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 秋
(首发)
王恩田
山东省博物馆
甲骨文有秋字作
叶玉森认为像蝉形,释为夏。郭若愚认为像蝗虫形,释为螽。均不可信。唐兰释为秋是对的,但认为像有两角的龟形则是错的。郭沫若同意释秋,谓像蟋蟀形。认为其虫鸣秋,意思是对的。但蟋蟀有两条长而强壮的足,字形不合。肖艾释为羌龟。何琳仪认为籀文省简音符“丘”[1]。其实字形像有长长触角的昆虫,既非从羌,也非从音符“丘”。肖、何之说均非是。
《说文》:“秌,禾榖熟也。从禾省声,籀文不省。”
《御览》卷24《时序部》:“天地反物为秋,字从禾,燋省声。”
《说文》:“龟,旧也。”段注:“此以叠韵为训。门、闻,户、护之例。”意思是说,龟音可读为“旧”。
按,、焦、龟、旧与秋古音相近,借为秋。
甲骨文秋字的字形应是天牛的象形。天牛有与龟相同的短足,也有与龟相似的甲壳,属于甲虫类。因此,两者在字形上较为接近。但天牛的“甲”不同于龟甲。天牛是有翅的,它的甲是可以开合的,犹如刀剑的鞘,它的甲合拢时可以保护它的翅。故学名“鞘翅”,属于昆虫的“鞘翅目”。因此,在字形A上可以有表示翅的意符。天牛有比身体还要长的触角。在字形B中可以看到长长的触角。为了保持方块字的字形,触角不能写的太长,故而字形A、C写成折角。这与像人披长发形的长和微的长发有时也写成折角,道理是一样的。
天牛的幼虫称为蝤。
《说文》:“蝤,蝤蠐也,从虫酋声(字秋切)。”
《说文义证》引陈启源曰:“蝤蛴,名蝎。《尔雅》:‘蝤蛴,蝎’是也。身长足短,生腐木中,穿木如锥。至春雨后化为天牛。”
酋、秋双声叠韵,借蝤为秋。甲骨文中天牛的象形字没有流传下来。战国文字中流行借省,借燋省的秋字,应是《说文》小篆字形的来源。
郭小武先生认为“蝤”与“秋”的古音相近,是正确的。但认为“‘蝤’所指的应是天牛(不是通常认为‘蝤蛴’或‘天牛幼虫’)……‘蝤’的称名很容易使人联想到长翎披甲、孔武有力的‘酋长’形象—酋,蝤、遒等字本属同一语源,而‘天牛’的称名也不难顾其名而思其义”[2]。可商。
如上所引《说文》:“蝤,蝤蛴也,从虫,酋声。”《尔雅·释虫》:“蝤蛴,蝎。”孙注:“关东谓之蝤蛴,关西谓之蝎。”说“蝤”不是蝤蛴,或“天牛幼虫”而是“天牛”,不足为训。
蝤蛴是天牛的幼虫,色白身长,古代借以形容女颈之美。《卫风·硕人》:“领如蝤蛴。”《毛传》:“蝤蛴,蝎虫也。”《正义》:“蝤蛴白而长,故以比颈。”郭文说“‘蝤’有等身长的鞘翅和触角”,显然是把天牛的体形特征,误植于天牛幼虫蝤蛴的身上,当然是错的。《说文》:“酋,绎酒也,从酉水半见于上。《礼》有大酋,掌酒官名也。”《汉书·宣帝纪》:“杨玉酋非首。”注引文颖:“羌胡名大帅为酋,如中国言魁。”可见酋的本意是“绎酒”,又是掌酒的官名。只是在汉代时羌胡等民族中才称大帅为酋。至于“长翎披甲”的“酋长”形象,那是戏剧舞台上“酋长”形象,是否所有酋长都必须头插锦鸡翎,也未可言必。
总之,蝤是天牛的幼虫,蝤与秋音近借为秋。甲骨文“秋”字是天牛的象形,而不是“蝤”的象形。与“长翎披甲”的“酋长”毫不相干。
[1] 于省吾主编《甲骨文字诂林》1829~1836页,中华书局,1996年。
[2] 郭小武《古文字考释五题·三、“蝤”“秋”索解——兼示古代农俗》,《殷都学刊》2001年3期89~94页。郭小武先生论文是本网站值班编辑提供的,书此致谢。
本文收稿日期爲2015年8月24日。
本文發佈日期爲2015年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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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据陈启源之说,骤定“蝤”字与昆虫“天牛”的关系,所据似嫌薄弱。
且卜辞习见“秋大爯”的贞卜之辞,据此文思路,则是否应理解为商王有感於天牛大起,造成灾祸所作的占卜?
