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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釋清華簡五《湯在啻門》的“孕”
在 2015/4/18 11:53:19 发布

釋清華簡五《湯在啻門》的“孕”

(首發)

 

王寧

棗莊廣播電視臺

 

清華簡五《湯在啻門》載伊尹講述人胎兒十月發育的過程說:

“一月乃,二月乃裹,三月乃刑(形),四月乃𦙶(固),五月或收(褎),六月生肉,七月乃𦠄(肌),八月乃正,九月(顯)章,十月乃成。”(7-8簡)

《整理報告補正》引馬楠先生云:

“‘’字从勹,疑此字讀‘胞’。《說文》:‘胞,兒生裹也。从肉从包’。《莊子·外物篇》:‘胞有重閬,心有天遊。’陸德明《經典釋文》:‘胞,腹中胎。’下文‘二月乃裹’。”1

陳偉先生認為:

,疑可讀爲‘蕩’。《禮記·月令》‘諸生蕩’鄭玄注:‘蕩,謂物動將萌芽也。’”2

今按:“”字當分析為從勹昜聲,從文意來看,此字無論作何釋讀都不如讀為“孕”適當,這個字很可能就是“孕”的或體。證之者,《集韻·去聲八·四十七證》載“孕”古亦作“𣎜”、“𡢘”,從“黽”聲,在古音里,“孕(𡢘)”與同時從“黽”聲的“蠅”都是余紐蒸部字,讀音相同。《方言》十一云:

“蠅,東齊謂之羊,陳、楚之間謂之蠅,自關而西、秦、晉之間謂之羊。”

郭璞注:

“此亦語轉耳。今江東人呼羊聲如蠅,凡此之類,皆不宜別立名也。”

錢繹《箋疏》:

“今‘江東人呼羊聲如蠅’者,《說卦傳》‘為羊’,鄭本作‘陽’。《逸周書·皇門解》云:‘乃維有奉狂夫是陽是繩’,孔晁注云:‘言陽舉狂夫以為上人。’莊十四年《左氏傳》云:‘繩息媯以語楚子’,猶言譽揚息媯之美以告楚子也。《呂氏春秋·古樂篇》云:‘周公旦乃作詩以繩文王之德’,猶言作詩以頌揚文王之德也。‘羊’、‘陽’、‘揚’、‘繩’、‘蠅’古聲並同,‘揚’之轉為‘繩’,猶‘蠅’之轉為‘羊’矣。”

根據郭璞和錢繹的註解可知,余紐陽部的“羊”、“陽”、“揚”可以與余紐蒸部的“蠅”、“繩”互轉,那麼與“蠅”同音的“孕(𣎜𡢘)”字可從“昜”聲,也應該順理成章,“一月乃孕,二月乃裹,……”亦文從字順。

所以,“”這個字是從勹會意,從昜得聲,可徑釋為“孕”,從各方面看都是合理的。

 



1 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清華簡第五冊整理報告補正》,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2015-04-08. http://www.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31/2015/20150408112711717568509/20150408112711717568509_.html

2 陳偉:《讀〈清華竹簡(伍)〉札記(續)》,簡帛網2015-04-12.

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2



本文收稿日期為2015年4月18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15年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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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评论
  • 曰古氏 在 2015/4/27 8:25:33 评价道:第1楼

    再猜一二:“一月乃,二月乃裹,三月乃刑(形),四月乃𦙶(固),五月或收(褎),六月生肉,七月乃𦠄(肌)

    其中,(1)[昜勹]似當讀爲“腸”;(2)“𦙶”從“古”聲,或可讀爲“骨”。

    (1)字讀爲腹腸、腸胃之“腸”,理解爲人之內臟、核心、中心一類的意思,則簡文即是將嬰兒的變化過程看作從先出現“腸”開始。

       將“腸”視作人之內臟、核心、中心,在古書中是可以找到相關文例的。最顯著者,莫如漢代的“黃腸題凑”、“黃腸玉匣”,注云:“以栢木黃心爲槨也。”又如《書·盤庚》:“今予其敷心腹腎腸,歷告爾百姓于朕志。”《史記·穰侯列傳》:“取天下之腸胃,與出兵而懼其不反也,孰利?”《韓非子·解老》:“以腸胃為根本。”《白虎通·情性》:“六府者,何謂也?謂大腸、小腸、胃、膀胱、三焦、膽也。”“大腸,小腸,心肺府也。腸爲心肺主,心爲皮體主,故爲兩府也。”而《難經·藏府配像》:“小腸謂赤腸”、“大腸謂白腸”、“膽者謂青腸”、“胃者謂黃腸”、“膀胱者謂黑腸”。——也即,六府皆可謂之“腸”。

        至於後面的“裹”,則似可理解爲圍繞“腸”(五臟六腑)而加以包裹,或可看作“腹”開始發育形成。古書中“腹”與“腸”常連言。如上引的“心腹腎腸”,《戰國策·張丑為質於燕》:“刳子腹及子之腸矣。”《黃帝內經·氣交變大論篇》:“腸鳴腹支滿。”《論衡·祀義篇》:“由於腹腸。”

