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簡五《封許之命》篇集釋 [1]
(首發)
侯建科
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
(1)向(尚)(純)氒(厥)悳(德)
整理者:“”即“晨”字,與“純”同爲禪母文部,此指文王之德。《詩·維天之命》:“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
馬楠:“”疑當讀爲“祗”,訓爲敬。《皋陶謨》“日嚴祗敬六德”,《夏本紀》作“日嚴振敬六德”,段玉裁說,《盤庚》“震動萬民以遷”,熹平石經作“祗動”;《無逸》“治民祗懼”,《魯世家》作“震懼”;《費誓》“祗復之”,《魯世家》作“敬復之”,《集解》引徐廣“‘敬’一作‘振’。”又《内則》“祗見孺子”,鄭注云“祗或作振”;《曲禮》“臨諸侯畛於鬼神”,注云“畛或作祗”。段說之外,又如《毛詩·吉日》“其祁孔有”,《魯詩》“祁”作“麎”;《無將大車》“無思百憂,祇自疷兮”,張衡《思玄賦》作“思百憂以自疹”。[2]
海天遊蹤[簡帛論壇網友]:簡2 “向氒(厥)惪(德)”。其中“”讀為“振”即可,《夏本紀》作“日嚴振敬六德”、《孟子‧滕文公上》:“放勳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德之。’”[3]
暮四郎[簡帛論壇網友]:“”當讀爲“慎”,上古“辰”聲之字可與“慎”通用。《墨子•非命下》:“禹之總德有之曰:……不慎厥德,天命焉葆。”[4]
(2)(駿)尹亖(四)方
整理者:“駿尹四方”即大克鼎(《集成》02836)“(駿)尹四方”。
蘇建洲:”是“”之誤,“日”、“田”相混古文字比較常見。“”可能應該讀為“允”。裘錫圭先生在《“以學術為天下公器”的學者精神》(《中华读书报 》 2012年05月09日 07 版)提到:“在這裏還想附帶記下先生的一個具體的訓詁見解。先生有一次跟我說,他認爲大盂鼎‘正厥民’的‘’,不應該像一般人那樣讀爲‘畯’,而應該讀爲‘允’,用法跟《論語·堯曰》‘允執厥中’的‘允’相同。我認爲先生的這一見解是值得重視的。我想,按照這樣的思路,在先生看來,金文中的其他‘’字,至少有一部分,如‘臣天子’、‘永保四方’、‘保四或’、‘保其孫子’等語中的‘’,也是應該讀爲‘允’的。”允,誠也、信也。《書‧大禹謨》:“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孔穎達疏:“信執其中正之道。”《古代漢語虛詞辭典》解釋說:“用於動詞前,表示施動者真心實意地發出某一動作行為。可譯為‘誠實地’、‘誠懇地’等。”[5]
付強:整理者已經指出“尹四方”一句見於金文,但是對於此字的訓釋是欠妥當的,金文中的字從田從允,宋人本釋為允,晚清以來學者們逐漸否定了宋人的舊說,而釋此字為畯,此後學者們莫不信從唯有張政烺先生認為是允。最近陳致先生在《允畯試釋》(《饒宗頤國學院院刊創刊號》,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2014年,第135-158頁)一文中詳細論證了此字是允,清華簡《封許之命》的公佈證明了陳先生的這一看法是完全正確的。在金文中當訓為信,金文中常見的“臣天子”可以和《詩·小雅·湛露》“顯允君子,莫不令德”合觀,朱熹《詩集傳》對此句的解釋是“信矣君子,誠哉大德”,所以“臣天子”猶“王之信臣天子”意思就是天子可以信賴的臣。“尹四方”(《集成》00358五祀鐘)、“ 保四國”(《集成》00260鐘)、“達殷民”(《集成》10175史牆盤)、“ 正厥民”(《集成》02837大盂鼎) 中的“”用為動詞,謂取信之義,實亦隱含保佑的意思。[6]
暮四郎[簡帛論壇網友]:此字當讀爲“畯”,與“尹”義近連用,二字在此處均爲名詞活用爲動詞,意為作……之官長。[7]
(3)呂丁
整理者:呂丁,呂氏,名丁,據簡文為許國始封之君。許慎《説文·敘》:“呂叔作藩,俾侯于許。”同書“鄦(許)”字下云:“炎帝太嶽之胤,甫侯所封,在潁川。”甫即呂國。《左傳》隐公十一年《正義》引杜預云:“許,姜姓,與齊同祖,堯四嶽伯夷之後也。周武王封其苗裔文叔于許。”文叔,《漢書·地理志》潁川郡許本注作大叔,簡文呂丁當即其人,但據其簡文其受封實晚於武王時。
鵬宇:據簡文呂丁在受封前曾仕文、武二朝,在文王時擔任司明刑的重要職務,在武王時更親歷伐商之役,建立大功,所以方有受封為周諸侯的榮耀。從呂丁所歷來看,其受封時年齡當不會太小。清華簡整理者推測呂丁與齊同祖,根據其經歷以及賞賜物品的貴重程度來看,這是完全有可能的。結合呂丁的年齡及經歷,我們很懷疑其人或即《逸周書》之“呂他”。《逸周書·世俘》“戊辰,呂他命伐越戲方。壬申,新荒至,告以馘、俘。”呂他參與了武王伐紂的戰爭,并立下顯赫功勞,有一定的領導才能和戰爭經驗,加之姬、姜在周初的親密合作關係,若封呂他為諸侯,以為周王朝之藩籬,似乎也很合理。若然,頗疑呂丁、呂他為一人異稱。如呂尚,文獻又稱呂牙、呂望、師尚父、太公望、姜尚、姜子牙即屬其例。[8]
王寧:《逸周書·世俘》中的“呂他”是“呂弔(叔)”之誤,他就是《封許之命》中的呂丁,“叔”是其排行,“丁”是其名,因為被周成王封在許而稱“許叔”,死後謚“文”,故又稱“文叔”,全稱應當作“許文叔”。[9]
王寧又文:懷疑即《逸周書·世俘》中的“呂他”,《世俘》言在武王克殷之後,“呂他命伐越、戲方”,孔晁注:“呂他,將也”,已經不能知道他是什麼人,可他是文、武時期呂氏中僅見於載籍的二人之一(另一個是太公呂望),說明他的身份地位不一般。古“他”、“佗”、“它”通用,“也”、“它”亦同字,懷疑“呂他”本作“呂也”。呂丁之“丁”(端紐耕部)先音轉為支部舌頭音字而寫作音近的“也”,後又轉寫為“他”。蓋呂丁常從周王征伐,威武而嚴謹,即下文所謂“桓桓不茍”;亦參與武王伐殷,并伐越、戲方,與下文言其“捍輔武王,攼敦殷受,咸成商邑”的記載吻合。以其功大,故周王封之於許為侯。[10]
(4)肁(肇)(右)
整理者:“”字疑從又聲,讀為“右”,《左傳》襄公十年杜注:“助也。”
蘇建洲:“肇”訓為“敏”,《爾雅‧釋言》:“肇,敏也”。《詩‧大雅‧江漢》:“無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錫爾祉。”毛傳:“肇,謀;敏,疾。”馬瑞辰《通釋》:“肇、敏連言,即訓肇為敏……謀、敏古同聲。”金文中亦有不少例證。”字形作,字形從橐,古文字外從囊橐之形者,聲符多在袋形之中。如:“㯱”字作:徐太子伯辰鼎(《殷周金文集成》5.2652)、、《上博(三)·周易》簡40、41《上博(二)·容成氏》簡9信陽楚簡2-03以及《石鼓文‧汧沔》“”作、(摹本)。所以整理者指出此字從“又”得聲是對的。[11]
月下聽泉[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網友]:簡2从“橐”初文之字,內部實从“臤”之初文得聲,上部丁形的墨塊十分清楚,原釋从“又”非是,這句話怎麼讀當待考,我疑或可讀“肇賢文王”,即進獻賢人於文王,此肇字非用一般虛詞義,可參看方稚松先生釋甲骨金文肇字之文。[12]
王寧[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網友]:簡2从“橐”初文、從“臤”之字可能即“緊”字的異構。[13]《說文》“賢”字下段注:“《小雅》:‘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傳》曰:‘賢,勞也,謂事多而勞也。’故《孟子》說之曰:‘我獨賢勞。’”事多勞為賢,故“肇賢文王”即“始勞文王”,言呂丁自文王時已經為周室效力。[14]
鄭公渡[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網友]:“橐”之初文内部所包之形,“丁”的部分可确定,其余笔画跟“又”还是有差别,主要是“又”的下、中手指头之间是填实而非分离的写法。如将剩余笔画与“橐”之初文底部的笔画连在一起看,是“不”字,大概是“橐”之初文中下部的变体。如然,“橐”之初文内部有效的笔画可能只有“丁”。从丁声的字,可读作“正”,训作匡正。《左传》哀公十六年:“王孙若安靖楚国,匡正王室,而後庇焉,启之愿也,敢不听从?”《周礼·天官冢宰》“以正王及三公六卿大夫群吏之位”。似还可读作“成”,可指成全,助之使成功。《论语·颜渊》:“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尚书·君奭》:“我咸成文王功于不怠”。[15]
(5)訫(毖)光氒(厥)剌(烈)
整理者:訫,讀爲“毖”,《説文》:“慎也。”光,《詩·韓奕》鄭箋:“榮也。”
王寧:《爾雅·釋詁》:“烈,光也”,郝懿行《義疏》:“《說文》云:‘光,明也,從火在人上,光明意也。’《釋名》云:‘光,晃也,晃晃然也。亦言廣也,所照廣遠也。’《詩·南山有臺》傳:‘光,明也。’《敬之》傳:‘光,廣也。’《皇矣》傳:‘光,大也。’三訓不同者,按《說文》‘光’古文作‘炗’,‘廣’從黃聲,‘黃’從炗聲,‘庶’亦從炗,與‘廣’同意,故‘光’訓廣也;‘廣’與‘大’同,故訓大也。”古人以“剌(烈)”代指功業,以“光”形容之,有“明”、“廣”、“大”等義,故有“光烈”之語,《書·洛誥》:“越乃光烈考武王弘朕恭”,孔傳:“於汝大業之父武王,大使我恭奉其道。”“光烈”猶後言“豐功偉績”。“光厥烈”乃使文王的功業更加顯明廣大之意,“榮”非其訓。[16]