《禮記·鄉飲酒》:“秋之為言愁也。”鄭玄注:“愁讀為揫。揫,斂也。”《漢書·律曆志》:“秋,𩏷也,物𩏷斂乃成孰。”《禮記·月令》《正義》引《漢書》“𩏷”作“揫”。𩏷、揫、愁並同,字亦作𥾀、㾭、癄。四季之秋,取萬物聚縮、收縮為義。
這裡有兩個問題:
1.商人是否知道蝤蛴是天牛的幼蟲。從目前看到先秦兩漢的古籍及傳注看,似乎都沒把蝤蛴與天牛聯繫起來。實際上,直到現在在農村大多數人仍然還都不知道天牛(膠東、膠南一帶俗名“水牛(音油)”,魯西南一帶稱“山水牛”)是蝤蛴(俗名“鑽心蟲”)變的,殷商時代是否有這個知識?
2.退一步講,商人知道蝤蛴是天牛的幼蟲,但幼蟲是否可以畫作成蟲的樣子?或者說幼蟲名蝤蛴,成蟲是否也可以叫“蝤”或“蝤蛴”?
這問題都是需要研究的。
雖然關於甲骨文“秋”字沒有固定的看法,單從讀音上講,感覺郭若愚先生的看法似乎比較接近。也就是說殷商時期的蝗蟲可能是名“秋”(即甲骨文的那個字形),所以被借用為春秋的“秋”。後來蝗蟲字音轉為“螽”,字或作“𧑄”(《說文》),今为舌面音的章纽冬部字。但是从衆聲的字亦可讀齒頭音的從紐,如“潨”字,檢《廣韻》,一音職戎切,與“𧑄”音同(章紐冬部);一音藏宗切,與“淙”音同(從紐冬部),那麼,“秋”字初音轉讀如“淙”(清從旁紐雙聲、幽冬對轉疊韻),再轉音讀如“螽(𧑄)”,都是極有可能的。這種幽、冬二部字的音轉不是沒有直接的例子,比如“慒”字,《廣韻》似由切,邪紐幽部;《唐韻》藏宗切,從紐冬部,段玉裁認為前者是古音,後者是今音,即後者是由前者音轉而來的(邪從旁紐雙聲、幽冬對轉疊韻)。再從字形上看,那個字說是蝗蟲的象形也是有道理的。
图中C,绝非“秋”字。而是“憂(三夏)”字,它由七个彝(夷)濮语组合而成,从下到上依次为:期-芒种天-吐(…)-籽播。意译为“芒种天,收籽、抢播,(又累又热,将人赶趁得直发懵),直吐酸水的时期(或时节)”——【若非“夏”字,便是『暑』字】!