        原整理者的說法所指有點虛,而釋讀爲“孕”似乎不大好講。——因爲所謂“孕”當是從母體的角度而言的;而簡文據文意應該是説“玉種”(受精卵)在母體之中的變化過程,是從嬰兒變化成人形的角度而言的;所以個人感覺,這段簡文中應該不會提到“孕”字的。

       從字形來説,“孕”字形如婦人懷子之形,一個月的時候無論如何都看不出“子”形來的;再者,既然都能看出“子”形來,則下文所謂的“生肉”、“乃𦠄(肌)”就無從著落。我們説婦人懷孕,出現妊娠反應一般要一個月之後,顯現出孕態(大肚子)一般需要三個多月。——若是認爲“孕”是指受孕,則又不待一個月(因簡文已經提到“玉種”)。

        (2)“𦙶”從“古”聲,或可讀爲“骨”。參整理者文後所附錄的文獻。又如馬王堆帛書《胎產書》:“七月而木受(授)之,乃始成骨。”傳世的古醫書如《醫心方》引《產經》、《諸病源候總論》也有胎兒七月成骨的說法。又如《廣雅·釋親》有:“六月而骨,七月而成。”

       ——因為清華簡的簡文是認為嬰兒成形是從內往外長成的,所以“乃𦙶(骨)”在“(六月)生肉”之前。

        古人對嬰兒從受精卵發育成人形肯定不可能如今天這般精細科學,這點從古書中的記載參差即可看出,但每種說法必然會有一種邏輯順序,也就是都能自圓其說。

      

  • 曰古氏 在 2015/4/27 9:02:11 评价道:第2楼

    而且,[昜勹]字從“勹”,《說文》“勹,裹也。”這也提示我們此字當與“腹腸”有關。

        《說文》[复勹]字,見於甲骨文,其所從的“勹”在甲骨文字形中間加有一筆劃,當即指事符號,指示腹部所在,字即“腹”之初文,而“复”則爲添加的聲符。(字形構造如“膺”之聲符,參裘先生之文。)

        因此,[昜勹]字所從的“勹”,其實亦當來源於甲骨文中[复勹]字所從的“勹”,是指人之腹部而言,而非單純是指包裹意而言。當然,“腹”與“包裹”義極為接近。這樣的話,在此處簡文中“勹(腹)”作為“[昜勹](腸)”字的義符,那真是太合適不過了。

    ——字形分析詳參于省吾先生《釋[复勹]》一文。又,記得哪位先生已經討論過“勹(腹)”之初文的問題,一時忘記出處了?謹記於此,以備勘查。

  • 曰古氏 在 2015/4/27 9:15:05 评价道:第3楼

        若上述對簡文“[昜勹](腸)”以“勹(腹)”作為義符的分析有理,則對比“膺”字之初文的構型來看古人的造字理念,真可謂精細入微,一筆不苟。

  • 曰古氏 在 2015/5/11 11:42:28 评价道:第4楼

        又及,由上引的“勹(腹)”字,則可推知:甲骨文、上博簡《緇衣》篇和保利藝術博物館所藏遂(?)公盨所見的對應“孚”之字,皆當是“腹”字的表意初文,即在跪跽或側立的人形基礎上添加一筆作爲指事符號用來指示人體之腹部所在。可爲佐證的字形,如《合集》32042、32043所見的用爲“孚”之字形,跪跽人形的腹部明顯向外凸出,應當是書手想極力表現人之腹部而有意爲之。——“孚”與“腹”字古音極爲接近。

        (附帶提及,《花東》210所見從食(簋)從跪跽大腹人形之字,有學者釋爲“飽”字,當是正確的。此跪跽人形的腹部也向外凸出,應當是表示人吃飽了腹部被撐脹大了之意,左部所從的“食(簋)”當是添加的聲符。此字就當是《說文》所見的“𠣿”字,《說文》:“𠣿,飽也。”)

        也就是説,後世文字中多見的“勹”字符,其實有兩個來源:

        一是來源於“俯/伏”,用俯伏的人形表示,如“鳧”字所從的聲符即是,又如“匍/匐”字所從;

        另外一個來源於“勹(腹)”(從花東甲骨文那個字來說,認爲來源於“飽”亦可,二字古音極近),用跪跽或側立的人形添加指事符號指示腹部所在來表示,如甲骨文“[复勹](腹)”字所從,以及“包”、“孕”、“勽”、“匈(胷/胸)”等字所從,清華簡(伍)《湯在啻門》篇“[昜勹](腸)”字所從的“勹”自然也是。——當然,“俯/伏”字與“勹(腹)/孚”字古音亦不遠。或以爲對應“孚”之字當釋爲“巴”,“巴”字古音與上述諸字亦不遠,很可能也是同源分化。

        古人近取諸身造字,類似的字形已經有很多討論。

        比如“厀”字,右部所從的“卪”應當就是在人形的膝蓋部添加指事符號指示膝部所在,後來爲了與其他字形相區別,也爲了更好的表音,添加“桼”作爲聲符,“卪”、“桼”古音極近(桼,清母質部;卪,精母質部)。而在字形中,“卪”字本當具有的指事符號根本就看不出來了,這與甲骨文中“[复勹](腹)”字所從的“勹”本來有指事符號後來就寫作“勹”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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