(6)(釐)氒(厥)猷
整理者:釐,《書·堯典》孔傳:“治也。”
暮四郎[簡帛論壇網友]:此字當徑讀爲“理”。[17]
(7)=(桓桓)不(丕)茍(敬)
整理者:桓桓,《書·牧誓》孔傳:“武貌。”茍,讀爲“敬”。大保簋(《集成》4140)“王降征命于大保,大保克 (茍),亡譴”,“茍”字亦讀爲“敬”。
孟蓬生:整理者隸定為“茍”的字,原形如下:
1,試比較同書《厚父》中两次出现的“茍”字:2、3,不難發現,二者有明顯的不同。一是字形上部不同,“茍”字上部寫作倒矢形,與“至”字所从倒矢形相同,而1形是兩弧相切的形狀;二是1形腹部有口字,而兩“茍”字均無口字。因此《封許之命》簡3所謂“茍”字的隸定和釋讀應當尋求更合理的解決方案。1頭部與豕頭或犬頭相似,但尾部下垂,而不是上卷,可以肯定其象兽形的主体部分不是“犬”字。所以要破解此字,應該在“豕”、“彑”兩部中中尋找。綜合字形和辭例分析,我們認為該字其實就是金文中常見的“𧰲”字,當讀為“弛(伿)”。
“桓桓”,傳世典籍多訓為“威武貌”,施於此處不太合適,當別尋他解。金文有 “𧻚”字。秦公鎛:“十又二公,不𧰲上下,嚴龏夤天命。余雖小子,穆穆帥秉明德,叡尃(敷)明刑,虔敬朕祀,以受多福,協龢萬民,唬(疑虔之訛字或誤摹)夙夕,剌剌𧻚𧻚。”復封壺甲(《金文通鑒》12447):“戠(翼~𧝀)龏威(畏)諆(忌),不𧰲(弛)夙(夙)夜,從其政事,𧻚乍(將?)聖公命。” 簡文“桓桓”與秦公鎛“𧻚𧻚”和復封壺之“桓”用法相近,都是指作器者自己而言,若據傳世文獻解作“威武”,不僅有自伐之嫌,而且與前文“虔敬”、“勤勉”之語意不相諧調。《逸周書·謚法》:“克敬勤民曰桓。”用這個解釋似乎較“威武”更為合適。
虔敬和勤勉語義相近,故金文中虔敬和勤勉的詞往往可以出現在相同的語境中。如金文有“虔夙夕”、“敬夙夕”(大克鼎),亦有“(劭)夙夕”。蔡侯鎛云:“余雖末少子,余非敢寧荒,有虔不惕,左右楚王,為政,天命是(將),定均庶邦,休有成慶。”清華簡《封許之命》云:“桓桓不𧰲(弛),嚴(將)天命。”兩處文字可以互參。清華簡《封許之命》之 “桓桓不𧰲(弛)”與蔡侯申器之“有虔不易(弛)”語意略同,“嚴(將)天命”與蔡侯申器之“天命是(將)”語意略同。[18]
王寧:此字可能是從犬口聲,即“狗”之或體。“狗”字在西周的《長子狗鼎》(《集成》02369)中已有,從犬丩聲,清華簡二《系年》中作“”(112簡),從犬句聲。《系年》“犬”字作“”(136簡),“獻”字作“”(31簡),“犬”的寫法是先寫一個L形豎折筆,再寫下面人形的筆畫,看看上面的放大圖版即可知道,《封許》中的這個字,也是先寫了一個L形的豎折筆,又寫了和它相連的那個つ形的筆畫,因為兩個橫行的筆畫連在了一起,看上去象一個長橫了。相當于犬腹部的那一撇筆,在此字中被聲符“口”取代,故簡文此字很可能即“狗”字的或體,“狗”與“茍”古字通, “不狗”即“不苟”,乃先秦兩漢文獻中常見的詞語,“桓桓不苟”即威武而嚴謹不隨意。[19]
(8)嚴(將)天命
整理者:嚴,《禮記‧學記》鄭注:“尊敬也。”將,《詩‧我將》鄭箋:“猶奉也。”
蘇建洲:整理者將“(將)”訓為“奉”可信。如同金文中“共”與“命”搭配的時候,意思是“奉行”;與“德”搭配的時候,意思為“敬持”,與金文常見的“秉德”類似。[20]
(9)(輔)
無斁[簡帛論壇網友]:從形體上看左边从“术”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不過這個字左邊从“术”,未免讓人感到費解。我們認為所謂的“”字,左邊應該是“木”形之訛。郭店簡《太一生水》中,“木+甫 ”字多次出現,寫作:,“木”與“术”形體接近,容易混同。這種情況,在傳抄古文中更為常見。所以,這個所謂的“术+甫”,可以看作是“木+甫”的誤寫。[21]
(10)攼(干)敦殷受
整理者:干,《説文》:“犯也。”敦,殷墟卜辭作“”,有攻伐之義,參見趙誠《甲骨文簡明詞典》(中華書局,1988年,第329頁)。
鵬宇:整理者意見可從。又《逸周書·世俘》:“武王遂征四方,凡憝國九十有九國。”孔晁云:“憝,惡也。”陳逢章云:“凡憝國九十有九國,案《孟子·滕文公》下篇‘滅國者五十’林氏春溥作《武王克殷日記》欲考實其數,乃兼黎及邶、庸、衛、唐言之,非其實也。”翟氏灝云:“憝國,謂不順服之國。本九十有九,而滅止五十,蓋又宥其半矣。”顧頡剛云:“憝字應作動辭講,憝國謂討伐所惡之國。武王滅國之數,《世俘》自言九十有九,《孟子》自言五十,不必為之調和。”孔晁、翟灝所論之謬不辯自明,陳逢章將“憝國”與“滅國”相聯繫,啟人思維,而顧頡剛先生認為憝謂討伐所惡,最得其實。簡文“干敦殷受”與《逸周書·世俘》“憝國”句式相同,其義似當相近,疑皆表示攻伐不善之義。[22]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出土文獻研究工作室: 攼,整理者讀為“干”,訓為“犯”。按,此說似可通,然“干敦”連文,不見古書,終嫌生澀。此字不妨視作從干為義符,從攴為聲符。干旁字表征討,例如《多友鼎》“”(《集成》02835)、《虢季子白盤》“”(《集成》10173)。此字蓋可讀為“撲伐”之“撲”,“撲”“攴”同為並母屋部字。《鐘》:“王敦伐其室,撲伐厥都。”正是“敦”“撲”對文之例。“撲”“鋪”音近,《詩經》有成詞“鋪敦”,即“薄伐”“敦伐”之意,《大雅·常武》:“鋪敦淮濆,仍執醜虜。”“鋪敦”又作“敦搏”,《不簋蓋》:“汝及戎大敦搏。”凡此諸詞多用於周人攻伐四方夷狄之戰爭,亦有用於表述武王滅商之戰者,《魯頌·閟宮》“敦商之旅,克咸厥功”是也,正可與此句“撲敦殷紂,咸成商邑”相參證。[23]
曰古氏[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友]:“攼”疑可讀爲“刊”,訓爲“削、剟”。此義項雖較實,稍加抽象似即與“敦”之“攻伐”義接近。[24]
ee[簡帛論壇網友]:《封許之命》簡3“攼敦殷受”,應讀爲“翦(或踐)敦殷受”。[25]
蘇建洲:關於“攼敦殷受”的釋讀,網友“ee”指出應讀爲“翦(或踐)敦殷受”。其說可從。《上博七‧吳命》簡5下:“余必攼芒(亡)爾社稷,以廣東海之表”,筆者曾指出“攼”讀為“翦”、“踐”、“殘”、“戩”、“剗”和“淺”等一系列從“戔”得聲或精系元部的字是妥切的,並有詳論。另外,《詩·大雅·韓奕》“榦不廷方”,朱熹《集傳》、《廣雅‧釋詁一》曰:“榦,正也”。林義光認為“榦”讀為“扞”,扞者覆被之義。寇占民先生認為“倝/榦”通作“捍”,為“抵禦”義。現在看來“榦”亦可以考慮讀為“翦”等一系列字。[26]
(11)咸成商邑
整理者:咸,《説文》:“悉也。”“成”字從丁聲,《國語.楚語上》韋注:“猶定也。”商邑,見《書·牧誓》、《酒誥》及沫司徒疑簋(《集成》4059)。
蘇建洲:至於“咸成商邑”顯然與《清華一‧祭公》簡6-7“克夾卲(紹)(成)康,甬(用)(畢)【6】(成)大商。”的“(畢)(成)大商”相當。“咸成商邑”即“畢成大商”,“咸”即“畢”,悉也。“成”皆訓為“安定”。“商邑”即“大商”。[27]
(12)(臧)耆尔猷
整理者:臧,《説文》:“善也。”耆,《左傳》宣公十二年杜注:“致也。”
何有祖:臧,从整理者意见訓作善。《書·盤庚上》:“邦之臧,惟女衆;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罰。”《詩·邶風·雄雉》:“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毛傳:“臧,善也。”“耆”整理者训作致。按:“耆”可指師長,長者。《國語·周語上》:“瞽、史教誨,耆、艾修之。”韋昭注:“耆、艾,師、傅也。”《荀子·致士》:“耆、艾而信,可以爲師。”長者的謀略堪稱老成之謀。可見臧、耆應該都是用來修飾“猷”的。 猷,謀略;計劃。《書·盤庚上》:“各長于厥居,勉出乃力,聽予一人之作猷。” 孔穎達疏:“聽從我遷徙之謀。”“臧耆爾猷”似指你的謀略善且老成。[28]
ee[簡帛論壇網友]:《清華五》之《封許之命》簡5“臧耆爾猷”應讀爲“壯耆爾猷”,壯、耆都是強的意思。[29]
王寧:ee先生認為“‘臧耆尔猷’應讀爲‘壯耆尔猷’,壯、耆都是強的意思。”可從。“”字當讀為“壯”。耆,《左傳·昭公二十三年》:“不懦不耆”,杜注:“耆,彊也。”《廣雅·釋詁一》:“強也。”“壯耆”即漢人言之“壯強”,《論衡·效力》:“此言賢人亦壯強於禮義,故能開賢,其率化民。”又曰:“管仲有力,桓公能舉之,可謂壯強矣。”[30]
奈我何[簡帛論壇網友]:《封許之命》簡5“臧耆尔猷”,似乎易泉先生的說法更好些。説謀略如何,用“壯”來修飾形容似乎不辭,“臧”如字讀如字解釋(依其常訓“善”)反而更通順。至於《詩•小雅•采芑》:“方叔元老,克壯其猷。”《詩集傳》:“言方叔雖老,而謀則壯也。”其中的“壯”很可能亦當讀爲“臧”,訓爲“善”。[31]
