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秉副教授著《古文字與古文獻論集續編》出版

鍾馨

我中心郭永秉副教授著《古文字與古文獻論集續編》於2015年8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本書精裝32開，定價108元。

附書影、目錄、序、跋：

目錄

序  …………………………………………………………吴振武  001

古文字考釋與研究

從戰國楚系“乳”字的辨釋談到戰國銘刻中的“乳（孺）子”  003

補說“麗”、“瑟”的會通 ……………………………………… 014

談談戰國文字中可能與“庖”有關的資料 ……………………… 031

說“索”、“”（與邬可晶合寫） …………………………… 060

續說戰國文字的“夌”和从“夌”之字 ………………………… 085

關於“兆”、“涉”疑問的解釋 ………………………………… 103

從戰國文字所見的類“倉”形“寒”字論古文獻中表“寒”義的

“滄/凔”是轉寫誤釋的產物 ………………………………………  115

“京”、“亭”、“亳”獻疑 …………………………………… 138

青銅器銘文研究

穆公簋蓋所記周穆王大蒐事考 …………………………………… 161

晉侯豬形尊銘文商榷 ……………………………………………… 179

作册封鬲銘文拾遺 ………………………………………………… 188

釋三晉銘刻“鬲”字異體兼談國博藏十七年春平侯鈹銘的真僞…197

紹興博物館藏西施山遣址出土二年屬邦守蓐戈研究

——附論所謂秦廿六年丞相戈（與廣瀨薰雄合寫）…………  206

戰國竹書研究

上博竹書《孔子見季桓子》考釋二題 …………………………… 227

《孔子見季桓子》5號簡釋讀補正 ………………………………  237

“三布之玉”解 …………………………………………………… 240

清華簡《繫年》“”字别解 …………………………………… 245

清華簡《尹至》“至在湯”解 ………………………………… 248

清華簡《耆夜》詩試解二則 ……………………………………… 254

釋清華簡中倒山形的“覆”字 …………………………………… 262

馬王堆漢墓文字資料及秦漢文字研究

馬王堆帛書《戰國縱横家書》整理瑣記（三題） ……………… 275

《春秋事語》新釋文與注釋（一〜四章） ……………………… 286

談馬王堆漢墓漆器等有關漆器製地的文字信息及相關問題 …… 300

關於《老子》第一章“道可道”、“名可名”兩句的解釋 …… 332

有關隸書形成的若干問題新探 …………………………………… 353

讀里耶8：461木方札記 …………………………………………… 386

書評與文評

完全可免的失誤 …………………………………………………… 401

“副本文書”不是“控告文書” ………………………………… 409

文評一束 …………………………………………………………… 415

這是一個根本的態度問題

——《新出土先秦文獻與古史傳説》導讀 …………………… 432

跋 …………………………………………………………………… 452

序

吴振武

永秉兄將出第二本論文集，遠道來信索序，且許以一年，這點教我感動。平常友朋命序，則多如年關催債，這在並不善作此類文字的我，自是窘迫莫名。

永秉的文章，多數我都讀過，有些還是承他惠示初稿而得以先睹爲快。他文章的好壞，讀者自有判斷，我無需在此饒舌。這裏我只想表達兩點願望：一是關於作序，一是關於治學。既是對永秉的希望，也是自勉。

