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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建科:讀《清華簡(叁)》札記二則
在 2016/8/23 16:01:35 发布

 

 

讀《清華簡(叁)》札記二則


(首發)

 

侯建科


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

 

(一)

《説命中》02,《説命下》08,整理者(李學勤)均隸定作“”,并於《説命中》02簡下注云:

”應即“漸”字,改从斤爲从刀。《書·禹貢》孔傳:“漸,入也。”參見李守奎《楚文字編》第635頁(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3年)。[1]

《説命下》08簡下注云:

《易·序卦》:“漸者,進也。”[2]

關於此字,暮四郎(黃傑)先生認爲此字實是“氵+軫”字,當讀為“慎”(參看白於藍《簡牘帛書通假字字典》第220頁)。此字亦見於《説命下》簡8,亦當讀為“慎”。[3]子居先生認同黃傑先生提出該字上部為“軫”字當是,但此處似以當讀為“寘”,如《逸周書·祭公》:“維皇皇上帝度其心,寘之明德。”寘,即置、止,《説文·宀部》:“寘,置也。从宀真聲。”[4]

今按,此當從整理者釋爲“”(或釋爲“”),“漸”字異體。其一,楚簡中如从“刀”之“利”,包山簡164、簡174,上博《容成氏》簡19、簡49,郭店《尊德義》簡38,《説文》“利”之古文作(有訛變),其所从“刀”旁與《説命》中“”字左上相類,“刀”形中間贅加的筆畫或爲使用刀子時所留下的碎屑。其二,目前刊佈的楚簡中,確定無疑爲“軫”字的僅見郭店《五行》簡43“少(小)而軫者,能又(有)取安(焉)”之“軫”字形作,書寫較爲草率。上博《曹沫之陳》簡63字形作,整理者(李零)隸定作“”,并云:“武,待考。”[5]徐在國先生《上博楚簡聲系》(第2281頁)將其隸定作“軫”字,陳劍、陳斯鵬等諸位先生意見一并附錄於下,可參看。其各家意見中,陳劍先生認爲“”應从“勿”聲,“武”當讀爲“忽芒”。[6]

“㐱”與“刀/勿”相訛混是不爭的事實。由於从“㐱”作的字目前楚簡還較爲少見。我們試看秦簡牘从“勿”作之“物”[7]、从“㐱”作之“軫”兩者在形體上的差異,通過對王輝先生主編的《秦文字編》“物”(第189-190頁)與“軫”(第1961-1962頁)所列字形對比分析,我們發現如果除去兩字所从表意字符的話,有一部分表聲字形“勿”已經訛變作“㐱”,完全區分不了是“勿”還是“㐱”,但這種訛變也是單向的,并未見“㐱”訛變作“勿”的。不過,雖然存在兩者單向的訛混現象,但有些潛在的區別特徵還是明顯的,保留了造字時的區別特徵,這些特徵制約着字形的發展演變。“勿”右邊一般作“”,裏面三畫一般中間一畫略微較長,突出其“刀”的特徵;而“㐱”一般作“”,裏面三畫一般一樣長或從上到下依次變長。帶著這些特徵,我們反過來比勘我們上引清華簡和上博簡等3例字形,我們發現除了《説命下》08號簡字形右邊爲三畫不明顯外,其餘兩例皆符合我們所説的特徵,這也印證了我們的結論。再如《芮良夫毖》“則”字,簡24、簡25,相鄰的兩支簡中,簡24右邊已經差不多與已與“㐱”同形了,而簡25的兩例字形則完全符合楚文字的寫法。這估計也應該是我們上面所説的那種内在的規律在制約着書手内在的意識。

我們再看一個漢簡帛例子,如馬王堆帛書《老子甲本》38行“【和】其光,同亓(其)(塵)”之“”作“)”,相對應的北大漢簡《老子》簡051“和其光,同其畛(塵)”之“畛”作“)”,其右邊皆應爲“㐱”。