蘇建洲:裘錫圭先生指出,“耆”有“强”義,如《國語·晉語九》“耆其股肱”之“耆”即其例。鄔可晶先生進一步指出這種意思的“耆”如非假借爲“佶”或“劼”,至少所代表的詞也應與“佶”、“劼”音義皆近。《詩·小雅·六月》:“四牡既佶,既佶且閑。”鄭箋:“佶,壯健之貌。”壯健與强力義相因,“劼”有“用力”義是很自然的。而“劼”、“佶”、“耆”古音很近。[32]
(13)柬(簡) (乂)亖(四)方不 ……
整理者:簡,《爾雅.釋詁》:“大也。”(或作“”),金文多用為“薛”,而以“”、“辥”讀為“乂”,此處“”即讀“乂”,《爾雅·釋詁》:“治也。”,《說文》讀若“踝”,此處讀為“果”,《孟子·盡心下》趙注:“侍也。”史墻盤(《集成》10175):“方蠻無不見。”侍見有朝見之意。
蘇建洲:逑盤(《新收》757)銘云:“天子其萬年無疆,耆黃耇,保奠周邦,諫辪(乂)四方。”其中“諫辪(乂)四方”與簡文“柬(簡)(乂)亖(四)方”相合。李學勤先生注釋指出:“諫”讀為“簡”,《爾雅‧釋詁》“大也”。“辥”即“乂”,乂為治。可見《封許之命》的整理者是沿用李先生的訓釋。但是簡文文例特別之處在於“簡乂四方”之後還有“不”。對於“”,有學者分析為從丮“戈”聲,如王進鋒先生讀為“貢”。謝明文、廣瀨勳雄先生在徐先生認爲“”是“獻”的本字的基礎上,結合(祼)字的用法,將從“戈”聲的“”讀為“獻”。一說“”是“降”的本字,陳劍先生在此基礎上讀為“貢”。但是金文文例對這些不朝貢、不廷的國家所採取的行動從未見是“乂”,蔣玉斌先生曾有歸納。與簡文“不”比較接近的是“以征不享”、“方狄(逷)不享”。李學勤先生解釋逑盤的“方狄不享”說:“狄”讀為“逖”。《詩‧殷武》“莫敢不來享”,“享”訓為獻。盤銘是說將不臣服享獻的國族驅而遠之。逑盤銘文既有“諫(簡)辪(乂)四方”,又有“方狄不享”,彼此動詞的使用並不混淆,也可見簡文“簡乂四方不”確實奇怪。另外,金文亦有文例作“遹(司)蠻戎”(戎生編鐘)、“虩事(-司)蠻夏”(秦公鎛)、“左右武王,敬□百蠻,廣(司)四方”(晉公𥂴),此處的“(司)”亦為治理、管理的意思,而“乂”也訓為“治”,看似可以對應,但是用“(司)”對應的蠻戎是處於順服的狀態,比對秦公鐘、鎛亦有“討百蠻”可知。筆者目前傾向簡文可能是誤抄,“不”實為衍字。不過真實情況究竟如何,還有待繼續研究。[33]
黃杰[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友]:“”字讀爲“獻”也能講通。“不”即“不獻”,意為不進貢獻納。“柬(簡)乂四方不”即治理四方不肯獻納、不服順的邦國。整理報告將“柬(簡)”解釋爲大,似不準確。“柬(簡)”意為理,與“乂”義近連用。至於“柬(簡)乂”與“不獻”是否就不能搭配,恐怕難以言必。[34]
王寧[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友]:“𢦚”應該是格鬥之“格”比較早的寫法,二祀其卣(《集成》05412.3):“既𢦚于上下帝”、史牆盤(《集成》10175):“方蠻無不𢦚見”,本文“簡乂四方不𢦚”,可能都是用為來格之“格”。[35]同觀點亦見氏文《讀《<封許之命>散札》。[36]
Iht[簡帛論壇網友]:简乂四方不𢦚,其中“不𢦚”大家都往“不廷”方向考虑,是把它当作宾语,我倒认为很可能是补语。如是,则应读为“不劵(倦)”。古书恒见此类语,如“不惰”、“匪懈”等。[37]
(14)玉
整理者:毛公鼎、番生簋(《集成》四三二六)均有“蔥黃(衡)”和“玉環”。 即疑係睘(環)字之譌。
許可:字疑“早”之異體。楚簡文字中“早”字或體甚多,尤其字形下半訛變情況複雜。有時訛从口形,如(語叢四12)、(系年100)等。“早”屬精母幽部字,可讀爲精母宵部的“瑵”。《說文》:“瑵,車蓋玉瑵。从玉、蚤聲。”段注:“他家云‘華瑵’、‘金瑵’者,謂金華飾之。許云‘玉瑵’者,謂玉飾之,故字从玉也。”李家浩先生提出,瑵就是現在人們所說的“蓋弓帽”,並說:“從考古發現的實物看,瑵是裝在車蓋蓋弓末端之物,多是銅製造的,其中部有一向前突起的棘爪,用來鉤住蓋帷的邊緣……‘瑵’是爲玉瑵而造的專字。”據此,李先生把望山楚簡遣冊12簡“皅釣”讀爲“葩瑵”。[38]故此處《封許之命》中所賜之物當爲“玉瑵”,與前後所言之蔥衡、鑾鈴、素旂等車馬器並舉。[39]
何有祖:“玉”下一字,似可析爲上中下三部分,上爲日,中爲亦,下爲否,其中”亦“分叉的兩筆和“否”上的橫筆爲同一筆。從日從亦,見于上博《緇衣》18簡的”廛“。如此字上中二部分可看成廛的省寫,似可讀作盞或盞,玉飾的酒杯。《禮記·明堂位》:“爵用玉盞乃雕。”孔穎達疏:“琖,夏後氏之爵名也。以玉飾之,故曰玉琖。”也可能以“否”爲聲,讀作“杯”。不過從上下文與車馬以及旗有關的情形看,此字的釋讀還可進一步考慮。[40]
王寧:毛公鼎、番生簋銘文中“蔥黃”後跟的是“玉環”和“玉㻌(瑹)”兩種玉器。“㻌”所從“余”的寫法是上下兩個“余”重疊的“𠎳”,《說文》言“讀與余同。”傳世典籍中“㻌”或作“瑹”,《玉篇·玉部》:“《廣雅》云:‘瑹、班,并笏也。’又美玉。”“玉㻌”當即玉笏,《廣雅·釋器》:“瑹、珽,笏也”,王念孫《疏證》:“笏,《說文》作,《穆天子傳》作曶,《士喪禮》注云:‘今文笏作忽’,并字異而義同。”《說文》:“珽,大圭。長三尺,抒上,終葵首”,段注:“見《玉人》,注曰:‘王所搢大圭也,或謂之珽。終葵,椎也,爲椎於其杼上,明無所屈也。杼,殺也。’按《玉藻》謂之‘珽’,注云:‘此亦笏也。珽之言挺然無所屈也。’《典瑞》曰:‘王晉大圭以朝日’,《魯語》曰:‘天子大采朝日’,《管子》曰:‘天子執玉笏以朝日’,皆謂此。”由此可知,金文中的“玉㻌”實即一種玉圭,亦即玉笏。簡文中的這個字作“”,易泉先生認為:“上為日,中為亦,下為否,其中‘亦’分叉的兩筆和‘否’上的橫筆為同一筆。從日從亦,見於上博《緇衣》18簡的‘廛’。如此字上中二部分可看成廛的省寫。”易泉先生的看法很給人啟發,不過,此字如果中間是從“亦”,那麼下面的“×”和“口”實在無法分析。故竊意此字當從日、尒、吝,清華簡“尒”字作為單字用時皆在中間的豎筆上加橫筆,而在用為“爾”上部的構件時則多不加,清華簡《系年》中的“爾”多如是。“吝”是聲符。“吝”這個字今讀良刃切,但在這裡很可能是“呅”的異構,是為了構形方便將口放在最下面。《集韻·上聲五·十八吻》以為“呅”是“吻”的或體,那麼簡文的這個字除去“尒”的部分,可以分析為從日呅(吻)聲,很可能就是“曶”的異體,那麼簡文的這個字所從的“尒”當是義符,其本為尖銳義,表示笏的“杼上”或“殺上”,謂其上部尖窄也,故此字當是用為笏板之“曶”的專字。“笏”在《集韻》中有呼骨切(曉紐物部)、武粉切(明紐文部)、文拂切(明紐物部)三種讀音;“曶”字或作“昒”,《集韻》中也有呼骨切(曉紐物部)、文拂切(明紐物部)兩種讀音。“笏(曶)”在古音中很可能是也讀明紐物部或明紐文部字,故簡文此字從“呅(吻)”得聲,當釋作“曶”而讀為“笏”,“玉笏”即金文中的“玉㻌”,亦即《廣雅·釋器》所說的“珽”,《左傳·桓公二年》:“袞冕黻珽”,杜注:“珽,玉笏也。”《管子·輕重己》:“天子東出其國四十六里而壇,服青而絻青,搢玉笏。”此亦玉器(《說文》訓“珽”為“大圭”),故與玉類的蔥衡(珩)同列。[41]
(15)(鸞)(鈴)索(素)旂,朱筓元()
整理者:元,試讀為“䡇”,《說文》:“車轅耑持衡者,从車,元聲。”《論語·為政》:“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字作“軏”,從“兀”,與“元”字對轉。筓,《釋名》:“係也。”朱筓當為䡇部所繫紅色裝飾。
海天遊蹤[簡帛論壇網友]:簡6“䜌(鸞)(鈴)索(素)旂”的“鸞”應讀為“鑾”,即金文常見的“䜌(鑾)旂”。《爾雅‧釋器》:“鑾,鈴也。”《爾雅‧釋天》:“有鈴曰旂。”毛公鼎(《集成》02841)“朱旂二(鈴)”、頌鼎(《集成》02827)“赤巿、朱黃(衡)、䜌(鑾)旂、攸(鋚)勒”等可以比對。雖然“鸞”與“鑾”可以相通,如《詩•小雅•信南山》:“執其鸞刀,以啟其毛,取其血膋。”毛傳:“鸞刀,刀有鸞者,言割中節也。” 孔穎達疏:“鸞即鈴也。謂刀環有鈴,其聲中節。”不過寫作本字“鑾”較好。[42]
暮四郎[簡帛論壇網友]:上引簡文疑當斷讀作“素旂,朱笄。元馬四匹”。“朱笄”疑為素旂的一部分。[43]
又:《封許之命》簡6相關諸字應讀爲:“索(素)旂,朱筓(漆)元(干或杆)”,“朱漆干”是說素旂的附屬物的。望山、包山等遣策都有“中干(杆)”。[44]
石小力:網友暮四郎先生先生之斷讀可從,但視為素旗之一部分則非。“朱筓”與“素旂”並列,亦當為旗幟之一種。望山2號墓遣策簡記有如下之物: 鳧旌,白巿,翡翠之首。彤幵,黃末,翠朐,翡,冡毛之首。(望山2.13)
簡文“幵”字,原形作“”,因圖版不清晰,過去多誤釋為“”,范常喜先生改釋為“幵”,讀為“旜/旃”,“彤旜/旃”指一面红色的旃旗。按之文例,甚為允恰。清華簡“筓”字原形作“”,從竹,幵聲。“筓”字據范先生之說,亦當讀為“旃/旜”,“朱旃/旜”與望山簡所記“彤旃/旜”相同,指紅色的旃旗。“朱旃”又見於曾侯乙簡。“朱旃”無疑就是清華簡之“朱筓”,皆指紅色的旃旗。[45]
(16)攸(脅)
整理者:《詩•蓼蕭》有“鞗革”,毛傳云:“鞗,轡也;革,轡首也。”西周金文多作“攸勒”等,詳見王念孫《廣雅書證》卷七下。此處“攸”的“”難與“勒”通,試讀爲“脅”。《廣雅•釋器》:“馬鞅謂之脅。”