書成請人作序，是很常見的事情。不過也有勸人不要這麽做的，我印象最深的，是1945年洪業（煨蓮）先生回復侯仁之的一信：

仁之賢弟如晤：廿餘年來，友好以著作來命作序文者，無慮數十起，業辄遜謝，弗敢執筆。就中唯憶《太平天國起義記》譯本，因原書板本源流宜有叙述，遂增改簡君序文以爲之，仍用簡君名（案：即譯者簡又文），不署業名。蓋少年時，曾讀《遜志齋集·答閿鄉葉教諭書》“文當無待於外，序實無益於書”之論，深感正學先生之言有理，因自立志，吾讀書但恐無成，倘博觀約取，厚積薄發，而能有述作，當不求人爲序。又推“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之意，亦不敢爲朋友文字作序耳。古代序文之流傳至今者，如《易》之序卦，《詩》、《書》之小序，《淮南》之要略，《史記》之自序，劉向之《叙錄》、《書錄》，班固之《漢書叙傳》，許慎之《説文序》，應劭之《風俗通義序》，趙岐之《孟子題辭》，何休之《公羊解詁序》之屬，雖其名稱間有異同，雖其或殿書後，或弁篇前，體例微殊；雖其或僅爲目錄綱要，或僅注意校讎完闕；或復縱論古今著述，或並兼道家人身世；亦自不必一律。然其有一貫相同者，一律則自己之著作，自己爲之序。其爲昔人之著作，亦必以己爲校訂注釋之故，而爲之序是已。未見有書成自我，序出友朋，借彼吹嘘，發此幽潛者也。《世説·文學篇》言左思《三都賦》成時，時人互有譏訾，迨求詢於皇甫謐，得謐爲作序，然後先相非貳者，莫不斂衽而贊述。然此由漢末黨人標榜之習已興，魏晉文士品藻之風更劇，已不足爲尚矣。且《文選》所載，左賦固有自序，簡而有致亦自佳；士安之序，則離居他卷，蛇足之累，反相形見絀者也。唐宋已後，此風尤甚。降及近代，且弊端百出，或達官貴人假手門客，虚炫提倡風雅之功，或文豪名士姑徇俗宜，慣作模棱敷衍之辭。病之輕者，徒滋譏笑；患之大者，竟啓禍讎。甚矣，此風之不可不革也。業於仁之豈吝數行序文，顧自愧學問文章之妄以傳授仁之者都無足道，唯鏗鏗小人之心可以自布於仁之之前，而敢信仁之必不我怪耳。抑亦欲仁之自序其著作，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不特不復别求序文，且使世之名貴雖欲爲仁之文字作序而將不可得也，不亦快哉！……（《燕京學報》新二期，1996年，第418〜420頁）

洪先生到底是大家，他的理由教你不能不服。他七十年前所批評的風氣，雖不敢説“於今爲烈”，但仍有其市場。我希望永秉在讀過此信後,將來也能“自序其著作”而“不復别求序文”；而我自己也能在鼓吹了洪信之後，從此不再爲人寫序。這是我的第一個願望。

關於治學，我想説的也很簡單。年輕學人常會糾結於治學格局之類的問題。馬雲在成爲中國首富後,他説過的話，便在網上瘋傳，最近我無意中看到他説過這樣的話：

做企業赢在細節，輸在格局。細節好的人格局一般都差，格局好的人從來不重細節，兩個都幹好，那叫太有才。

其實不僅做企業如此，做學術也是一樣。細節和格局兩個都做好當然是好事。但人之性格天賦、壽數有限，真能兩者兼顧，且都做得出色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因此，我以爲能隨了各人的性情，潛心在自己有興趣的方向上努力做到極致，便是上善。記得過去李榮先生在評價有“聖人”之稱的丁聲樹先生時，用了一個今天已消亡的詞——“八級工”。何謂“八級工”，大概只有“神乎其技”四字可以定義。我以爲這也是對一個做學術工作的人的最高評價了，當然也是我所羨慕的境界和願望。

永秉兄加油！

                   吴振武

2014年12月20日於長春

跋

這是我的第二本集子。爲了避免取書名的麻煩，決定沿用裘錫圭師爲我第一本小集所賜之題，復加注“續编”兩字區别。

我把本集中的論文大致分了幾類，似乎基本上可以涵蓋我自2011年來研究的主要方向和寫作範圍（最後一類中有個别文章是在2011年之前發表的）。這些年上了不少本科生和研究生課，開始負責指導研究生，並繼續指導本科生畢業論文和學年論文，花費了相當多的時間和精力。作爲在研究單位任職的教師，能夠真正全身心投入讀書、研究的時間，反倒並不算很充裕。這幾年在教學之餘的研究工作，除了將一部分時間精力集中投入馬王堆漢墓文字資料的整理之外，主要是跟踪新見戰國文字資料及其研究，另外是結合“中華字庫“工程稍稍關注了一些金文資料。慚愧的是，取得的有意思的成果實在有限得很。

