料,发现这其实是很近的事情。

西汉初年,在今章、贡二水汇流处设赣县,隶豫章郡。隋唐以来赣县属虔州,为州治。在很长时间里,凡言赣、赣人,均指赣县而言。如唐代著名书法家钟绍京,《资治通鉴》卷209说他是“灨(赣)人”,新旧《唐书》本传则说是“虔州赣人”。[10]又如苏东坡谪贬北归期间,于书信屡言“度岭过赣”、“候水过赣”、“已到赣上”,又有名诗《八月七日初入赣,过惶恐滩》,“赣”也都是指赣县和虔州州治之地。

宋高宗绍兴二十三年(1153年),以虔为虎头不祥,改虔州为赣州。此后,“赣”较多的时候是指赣州(府)全境。试举数例:

江西(风水)之法,肇于赣杨筠松、曾文辿。及赖大有、谢世南辈,尤精其学。[11]

绍熙癸丑之秋,赣境大水,至浸于(信丰)县鼓楼两樟之间。[12]

江西山皆至五岭、赣上来,自南而北,故皆逆。[13]

明正德十一年(1516年),朝廷设“巡抚南赣汀韶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定为南赣巡抚,下辖南安、赣州、韶州、南雄、汀州等府。清初延续,至康熙四年(1665年)正式撤消。这一时期并延及清代中后期,“赣”一般仍指赣州府境,但范围有扩大的趋势。赣州与原从虔州分出、清代又同属岭北道(后改赣南道)的南安,在称谓上逐渐接近,“南赣”、“赣南”成为习语。因此,有时就有以赣代指南、赣情形出现。如《明儒言行录》卷8:“赣人性矫野,(王守仁)为立十家牌法,作业出入有纪,又行乡约,设社学,教郡邑子弟歌诗习礼,……岭北风俗,为之丕变。”既云“岭北”,显然是指南、赣二府之地。又明《李友华墓志》:“(万历中)巡抚南赣,……在赣十四年,威惠甚著”;《盛京通志》卷77《胡有升》:“(顺治五年)以总兵出守南赣,……六年致仕,赣人思其德。”这里单言的“赣”,已包括了整个南赣巡抚辖区。

尽管内涵逐步扩大,但直至清后期,“赣”一直只是局促于江西南部一隅,并未成为全省概称。历史上,江西的概称有豫章、江西、江右、西江等,元明时期随着江西行省设立,也称江、江省,“江”成为江西简称。[14]清代朝廷诏奏及官方文书中大量使用“江省”、“江境”、“江抚”、“江、闽”、“江、粤”等语,曾任江西巡抚的蔡士英有《抚江集》一书,说明清代也一直如此。

但“江”作为省称,易与江苏和黑龙江相混(清代这两省也可称“江”或“江省”),因而最终未能持久通行,“赣”逐渐取代“江”成为江西简称。现在可断言的是:清末江西称赣已经普遍流行。检《近代期刊篇目汇录》,[15]最早有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十月初五日上海《集成报》转载《申报》“赣省西学”报道,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有“赣抚被参”、“赣抚李议复新整事宜折”、“赣试不停”、“赣出教案”等报道,从此到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江西、北京、上海、南京、广州、重庆、武昌、厦门、山东等地多种报刊关于“赣”省的报道多达60条,其后宣统时期短短三年即近60条。复检《清实录》,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赣省”出现,迄光绪末共计6处;《宣统政纪》涉“赣(省)”之文则达20处。承廖声丰博士协助检索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清宫中档和军机档,自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护理江西巡抚周浩就厘定江西营制章程上奏折中首见“赣省”出现,此后也逐渐增多。其他的例子还有很多,较具标志性意义的如: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发生“浙赣铁路交涉”风波[16];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江西铸造发行“赣”字款铜元;三十四年(1908年)留日江西留学生创办《江西》杂志,刊萍乡汤增璧作《警告全赣书》,[17]等等。上述例证均可以证明,光绪末年“赣”称已极其普遍,而且民间较官方公文使用要更早一些。不过应指出的是,清末江西“江”的概称并没有被立即废除,而是与“赣”并用,直到民国才最终消失。

自然,“赣”称的流行一定不始于光绪末年,而应有一个发展过程。但究竟早到何时则还需要研究。《清史稿》有以下三条有关记载:

《列传》158《牛鉴传》: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耆英等)合疏以保全民命为请,略曰:江宁危急,呼吸可虞,根本一摧,邻近皖、赣、鄂、湘,皆可航溯。

《列传》277《王东槐传》:

(道光三十年[1850年]奏言)若开矿之举,臣曾疏陈不便,顺天已停,而湘、赣等省试办,惊扰百姓,利害莫测。

《列传》210《王拯传》:

(同治三年[1864年]疏言)拟请饰赣、皖、楚、粤各疆臣,值此事机至紧,无论如何变通为难,总当殚竭血诚,同心共济。

按说有这几条证据,本可以认为道、同间称江西为“赣”已渐流行。但鉴于以下几方面原因,我以为还有可疑。

其一,我翻检了众多道光至同治时期的史料,未见江西称“赣”确证。尽管说有易,说无难,特别是我的阅读面相对于浩如烟海的同期史料当然还是有限,但问题是《实录》和档案材料也是如此,这就不能不慎重了。

其二,我一度认为是同治年间江西称“赣”铁证的赵之谦文献被否定。同治十一年(1872年)冬,著名学者和艺术家赵之谦到南昌,协助巡抚刘坤一撰修《江西通志》,光绪十年(1884年)逝于江西。其间他在书信中多有谈及在“赣”情形,并有《赣省通志》部分手稿存于上海图书馆。[18]但近询该馆有关同志,“赣省通志”四字非撝叔亲笔,而是民国收藏者的题识; 而当下拍卖会上出现的诸多赵氏涉“赣”书札,权威的赵之谦墨迹集中不见著录,公认的赵氏书札只说“江西”、“江省”、“江右”、“豫章”等,因而疑点甚多。笔者特请教清华大学古代书画鉴定专家邱才桢博士,他断然认为这些拍品全为低仿赝品。据此,以往著录中个别涉“赣”的赵氏书信,也就难为信据了。

其三,《清史稿》成书于民国,编撰者往往用当时语言概括史料,包括诏奏文字。举一个类似的例子,《德宗实录》载: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七月护理江西巡抚柯逢时奏:“赣省义宁、新昌二州县交界地方,有黄冈山,久经封禁。”这是《清实录》最早称“赣省”者。同年《江西官报》上刊有奏折原文,内容详尽很多,但这一段内容相同,唯“赣省”写作“江西”。这显然是宣统年间实录馆臣综述奏折时做了改动。因而《清史稿》的上述三条材料,也就值得存疑。至少,《牛鉴传》一条明言“略曰”,说明经过概括而非原疏文字。

因此,江西简称为“赣”的约定俗成,应该还是光绪朝即19世纪70年代以来的事情。我很希望有进一步的深入研究来发现更为确切的时间点。我推测,之所以这一时期“赣”取代“江”成为江西简称,应和电报的流行有关。电报要求言简意赅,不易误解,为了区别,“赣”才最终成为江西的名号。中国电报的引进和流行,正好是19世纪70年代以后的事情,这可以印证这一推测是有根据的。显然,相比于许多省份,如蜀、粤、闽、晋、豫、皖、滇、黔、浙、陕等简称的确定均不晚于明代,江西称赣是很晚的事情,距离现在仅百余年。由此,“赣”也走完了它从小到大的历史道路,历时两千多年,又实在够长。

搞清赣作为江西简称的时间也是有意义的,至少读古籍时可避免犯错。比如,我们不能把古籍中绝大部分的“赣”当作江西看待;又如在清代档案整理拟题或写文章时,将清初江西称为赣省、江西巡抚称为赣抚也属不够严谨。此外,以赣称来鉴别书画文物,则是一种有效的辨伪手段。

两点认识已如上述。以考据文章代替序言,似乎不合常规。但我想,上述心得对赣文化研究应有裨益,故而还是大胆写出,以供批评。同时我想说,对赣字的考察让我联想到:对于绚丽多彩、丰富深厚的江西历史和文化来说,不仅研究天地极为广阔,而且可能还有许多实属基本的问题仍待关注和解决。研究者需要更加脚踏实地,勤奋努力,细致深入,坚持不懈,才能把研究做到佳境,臻于一流。这是我所热切期望于南昌大学各位朋友的。