暮四郎[簡帛論壇網友]:此字實際上是从四個“力”形,中間二“力”因部分重疊而有所省簡,並不从“豕”。此字當是从“力”聲,當讀爲“勒”。 楚簡中有這種寫成某個字、但實際上不是這個字的例子,這種現象多與由某個偏旁重疊數次構成的字有關。如上博七《凡物流形》甲本簡12、13、乙本簡9“卉”用作“艸”,又如郭店簡《唐虞之道》簡9、24“”(這個字原來一般釋作寞)用為“叟”。[46]
王寧:暮四郎先生意見可從。這個字當即“劦”字,“劦”古有二讀,一為胡頰切音協,一為力制切音戾,《說文》“劦”字下段注:“按此字本音戾,力制切,十五部。”此字在此應音戾,與“勒”同來紐雙聲、質職通轉音近。《廣雅·釋器》:“羈、䪂,勒也”,即此。[47]
(17)
整理者:二字從毛,當係毛織品名。
許可:从毛从爯之字見於曾侯乙簡4“(貂)”,字作。由“貂”推斷“”字或可讀爲“”。《說文》:“,似鹿而大也。从鹿與聲。”字从毛,属于字形感染,涉下文“”字類化。,或爲鹿類動物的皮毛制品,裹覆於馬身。[48]
yushiawjen[簡帛論壇網友]:此字可能是“萬”字,左下從“虫”。[49]
王寧:第一字從“萬”的可能性很大,因為“萬”所從的“九”與左下的“毛”共用了交叉形筆畫,同時右邊的短斜筆本當與相鄰的橫長筆連續,因為抄手轉折時行筆太快寫斷了,所以才寫作如此奇怪的形狀。在此疑讀為“幔”,亦即《說文》所說的“幰”,訓“車幔也”,又稱“幨”,可能相當於《毛公鼎》、《番生簋》里的“虎冟(冪)”。[50]
明珍[簡帛論壇網友]:左上從“毛”,右上從“(卒)”,相同的字又見於(包山95),左上從“”,右上從“手”,下從“毛”,或許是“𡳝/㲞”[51]
付強:,我們推測此字很有可能是見於大盂鼎(《集成》02837)銘文中的“ ”字,隸定為“”是一種有木底的鞋子。 [52]
馬楠:下一字或非从爰,当从爯。[53]
王寧:下一字馬楠意見可從。此字除去“毛”的部分,應該是“爯”字,楚簡文字如“”(郭.成.22)、“”(郭.魯.5)、“”(上博2.子.9),均與此形略同,此字“又”上那個類似“大”形的一撇寫得甚長,與“又”上面的橫筆重疊了。故此字當分析為從毛爯聲,疑即“繩”或“縢”字之異構或假借,蓋絆、纼之類,也可能是《詩·閟宮》:“公車千乘,朱英綠縢,二矛重弓”的“縢”,古傳注以為車上束弓的繩子。此幔、繩(縢)均車馬所用之物,以毛編織而成,故字從毛。[54]
(18)匿(柅)
整理者:《説文》“暱”字或作“昵”,此處“匿”疑讀爲“柅”。《易·姤卦》“繫于金柅”,《正義》:“馬云:柅者,在車之下,所以止輪令不動者也。”柅附屬於車馬,故簡文列於車馬之下。
奈我何[簡帛論壇網友]:將“匿”讀爲“柅”當是,然所引的印證文獻不确。所謂的“金柅”,即考古發現的“弓形器”(參林澐、孫機等先生之文論述),而非馬融所謂的“止輪令不動”的東西。——因爻辭謂“繫于金柅”,“止輪令不動”者絕非可繫之物,而“柅(弭)”作爲“可以解轡紛”的車馬器,其作用正是用來繫掛繮繩。[55]
(19)鉤䧹(膺)
整理者:鉤膺,見《詩·崧高》,毛傳云:“鉤膺,樊纓也。”由簡文看恐實係兩物。
石小力:據馬瑞辰之說,“鉤、膺”應為兩種馬飾。“膺”指繁纓,是一種系在馬頸或馬胸上的裝飾品,可單稱“膺”,亦因其材質稱“金膺”,又可稱“大師金膺”。“鉤”即出土西周車馬中所見繫在馬嘴上的兩根長條形鉤狀銅飾,可單稱“鉤”,因其用青銅作製作,可稱“金鉤”,又因其上附有鑾鈴,可稱“鑾鉤”。“鉤、膺”,作為馬飾,可一併賞賜,如毛公鼎、焂戒鼎、七年師兌簋蓋等,亦可單獨賞賜,如召簋。從目前資料看,單獨賞賜只賞賜“膺”,而未見單獨賞賜“鉤”的。[56]
付強:上海博物館2003年入藏了一件伯弘父盨,器物的自名作“”形,可以隸定為“”。從句之字和從丩可通,我們推測和應該可以通,從丩之字可以通簋,如《廣雅·釋詁》“,材也”王念孫疏證與赳聲義並同。所以我們認為應該為簋,有些學者可能會說後面賞賜有簋,我們認為此處的簋與後面薦彝裡面的簋是不一樣的,薦彝是祭祀獻神的禮器,這裡的簋應該為賞賜給呂丁的食用器,當然這只是我們的一個猜想。[57]
(20) (纂)
馬楠:字或从“本”。[58]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出土文獻研究工作室:按,《厚父》簡11“本”字作“”,確與此字下部形似。然而《厚父》“本”字是特殊寫法,且此字若從本,於義無取。此字仍當依整理者說,從木從算,唯“算”之“廾”形特殊,卻亦不乏例證,如上博簡《恒先》簡3“異”字作“”,其兩手形即作此,楚簡“若”字之兩手形亦皆與此字“廾”之寫法相同。馬說實難從。[59]
陳劍:《封許之命》所記賞賜物品中,簡6原釋讀爲“(纂)”之字,可與《清華簡(叁)·芮良夫毖》簡11原釋爲“(親)”之字對比。《芮良夫毖》之字我認爲應釋爲“暴”讀爲“貌”,其說已或爲研究者所引用,但也一直沒有寫成文。此說在字形方面的根據,主要就是下引蘇建洲先生所舉左塚楚墓漆梮的上方亦从“目”形作之“暴”字。再結合辭例來看,其文云:“恂(徇)求有才,聖智勇力。必罙(探?深?)其(度?),以暴(貌)其狀。身與【11】之語,以求其上”,雖然由於其上“必罙其”句還難以講得很落實,故“以貌其狀”句如何準確翻譯我也一直拿不準,但“貌”跟“狀”在意義上的聯繫還是很明顯的。此“貌”字作動詞,“以貌其狀”大概就是“以描繪、形容、表現出其‘狀’”一類意義。至於“暴”與“貌”相通的證據,如楚簡文字“暴”多从“爻”聲,又多以“爻”聲字爲“貌”,都是研究者論之已詳爲大家所熟知而無需贅言的。
《封許之命》之形,除去“竹頭”後的下方的部分,既可以看作又是一個从“木”从“暴”(類字形)省聲之字,也可能就是由類字形變來的(將其最下部分寫作“木”變爲成字偏旁)。
之所以敢於確定所从基本部分爲“暴”,除了與《芮良夫毖》之形互證之外,更重要者還在於,此處據从“暴”之釋則顯可逕讀爲“鑣”(《說文·七上·日部》“㬥(暴)”下收“𣋴”,謂“古文㬥从日、麃聲”),辭例甚爲切合。其下之字爲“𥿋”(其形原作,所从“”形跟“弁”旁來源本不同,但多通用無別),原讀爲“弁”,注謂“弁”爲“馬冠”。按“𥿋”即《說文·十三上·糸部》“緐”字或體,訓爲“馬髦飾”,本可不必另外作解。[60]
[陳劍先生文章補論]承蒙范常喜先生來信指示,郭店《唐虞之道》簡12“辠(罪)涇〈淫〉暴”之“暴”字作(施謝捷先生釋;參看《楚地出土戰國簡冊合集(一):郭店楚墓竹書》第66頁注〔35〕),可爲本文所論“暴”字字形提供參證。其說甚是,謹志謝忱。如其說,下所从“木”形的來源當以本文所說第二種推測爲是,即其“竹頭”下所从即“暴”字異體,而非另一从“木”从“暴省聲”之字。[61]
(21)
整理者:試讀為“遂兆”,《國語·晉語三》韋注:“兆,見也。”
王寧:從此二字所處的位置看當是器名,釋為他義均非是。“”上博簡《周易》用為“遯”(定紐文部),帛書《周易》作“掾”(余紐元部)、“椽”(定紐元部),故又懷疑簡文此字當釋“腞”,《集韻·上聲五·二十一混》:“腞、腯、豚:行曳踵。或作腯、豚。”其注音與“遯”、“遁”并杜本切,定紐文部;而《上聲六·二十八獮》云:“腞,篆也”,注音陟兗切,定紐元部。“”當分析為從此兆聲,“此”《說文》訓“止也”,則此字很可能是“到”的異構,《爾雅·釋詁》、《說文》均曰:“到,至也”,至此則止,故從“此”會意,與“到”從至刀聲之取意略同。首先是此二字可以是兩種器物,前者可能是“敦”,《爾雅·釋丘》孫炎注:“敦器似盂”,《廣雅·釋器》作“𥂦”,亦云“盂也”。後者當是“銚”,“到”、“銚”端定旁紐雙聲、同宵部疊韻,《廣雅·釋器》:“鋗謂之銚”,王念孫《疏證》:“《說文》:‘銚,溫器也。’《眾經音義》卷十四云:‘銚似鬲,上有鐶釜也’”,是一種釜。也有可能是“銚銳”的簡稱,亦即盂,《方言》五:“盂,宋、楚、魏之閒或謂之盌,盌謂之盂,或謂之銚銳。”《廣雅·釋器》:“𥂦、銚銳,盂也”,兩種均是盂類器物。還有一種可能是此二字為一種器物名,“腞到”讀為“銳銚”,“銳”、“腞”同定紐雙聲、月元對轉音近。“銳銚”即“銚銳”的倒文,是指“盂”這一種器物。“銚銳”為雙聲詞,黃侃先生曰:“雙聲疊韻連語,倒言與正言同”,此亦是也。[62]
(22)龍(鬹)
整理者:“”字從圭聲,讀為見母支部的“鬹”,《説文》:“三足釜也。”龍鬹可能是指器上有龍形的紋飾。或説字即“鬲”,參見郭永秉《釋三晉銘刻“鬲”字異體》(《簡帛》第六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
付強:認為此字實際上在以前的古文字材料中是出現過的,只是整理者沒有注意到罷了,樊君鬲(《集成》00626)銘文“樊君作叔嬴媵器寳”。我們把與合觀就明白兩者是一個字,在樊君鬲銘文中處於自名位置,由器物看此字應該就是鬲字,所以清華簡中的此字也應該釋讀為鬲。[63]
(23)
整理者:“”字上部與常見“老”旁有些不同,疑此字係“旅”字誤寫。“”即“勺”字,與楚文字“家”作“”、“卒”作“”同例。《説文》:“勺,枓也,所以挹取也。”或說“勺”音禪母藥部,在此讀爲精母藥部的“爵”。西周晚期伯公父勺(《集成》9935—9936)即以“爵”字假爲“勺”。