在這篇跋文中有一些需要特别交代一下的話。一是在第一類文章中清理的若干字，大多是古文字學界歧説較多，問題稍顯複雜的；對於這些字，有的我自認爲有比較確信的意見，而有些字所涉問題因爲種種原因則離最後解決還有一定距離，儘管我自認爲是在努力以實事求是的態度去討論問題，但必須承認我提出的意見只是嘗試性的而非決定性的，讀者從相關小文題目和行文分寸應可了解其中分别。其實按裘錫圭師的叮囑，應儘量寫前一類板上釘釘的文章，後面這類文章則要少寫。這當然是最理想的治學境界。不過我聊以自慰地想，把研究史較爲深入地梳理一遍、分析其間得失，退而求其次的話，應也有這些小文存在的價值吧。二是廣瀨兄和可晶兄曾與我合作兩篇文章，這兩篇文章無疑凝聚了他們的許多智慧和辛勞。我受新見伯上父鼎的啟發，一直有“”字就是“割”的表意初文的意見，反對將“”字釋讀爲“索”，但因對“糸”“索”的區别不甚了了，還没有把所有字形統一起來全面考慮其釋法。在可晶同我講了他對“索“與“糸”分别的重要看法後，我才知道把早期古文字的這個字的有些簡體隸定爲“糿”是錯的，這一系字實並無从“糸（絲）”的異體，而全都是象以刀割索(而非割絲)之形，所以我們決定合作把“索”“”這兩個可以互相發明的字作一釐清；葛陵簡中的“葛丘”之“葛”字的重要證據，也是文章定稿後，可晶注意到並提示我寫入補記的。關於二年屬邦守戈的不少考證和歷史意義抉發，以及上將軍牌飾的綫圖和文字摹本製作、二年屬邦守戈綫圖的製作等，多賴廣瀨兄之力。他們不但讓我忝爲第一作者，還同意我將這兩篇收進集子，當然要特别感謝他們的慷慨支持。因爲我的校對疏忽，關於二年屬邦守戈之文在中心集刊第四輯上發表時，誤將副標題中的“廿六年丞相戈”書作“廿二年丞相戈”，很不應該的是，這個錯誤我自己竟一直没有發現，感謝辛德勇教授在《雲夢睡虎地秦人簡牘與李信、王翦南滅荆楚的地理進程》一文腳注中（《出土文獻》第五輯，中西書局2014年，第256頁）細心指出，現已改正。

2011年编第一本集子時，我是很猶豫的，客觀上有點不得已而爲之。現在我之所以不排斥给自己論文編集，主要是覺得，從個人角度講，作爲從事時效性較强的古文字學的硏究者，及時整理、編輯自己的文章，是一種總結得失，督促自己在學術上自覺“清零”、更好前行的手段,如能同時爲同道師友查檢、批判小文提供一些便利，又何樂而不爲呢。

小書由復旦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慨允列入“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叢書”資助出版，自然要特别謝謝劉釗主任的美意，同時也藉此感謝中心同仁長期以來给予我的關愛。尤其要衷心感謝的是，裘師和陳劍老師，在十餘年中對我言傳身教，給予我大量指導和幫助。