 

邵 鸿

2011年最后一日于京华



[1] 李家浩:《楚国官印考释》,《江汉考古》1984年第4期。

[2] 参何琳仪:《战国古文字典·战国文字声系》下册,第14531455页;黄德宽:《古文字谱系疏证》第4册,第40414043页;滕壬生:《楚系简帛文字编》增订本,第517页;李运富:《楚国简帛文字构形系统研究》,第129130页。

[3] 如《集韵》赣江之赣读为古暗切,赣赐之赣读为古洞切。

[4] 陈剑:《释西周金文的“(赣)”字》,《北京大学古文献研究所集刊》(一),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年。

[5] 云梦睡虎地秦简《日书》中有一 字,可能为“赣”字的或体,待证。(笔者按:近承郭永秉先生指示:“按此字是‘负’字繁体,曾宪通先生有说【《古文字与出土文献丛考》,中山大学出版社2005年,81-84页】,已定论。”)

[6] 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定州汉墓整理小组:《定州汉墓竹简〈论语〉》(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年版)。需要说明的是,该整理小组将简本中十余例“子”全部隶定为“子赣”,但根据公布的部分摹本,实际上“赣”字的右旁多数作之形,只有个别从贡。

[7] 据《隶释》卷14《石经〈论语〉残碑》,“子赣”、“ ”各三见。

[8] 南京市文物保管委员会:《南京象山东晋兴之夫妇墓发掘报告》,《文物》1965年第6期;南京市文物保管委员会:《南京象山5号、6号、7号墓清理简报》,《文物》1972年第11期。

[9] 刘说见《水经注》卷39引。郦道元在此书中已经对刘说进行了批评。

[10] 类似的例子如《九江记》(《太平御览》卷425引):“王植新,赣人也”;《资治通鉴》卷267:“(廖)爽,赣人也”;同书卷276:“匡齐,赣人也”,其实说的都是“虔州赣人”。

[11]王褘《王忠文集》卷20,《丛录》。

[12]洪迈《夷坚志丙》卷1,《信丰巨樟》。

[13]朱熹《朱子语类》卷2

[14] 如元人虞集:《贡院题名记》:“夫江省,所统郡二十,多以文物称”;(明)欧阳铎:《黄乡保筑城碑》:“赣,江省边邑也”;李振裕:《与吉水王明府书》:“江省理学,海内所推”(以上引文均见同治《江西通志》的《艺文志》,该志类似例子很多,不俱引)。又(清)计六奇:《明季北略》卷21《李邦华》:“今宜增兵以扼险,江抚驻九江,赣抚驻吉安,以壮虎豹当关之势”。可见当时“江”、“赣”之别是明显的。

[15] 南昌大学历史系内部资料本,2005年。

[16] 浙江同乡会当年在日本印行《浙赣铁路事件》一书(国家图书馆古籍部藏),对此有较详记载。

[17] 参周年昌:《汤增璧先生传略与研究》,《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汤增璧》,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11年。

[18] 近年文物拍品中有不少涉“赣”的赵氏手札,如“弟自到赣以来,终日衙参,一差未得,蹔居客馆,艸艸劳人”。(西冷印社有限公司2009年春拍品,见博宝拍卖网);“到赣两年仅以志书一差,月薪不满四十,一家八口何以支持?”(中贸圣佳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06年春拍品,见同上);“拟于初冬往赣,为禀到候补之急务也。吾哥如有信致赣,可预书就弟便带去。”(北京中汉2011年秋拍品,见中国收藏网);“贺太尊定于正月初十日接首府印,大得蒋公心,到赣总在二月初间,速则正月之杪。”(上海鸿海商品拍卖有限公司2010年秋拍品,见博宝拍卖网)。又《悲庵手札真迹》上册亦有一札云:“到省数月,未获一差,日用应酬,支持不易。赣地之柴米,较吾浙价贱,惟房租甚贵”(民国十四年,1925年碧梧山庄石印本)。《赣省通志》稿本见《上海图书馆地方志目录》,1979年自印本,第289页;《上海图书馆藏明清名家手稿》,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74页。

 

本文原载郑克强主编《赣文化通典》(江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

本文發佈日期為2015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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