王寧:清華簡“”字,從形體上分析,當從‘斤’得聲,亦可讀作‘巹’。”按“”從老斤聲,可能是“耆”之或體,“祈”從斤聲而與群紐脂部的“祁”通假,而“祁”、“耆”古音同通用,如《禮記·郊特牲》:“伊耆氏始為蜡”,鄭注:“伊耆氏,古天子号也。”《釋文》:“或云即帝尧是也。”而《太平御覽》卷八〇引《帝王世紀》言帝堯“祁姓也”,又曰“或從母姓伊祁氏”,“伊祁氏”即“伊耆氏”,可見“祈”、“祁”、“耆”古都是音近可通的。“”從斤聲讀為“巹”固當,正字作“𧯷”,《說文》訓“蠡也”,即瓢,《禮記·昏義》:“合卺而酳”,鄭注:“破瓢爲巵也。”《廣韻》:“卺,以瓢爲酒器,婚禮用之也。”又:“耆”古通“黎”(《書·西伯戡黎》“黎”或作“耆”),與“蠡”雙聲音近,《太平御覽》卷七六二引《通俗文》曰:“瓠瓢為蠡”,《古今韻會舉要》卷四《平聲上·八齊》下“蠡”與“黎”同憐題切,訓“瓠瓢”。《方言》五:“㼖,陳、楚、宋、魏之間或謂之簞,或謂之,或謂之瓢。”郭璞注:“㼖,瓠勺也。”“㼖”即“蠡”之後起專字。,原整理者注:“‘’即‘勺’字。”按:字從爪從勺、勺亦聲,當即“酌”本字,會手持勺斟酌意。“酌”、“勺”通用,《禮記·內則》:“十三舞《勺》”,鄭注:“勺與酌同。”此用為“勺(杓)”。“耆(𧯷、蠡)”、“勺”均挹取之器,故同列。[64]
(24)
整理者:,《説文》“”字或體:“酒器也。”
暮四郎[簡帛論壇]:此字上从卯,下从豆,當是从“卯”聲,似可讀作“鍪”,上古“卯”聲、“矛”聲字多通用。“鍪”是戰國時秦人使用的一種炊食器(馬承源主編《中国青铜器》修訂本第153頁)。[65]
蘇建洲:整理者釋為“”,可從。研究者有持不同意見者,實不必。華母壺(《集成》09638)“”作,與簡文極為相近,可以證明。虞晨陽先生指出《近二》850號可壺的,與華母壺“”為一字,舊釋為“盂”,不確。並指出秦漢簡帛的“斲”字作“”(《睡虎地秦簡·法律答問》簡66),其左旁的寫法便是由演變而來。另外北大《老子》簡102“斲”作、,這些秦漢文字上面的寫法便類似“卯”形。簡文寫法正好扮演中間演變的關鍵。[66]
王寧:單就字形而言,言首字從卯從豆是對的,但是上面的“卯”形實“𠁁”上面筆畫的演變,蘇建洲先生已經明言之,并肯定了原整理者釋“𠁁”的說法,應該是對的。而將此字形誤解為從卯實自漢代亦然,《史記·秦始皇本紀》:“堯舜采椽不刮,茅茨不翦,飯土塯”,《索隱》:“如字,一音鏤。一作‘簋’。”《集解》引徐廣曰:“呂靜云:‘飯器謂之簋。’”《李斯列傳》作“飯土匭”,《漢書·司馬遷傳》作“飯土簋”。《廣韻·去聲·四十九宥》:“塯,瓦飯器也。”《集韻·去聲八·四十九宥》:“塯,瓦器,堯舜飯土塯。通作溜。”然先秦實無器物名“塯”者,故或改作“匭”或“簋”。今按其字本當作“留”,蓋即從卯從豆的“𠁁”字之誤讀,“𠁁”則“豆”之假借字,“土豆”即瓦豆,今所謂陶豆者,古人用以盛食之器。秦漢人以為其從“卯”當與“留”同,故誤讀為“留”而又書作“塯”,《索隱》言“一音鏤”,“豆”、“鏤”定來旁紐雙聲、同侯部疊韻,明系一音之轉。漢人以訛傳訛,遂以“留”為豆矣。《文選·張平子〈南都賦〉》:“梬棗若留”,李注:“《廣雅》曰:‘若留,石榴也。’”石榴的果實形狀若闔蓋之豆,故名“若留”,實即若豆矣。後二字讀為“舟”、“禁”,可從,“舟”是承器的托盤,“禁”是棜禁,如案無足,亦用以承器,二者同類器,故同列。[67]
(25)周(雕)(匚)
整理者:“”字從匚,《説文》:“受物之器,讀若方。”雕方應指器上有雕鏤紋飾。
鵬宇:整理者意見可從,此外也不排除“周”字或可徑讀為“舟”。“舟”與“周”上古音皆在章鈕幽部,聲韻皆同,文獻中通用之例極多。舟是古代祭祀中常用之器。《周禮·鬱人》:“鬱人掌祼器。凡祭祀、賓客之祼事,和鬱鬯,以實彝而陳之。”鄭玄注:“祼器,謂彝及舟與瓉。”《周禮·司尊彝》:“春祠夏禴,祼用雞彝、鳥彝,皆有舟,……,秋嘗冬烝,祼用斝彝、黄彝,皆有舟,……,凡四時之間祀,追享朝享裸用虎彝、蜼彝,皆有舟。”鄭玄注引鄭司農曰:“舟,尊下臺,若今時承槃。”考古實物中常有尊盤同出的現象,李學勤師曾有討論[68],並指出湖北隨縣曾侯乙墓中出土的尊盤及安徽壽縣蔡侯墓出土的尊盤,相當於《周禮》所載用作祼器的彝和舟,所謂舟乃是盛放尊的一種盤形器。從簡文所記薦彝組合來看,將“周”讀為“舟”也是很合適的。[69]
蘇建洲:鵬宇先生釋為“舟”,以為是尊下臺,若今時承槃。出土文物是否有表示承槃的“舟”是很值得懷疑的,所謂“舟”恐怕不少是“盤”的初文。簡文此處讀為“舟”恐怕不妥。[70]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出土文獻研究工作室:此字罕見,亦可理解為從匚金聲,讀為“禁”。“禁”可用以奠置酒器,《儀禮》多見。此字從金,且上下文詞彙皆為銅器,疑此字即為銅禁之本字。[71]
(26)(觥)
整理者:“”字所從之“卝”爲《説文》“磺”字古文,“觥”字《説文》正體作“觵”,都是見母陽部字。
石小力:簡7:整理者隸定作從金從卝,讀作“觥”之字,當隸定作從金從卵。[72]
王寧:今本《說文》以“卝”為“磺(礦)”之古文,段玉裁將其移於“卵”字下,增“古文卵”三字,并於“磺”及“卵”字下辨之甚詳,以為漢代人以“卵”釋“磺”,並非言“卵”為“磺”之古文,更不讀“磺”,今本是後人由於誤解而妄改,王筠《句讀》亦讚成其說,皆是也,故此字釋“觥”恐不可靠。石小力先生已指出“當隸定作從金從卵”,其說甚是。“卵”後音轉為“蛋”(來、定旁紐雙聲),而古實無用為“卵”義的“蛋”字,只稱“卵”。在此可能是指“觛”這種器物,《說文》:“觛,小觶也。”段本改作“巵也”,注云:“各本作‘小觶也’,《廣韵》同,《玉篇》作‘小巵也’,《御覽》引《說文》亦作‘小巵也’。今按‘巵’下云:‘圜器也。一名觛。’則此當作‘巵也’無疑。”《說文》言“卮”為“圜器也”,《急就篇》顏注云“飲酒圓器也”,《字略》云“圓酒器也”,疑觛之器腹形如卵(爵腹亦有如卵者),故亦稱“卵”,音轉為“觛”,“觛”、“蛋”音同。簡文此器為銅鑄,故加“金”旁。[73]
(27)(格)
整理者:“”即恪字,疑讀為格,指置放器物的庋架,故列於諸器之下。
鵬宇:整理者意見可從。,亦可徑讀為“閣”,是古代存放東西的一種木頭架子。《禮記·內則》:“大夫七十而有閣。”鄭玄注:“閣,以板爲之,庋食物也。”《禮記·內則》又云:“天子之閣,左達五,右達五,公侯伯於房中五,大夫於閣三,士於坫一。”故天子與諸侯、大夫皆有閣,惟數量多少不同。簡文中的閣作為薦彝之一,大概是祭祀時放置食物或放置上述彝器用的。[74]
王寧:《方言》十三:“箄、簍、籅、䈱,𥴧也。江、沔之間謂之籅,趙、代之間謂之䈱。”郭璞注:“𥴧,古筥字。”“䈱”即“筥”,盛糧食的筐子。“格”或作“閣”,《禮記·內則》:“大夫七十而有閣”,鄭注:“閣以板爲之,庋食物也。”但這種東西與前述諸器不類,疑“㤩”當讀為“笿”,《說文》:“桮笿也”。又作“𥯛”,《方言》五:“桮𥯛,陳、楚、宋、魏之間謂之桮𥯛,又謂之豆筥,自關東西謂之桮𥯛。”郭璞注:“盛桮器籠也。”又作“𥯚”,音與“恪”同,《集韻·入聲十·十九鐸》:“𥯚,籠也”,實即“笿(𥯛)”。蓋“”、“㤩”即“䈱”、“笿”,均盛物之筐,前者盛食,後者盛器,其物同類,故并列於後。
(28)童才(兹)(憂)
整理者:,字内似從帀,即“師”,爲心母脂部字,疑讀爲“稚”。“稚”字或從,也在心母脂部。“稚童”爲謙辭,《書·顧命》成王自稱“在后之侗”,孔傳以“侗”爲“侗(僮)稚”。才,讀爲“兹”,“兹憂”即“憂兹”倒文。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出土文獻研究工作室:此句當讀為“稺童在憂”,“在憂”者,服喪也。《禮記·檀弓下》:“晉獻公之喪,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且曰:“寡人聞之:亡國恒於斯,得國恒於斯。雖吾子儼然在憂服之中,喪亦不可久也,時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圖之。”又《左傳·僖公九年》:“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成王自稱“稺童”,即《左傳》所謂王在喪稱小童;在憂,即《檀弓下》所謂“在憂服之中”。成王服喪期間之自稱,猶不止“稺童”,如《尚書·大誥》:“弗弔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洪惟我幼沖人,嗣無疆大歷服。”所謂“天降割于我家”,即包括武王崩殂。又如《詩經·周頌·閔予小子》:“閔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亦謂成王服武王之喪,自稱“小子”。[76]
Blackbronze[簡帛論壇網友]: “童”,原整理者所釋“稚童”可從。然“才憂”不必解爲倒文。“才”字可讀爲“兹”。“才”、“兹”二字皆爲從母之部,應可通假。“才”若讀爲“兹”,可訓爲益、更加。從“兹”之字,皆有“更加”之意,如《左傳·襄公八年》“謀之多族,民之多違,事滋無成”,杜注:“兹,益也。”或如《漢書·五行志》“賦斂兹重,而百姓屈竭。”[77]