裘師替我改文章，我在第一本集子的後記裏有過若干記述。收在此集中的文章,如關於“丽”“瑟”會通的文章，從主要觀點到材料，皆多蒙裘師開示；關於《老子》第一章“道可道”“名可名”解釋的那篇，裘師替我字斟句酌地改過三四稿，最終他對文章最後部分還是不滿意（我記得改到最後,我跟裘師半開玩笑説,思想史的文章比古文字文章難寫多了）；關於戰國文字“夌”的那篇文章，他至少看了兩遍，並要求我在會議稿的基礎上作大幅修改，我至今保留著他在一次會議期間給我寫在紙上示意的修改意見；關於“索”“”及“京”“亭”的文章，我不但多次向他請教,文章正式發表後，他讀完還打來電話跟我討論並提出修改意見……凡此我都深深銘感於心。裘師來復旦後主持的“戰國文字及其文化意義研究”項目、主編的《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在他八十歲前皆已完成,作爲全程親歷的參與者，我深知這對他是“成如容易卻艱辛”的。裘師堅決反對祝壽之類的俗套，所以我只能藉此機會衷心祝愿裘師身體健康，順利地完成那些他一直想寫卻爲雜事拖累而没時間寫的重要文章。

陳劍老師對我和中心其他年輕人的影響至深,他和裘師一樣，堅持以高標的學術水準和嚴謹、自苦的寫作態度垂範後學。我常在陳老師辦公室和他聊各種問題,一談往往便是幾個小時過去，我清楚記得有一次從約摸十一點談起一直談到下午兩三點，雖錯過了吃午飯，但精神上收穫極大；此集中的有些文章也承他惠予指正，才避免了一些疏失。《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出版後,在接受《東方早報》采訪時，我即興説了一句：通過馬王堆簡帛整理和集中討論會，我們這個團隊互相的感情和學術上的信任感得到很大的增進。陳老師事後對我説，他覺得這句話説得很好。其實不單是馬王堆簡帛整理，十年間通過一個又一個具體問题的請教和討論、一篇又一篇文章的琢磨和批評,這種很可寶貴的感覺在我心中越發强烈。去年陳老師《戰國竹書論集》出版後，他把第一本簽赠给我，我深覺榮幸，那天恰好是中心成立九周年的紀念日。中心現在成立整整十年了，十年前我作爲歷史系的博士生,有幸見證了中心莊重的成立儀式,當時場景歷歷在目，真是彈指一揮間。謹祝愿我服務的研究中心，在裘錫圭師的引領下，不斷取得更多成績，中心學風愈來愈醇正。

此编中好多文章初稿寫成或正式發表後，都曾請吴振武老師審看，他一定會在百忙中迅速反饋審閱意見，有時是回郵件，有時是發短信，若遇公務特别繁忙，他還會先打招呼要拖幾日再看,令我一直既感且愧。2014年初我曾致信吴老師，希望他能爲小集續編賜一簡單序言。吴老師的忙是圈內人都知道的，我説即便不能答應的話，也完全理解。没想到吴老師問清交卷期限後便爽快地應了我的不情之請，並特意問我要了全書的電子文稿閲看。在2015年元旦到來前的兩個小時，吴老師如約寄來了他的序文。序中的殷殷囑託和期望，令我感動，並倍增動力。除了感謝之外，我要説我一定會繼續加油的。

感謝海内外師友們的厚愛，尤其是曾審看過拙文、提過寳貴意見的諸位師友，謝謝你們的幫助，我也只有以繼續加油寫出更好的文字來回報你們。衷心期待讀者對小書不吝賜予批評指正，我也期待着其中部分文章的結論有機會接受今後新出材料的檢驗。

中心陳文波同學幫我統一了文章的腳注格式，使出版得以較快進行；翻譯系陳胤全同學曾幫助我翻譯或校覈過若干篇文章在刊物發表時的英文提要，在此一併致以感謝。

感謝責编顧莉丹女士對小書的精心編校，感謝六編室主任吴長青兄的鼎力支持。

最後，仍然最要感謝我的父母，兒子祝愿你們健康、愉快。

                郭永秉

    2015年1月6日寫定於梅川路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