【更可能是『暑』字的甲骨初文……百度“芒种”资料】《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五月节(大概每年公立6月6日),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意指大麦、小麦等有芒作物种子已经成熟,抢收十分急迫。 晚谷、黍、稷等夏播作物也正是播种最忙的季节,故又称“芒种”。春争日,夏争时,“争时”即指这个时节的收种农忙。人们常说“三夏”大忙季节,即指忙于夏收、 夏种和春播作物的夏管……
图中A右边那字(合集28207)较复杂,按彝濮(夷)语依次为:1、下半部份,从右往左_[给ji-入(也作“播”)-牛-精],意译为“给入(田地),牛(粪生)精”,极可能在说『屎克螂(别名“黑牛儿”、“夜游将军”等,雨季后四天大量涌现)滚粪球,清理草田』的景象;2、上半部份,从下到上_[…-紧-籽-播],意译为“抓紧(雨季前时机),收籽、抢播”————【芒种节之后是“立夏”、小暑,不知它该对应于今天何字???】
更正:今天的华北“雨季”在农历8月左右……按9月9重阳时节,在秋收之后,还会补种一季豆蔬,及冬小麦等——…A右字该跟“秋”字相关,但未必就是“秋”字!?【疑为“仲秋保墒之『墒』”字】
图中A左边那字(合集11540)也较复杂,按彝濮(夷)语:1、下半部份,从右往左_[卜-雪-地方-升],意译为“卜知有雪,地方升寒(气)”,貌似『天欲雪,举目阴郁,而寒袭衣衾』的景象;2、上半部份,从下到上_[…-吐-女(亦作“舍”字,家支的含义)-籽-播],意译为“分嬖家支(女系胞族),出籽、补播”——
——【按彝(夷)族《黑普经》载,(十月)仲冬祭祖之后,将召开全体氏族大会,“新家支”抉其新图腾,卜其新徙居地……即内服六代血亲,至第七代别立家支,得姓及图腾物,举家支来年迁立王都,譬如良渚古城仅限于六代王系血亲及大法(巫)师们驻居,至七代时庶支、旁支等将追随某一嫡次子卜徙到新领地,拓建新的国度……轩辕黄帝三百年“…十四子,得十二姓,昌意降居若水云云”,就是如此这般的“分嬖家支,从母族居”的原始社会写照】
《尔雅•释天》言“春祭曰祠,夏祭曰礿,秋祭曰尝,冬祭曰蒸”,疑该字跟“冬至节明堂祭祖”相关联,???
注脚[2]充分表明,楼主想看任何学术文章都是没有障碍的,这一点非常令人羡慕。但让人搞不懂的是,楼主却始终矢口否认曾经读过某篇博士论文。一篇文章而已,读过就是读过,谁又能把楼主怎么样呢?楼主不如man一点,索性就承认了吧!这有什么可怕的?
何不释读知了(蝉,蜩)所本?
知了连读音也近秋字的音,蜩秋可为一音,知了形合于甲骨文秋字之字形,知了玉器出土从红山文化到殷墟文化可谓层出不穷,知了是秋天的象征,知了是吉祥的象征,知了的土下前生活训藏,秋去冬藏也
自行来看确实像天牛。秋、蝤读音相近恐怕不仅仅是巧合。王宁先生说没办法证实商代人知道天牛是蝤蛴的成虫,当然也可以说可能知道。这不算是怀疑的证据。王宁先生还说胶东胶南农村不知道天牛,可是我正是胶东农村人,巧了,我爱人还是胶南人,我俩的均称为天牛。
我只是觉得作者想法很好,秋、蝤读音巧合。不过缺乏更多证据来证明。
小屯村:
注脚[2]充分表明,楼主想看任何学术文章都是没有障碍的,这一点非常令人羡慕。但让人搞不懂的是,楼主却始终矢口否认曾经读过某篇博士论文。一篇文章而已,读过就是读过,谁又能把楼主怎么样呢?楼主不如man一点,索性就承认了吧!这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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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博导,也没有参加过博士毕业论文答辩。不仅没有读过“某篇博士论文”,迄今为止,也没有读过任何一篇未经发表的博士论文。
《民法通则》规定:“捏造事实,……损害他人名誉,造成一定影响的,应该认定为侵害公民名誉权的行为”。
王恩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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