王寧:原整理者理解似乎不確。首先,商、周王者謙辭不見有“稚童”之說,而稱“沈人”、“沈子”或“沖人”、“沖子”,均童子之意,“沈”、“沖”通用,又或稱“小子”,但無自稱為“稚童”者。其次,從《封許之命》本文看,此周王或自稱“余一人”(5簡),或自稱“余”(7簡),或自稱“朕”(8簡),并不見自稱為童子者。同時,上句已經自稱“余”,此處再用“稚童”自稱,有重複之嫌,故“”讀“稚”恐有問題。字從構形上看,“”從囗帀聲,當即周匝之“匝”的或體,《說文》:“囗,回也。象回帀(匝)之形”,從囗與從匚會意本同而以從“囗”義更勝。“匝”本字作“帀”,《說文》:“周也。”徐注:“一歲往反而周帀也。”段注:“按古多假‘襍’爲‘帀’。”《文選·班孟堅〈西都賦〉》:“列卒周匝”,《藝文類聚》卷六十一引作“周迊”。由此而言,“匝童”疑當讀為“憯慟”,“匝”與“憯”精、清旁紐雙聲、緝侵對轉疊韻音近;“童”、“慟”同定透雙聲、同東部疊韻音同。《說文》:“憯,痛也”,“慟”或作“𢣛”,《論語·先進》:“子哭之慟”,《集解》引馬注:“慟,哀過也”,皇疏:“慟,謂哀甚也。”“憯慟”即沉痛悲哀之意,相當於後來說的“憯痛”或“慘痛”,均表示極度悲哀、悲傷的意思,《白虎通·崩薨》:“《書》‘殂落’、‘死’者,各自見義。堯見憯痛之,舜見終各一也。”只是在先秦“憯慟”並非固定詞語。那麼,“才憂”當讀為“在憂”,是“在憂服”的簡稱,《禮記·檀弓下》:“晉獻公之喪,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且曰:‘寡人聞之:亡國恒于斯,得國恒於斯。雖吾子儼然在憂服之中,喪亦不可久也,時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圖之。’”《呂氏春秋·開春》:“叔向之弟羊舌虎善欒盈,欒盈有罪于晉,晉誅羊舌虎,叔向為之奴而朡。祈奚曰:‘吾聞小人得位,不爭不祥;君子在憂,不救不祥。’”“在憂服”、“在憂”均服喪之意。簡文載周王對呂丁說:“余既監於殷之不若,憯慟在憂,靡念非尚(常)”【8-9簡】,“不若”當即“上帝不若”之省語,“若”即“順”,謂上帝不認可;靡,《爾雅·釋言》“無也”,“靡念”即“無念”,《詩·文王》:“無念爾祖”,毛傳:“無念,念也”,《小爾雅·廣訓》:“無念,念也。”“靡”與“無”在此均為加強語氣的虛詞,無義。這是王說我鑒於殷人不受上天的認可[而滅亡],即使是在極度悲傷的服喪期間,仍然擔心會發生非常之事。讀通了該句即可知道,這位“王”必定是周成王,此時武王剛死,天下未定,周王室亦人心不穩,故成王在憂服之中仍然“靡念非常”。由此而言,呂丁從文王至於成王,已經是三朝老臣,資歷不亞於周公、召公、太公等人;其之封許,則距克殷不遠,且在武王死後不久,成王尚“在憂”之時也。《史記·周本紀》、《封禪書》并言武王克殷後二年就死了,大概近乎事實。[78]
(29)(淑)章尔(慮)
整理者:,三體石經“戚”字古文作“”,在此讀為“淑”,《爾雅·釋詁》:“善也。”章,訓明,今作“彰”。“”字所從之“”,見《古璽匯編》三一五九三晉璽,其“丘”應讀作“閭丘”,齊陶文作“丘”(王恩田《陶文字典》,齊魯書社,2007年,第305頁),故此處“”當讀為“慮”,《說文》:“謀思也。”
吳雪飛:從簡文來看,此句中“(淑)章尔(慮)”的“慮”與“祗敬爾猷”的“猷”對文。按整理者所釋,將“”讀為“淑”,將“章”訓為“明”,則“章爾慮”即“淑明爾慮”,其文義似不諧,文獻亦未見类似句子,而“淑明”和“祗敬”的含義亦相差較遠。“章爾慮”的“”仍當讀為“戚”。“戚”字古文作“”,與“就”字古文同(參見徐在國編:《傳抄古文字編》,線裝書局,2006年,第533頁),當為“就”字。古“戚”、“就”通假。因此“章爾慮”的“”當為“戚”。《毛詩·小明》:“心之憂矣,自詒伊戚。”毛傳:“戚,也。”“戚”訓為“憂”,“憂”有“憂患”之義,“憂爾慮”與後文的“祗敬爾猷”對文,兩者均為慎重思考、謀略之義。
“戚章爾慮”的“章”即文獻中的“商”,訓為度量、計度、裁量。《廣雅·釋詁一》:“商,度也。”《漢書·溝洫志》:“商、延年皆明計算,能商功利”,顏師古注:“商,度也。”《禮記·曲禮》:“稾魚曰商祭”,鄭玄注:“商猶量也。”《管子·海王篇》:“禺筴之商,日二百萬。”注:“商,計也。”《漢書·趙充國傳》:“虜必商軍進退”,顏師古注:“商,計度也。”“商”的含義是“度量”、“計度”。“度量”亦為“謀慮”之義,因此“章”和“慮”的含義有密切關係。“章爾慮”即指揣度、計度你的謀慮,而“戚章爾慮”,指憂戚而反復揣度你的謀慮,其與下句的“祗敬爾猷”含義接近,均表示要慎重地去思考、謀慮。 [79]
暮四郎[簡帛論壇網友]:整理報告將釋寫作“ ”不確,此字與清華簡《皇門》簡1“”是同一個字,“虎”下部有所訛變,所以也應當隸定爲“”。《皇門》的字辭例爲“ 蔑又(有)耆耇~事 (屏)朕立(位)”,整理報告讀作“慮”,可信。“麻(靡)念非尚(常)”,雙重否定句,意為所思所念皆是典常。[80]
蘇建洲:整理者將釋讀為“慮”是很對的,惟隸定作“”尚可斟酌。上述網友暮四郎意見可從,整理者之所以認為此字從“辶”很大原因是“”字底下有一橫筆,加上左邊類似“彳”旁。但是“止”旁從未見省作一條線者,除非解釋為與“木”旁共筆,但是這個寫法也很不自然,況且“”為何一定要從“辶”旁恐怕也很難說的清楚。暮四郎先生認為整個字形當隸定作“”,此說沒顧到“”字底下有一橫筆,恐怕還不能取信於人。筆者曾認為此字的書寫方式與漢簡帛文字的“虒”作可以對照,但既然文例確定是“慮”,此說自然該放棄。也曾考慮《民之父母》簡8“夙夜基命”的“夙”字原文,研究者分析為從“辵”從“”,認爲“”旁的“人”旁與“辵”旁借筆。但是如同前面所說“止”旁從未見省作一條線者,此說亦應該放棄。也曾考慮下面是一“人”形,但是仔細觀察()筆畫是斷開的,並非“人”形。從虎頭起筆較為粗曠,此字左邊是虎頭筆畫與“人”形共筆,至於木下的一筆可能只是單純的飾筆。總之,《封許》與《皇門》的字形應該隸定作“”,至於為何要在“”旁加“人”形,則不能確知。一種推測是用來表示“人思慮”的專字,以與本字“”的用法相區別,施謝捷先生曾認為“從虎從木的字其實應該是‘虡’的異構,字形演變的理據可參看‘樂’字字形的相關變化。《說文》:‘樂,五聲八音總名。象鼓鞞。木,虡也。’〔唐寫本木部殘卷作‘象鼓鼙之形。木,其(虛)[虡]也。’〕《逸周書》本作‘據’,說明當時還是識得此字的。”有趣的是目前清華簡未見楚簡常用的“慮”字作(郭店老子甲簡1),會不會清華簡的“慮”都寫作“”,還需要繼續關注。[81]
[1] 初讀《清華簡五》,由於本人學淺,集釋主要采集日前所見諸家意見,未敢大幅刪節,私下按語。另:在輸入過程中,各家字體、圖版、器號等模糊或有誤者,徑改,不再附說。
[2] 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清華簡第五冊整理報告補正》,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網站,http://www.ctwx.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31/2015/20150408112711717568509/20150408112711717568509_.html
[3]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5,《清華簡五<封許之命>初讀》第46貼,2015年4月24日。
[4]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2,武漢大學簡帛網,《清華簡五<封許之命>初讀》第12貼,2015年4月10日。
[5]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6] 付強:《<封許之命>與史牆盤的“允尹”》,武漢大學簡帛中心網站: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204,2015年4月14日。
[7]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2,《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27貼,2015年4月14日。
[8] 鵬宇:《<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伍)>零識》,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網站:http://www.ctwx.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31/2015/20150410081248634790207/20150410081248634790207_.html
[9] 王寧:《再說<封許之命>的“呂丁”與<世俘>的“呂他”》,武漢大學簡帛中心網站: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235,2015年5月21日。
[10]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11]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12]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文下評論第1樓,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13]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文下評論第11樓,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9日。
[14]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15]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文下評論第5樓,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16]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17]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2,《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16貼,2015年4月10日。
[18] 孟蓬生:《释清华简<封许之命>的“𧰲”字——兼论“𧰲”字的古韵归部》,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2,2015年4月21日。
[19]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20]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21]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5,《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43貼,2015年4月22日。
[22] 鵬宇:《<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伍)>零識》,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ctwx.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31/2015/20150410081248634790207/20150410081248634790207_.html
[23]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出土文獻研究工作室:《讀<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伍)>書後(一)》,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5,2015年4月12日。
[24]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文下評論第12樓,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9日。
[25]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22貼,2015年4月12日。
[26]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27]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28] 何有祖:《讀<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五)>札記》,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4,2015年4月12日。
[29]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0贴,2015年4月9日。
[30]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31]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5贴,2015年4月10日。
[32]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33]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34]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文下評論第9樓,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 ,2015年4月19日。
[35]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文下評論第16樓,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 ,2015年4月20日。
[36]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37]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5,《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49貼,2015年4月29日。
[38] 李家浩:《望山遣策車蓋文字釋讀》,《中國文字學報》第一輯,商務印書館,2006年,80—81頁;又見氏著《安徽大學漢語言文字研究叢書·李家浩卷》,安徽大學出版社,2013年,第169—170頁。
[39] 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清華簡第五冊整理報告補正》,http://www.ctwx.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31/2015/20150408112711717568509/20150408112711717568509_.html
[40] 何有祖:《讀<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五)>札記》,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4。,2015年4月12日。
[41]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42]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5,《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46貼,2015年4月24日。
[43]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2,《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30貼,2015年4月14日。
[44]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3,《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24貼,2015年4月13日。
[45] 石小力:《清華簡(伍)<封許之命>所載“朱旃”考》,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3,2015年4月12日。
[46]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3,《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27貼,2015年4月14日。
[47]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48] 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清華簡第五冊整理報告補正》,http://www.ctwx.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31/2015/20150408112711717568509/20150408112711717568509_.html
[49]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2,《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11貼,2015年4月10日。
[50]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51]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2,《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18貼,2015年4月11日。
[52] 付強:《<封許之命>推測兩則》,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7,2015年4月12日。
[53] 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清華簡第五冊整理報告補正》,http://www.ctwx.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31/2015/20150408112711717568509/20150408112711717568509_.html
[54]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55]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5,《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42貼,2015年4月21日。
[56] 石小力:《清華簡(伍)<封許之命>“鉤、膺”補說》, 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9,2015年4月12日。
[57] 付強:《<封許之命>推測兩則》,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7,2015年4月12日。
[58] 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清華簡第五冊整理報告補正》,http://www.ctwx.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31/2015/20150408112711717568509/20150408112711717568509_.html
[59]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出土文獻研究工作室:《讀<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伍)>書後(一)》,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5,2015年4月12日。
[60] 陳劍:《<清華簡(伍)>與舊說互證兩則》,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494,2015年4月14日。
[61] 陳劍:《<清華簡(伍)>與舊說互證兩則》,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494, 文下評論第2樓,2015年4月14日。
[62]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63] 付強:《讀清華簡(五)劄記一則》,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213,2015年4月17日。
[64]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65]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3,《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29貼,2015年4月14日。
[66]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67]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68] 李學勤:《論擂鼓墩尊盤的性質》,《江漢考古》,1989年第4期。
[69] 鵬宇:《<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伍)>零識》,http://www.ctwx.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31/2015/20150410081248634790207/20150410081248634790207_.html
[70]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71]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出土文獻研究工作室:《讀<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伍)>書後(一)》,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5,2015年4月12日。
[72]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2,《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17貼,2015年4月11日。
[73]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74] 鵬宇:《<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伍)>零識》,http://www.ctwx.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31/2015/20150410081248634790207/20150410081248634790207_.html
[75]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76]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出土文獻研究工作室:《讀<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伍)>書後(一)》,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95,2015年4月12日。
[77] 簡帛網: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6,《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51貼,2015年5月7日。
[78] 王寧:《讀《<封許之命>散札》,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7,2015年4月28日。
[79] 吳雪飛:《清華簡(五)<封許之命>“戚章爾慮”句詁》,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212,2015年4月17。
[80] 簡帛論壇: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6&page=4,《清華五<封許之命>初讀》第30貼,2015年4月14日。
[81] 蘇建洲:《<封許之命>研讀札記(一)》,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500,2015年4月18日。
本文收稿日期爲2015年7月2日。
本文發佈日期爲2015年7月3日。
点击下载附件:
Copyright 2008-2018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版权所有 沪ICP备10035774号 地址:复旦大学光华楼西主楼27楼 邮编:200433
感谢上海屹超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提供技术支持
總訪問量:61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