最後,我們需要補充説明的是,李學勤先生《説命中》注釋中所説見《楚文字編》的字,字形即作(包山簡084),李守奎、滕壬生等先生在此字下注“訛形”。 [8]李守奎先生新著《包山楚簡文字全編》觀點似有變化,其把字形嚴格地隸定作“”,并在其下按語曰:“疑可釋爲《説文》之沴字。”[9]

今按:細審右上所从,亦當爲“刀/勿”而非“㐱”。包山簡084此形除去左上“車”形外,與之相類的字形諸如楚文字中“溺”字,“溺”字楚文字多作如(郭店《老子甲本》08)、(郭店《老子甲本》33)、(郭店《太一生水》09)、(包山172)、(荊門左塚漆梮)等等,其中《老子甲本》簡8字形從筆畫的相似度方面與之最爲相類。我們知道,“溺”字在甲骨文中从人,象人尿之形。戰國文字中,甲骨文的“尿”之表意字已經訛變,離析爲从人、勿,下或加“水”形以表示水液。綜上此即應如李學勤先生《説命中》注釋中所說,我們認爲把此字形隸定作“”(或“”)爲好。


(二)

《周公之琴舞》簡10“命不𥰶”,整理者釋爲“𡰥”(文末字形表處理作),後括注“夷”,并下注云:

命,指天命。𡰥,讀爲“夷”,《大雅·瞻卬》“靡有夷福”“靡有夷瘳”等句中的“夷”,楊樹達釋爲句中助詞(《詞詮》第348頁)。𥰶,疑讀爲“歇”,《左傳》宣公十二年杜注訓“盡”。[10]

黃傑先生認爲整理者所釋爲“𡰥”的字下部明顯還有“𢆶”形和“又”形筆畫,當釋爲“尸+𢆶+又”,釋讀待考。無語(網名)從黃傑先生所釋字形,認爲此字系“彝”字變體,并舉大量字形爲證,簡文可訓爲“常”,𥰶似可讀作“憲”。陳劍先生亦補充傳抄古文字形以資參考。[11]

今按:細審字形,“𡰥”下確實有殘筆痕跡,諸位學者對於此字形的分析給出了很好的意見。但我們推測其或許有可能爲未刮削乾净的錯字痕跡。第一,從整字來看,“尸”字部分與“𢆶+又”部分從著墨程度上差距比較明顯,或許是書手寫譌後刮削不乾净留下的痕跡。如果是因爲時間久遠墨跡磨損的話,對照其它字形來看,字形兩部分的著墨程度差距不會是截然分明的;第二,據整理者李守奎先生介紹,《周公之琴舞》與《芮良夫毖》形制與字跡相同,其中《芮良夫毖》第一支簡背有篇題“周公之頌志”,但是有明顯的刮削痕跡,這也似乎説明“𡰥”字存在刮削後寫的情況。説到這裏,其似乎還存在一種可能,即反印文,但是確定反印文似乎還需要找到其對應的源頭,因客觀條件所限,目前還很困難。根據一般常理,如果爲刮削錯字痕跡的話一般應該在竹簡的凹處,反印文則一般要在凸處。

以上還衹是我們的一個猜測,確定此字是否爲尚未刮削乾净的痕跡還需要清華簡整理者復核原簡後似才能確定。

 

 

 

 

 



[1] 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叁),中西書局,2012年,第126頁。

[2] 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叁),第130頁。

[3] 暮四郎(黃傑):《初讀清華簡叁筆記(草稿)》,武漢大學簡帛網論壇,20130105日,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020

[4] 子居:《清華簡<傅説之命>(中篇)解析》,孔子2000網,20130403日,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5625

[5] 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四),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第284頁。

[6] 陳劍:《上博竹書<曹沫之陳>新編釋文》,武漢大學簡帛研究網站,20050212日,http://***********/admin3/2005/chenjian001.htm後收入陳劍:《戰國竹書論,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第114-124頁。

[7] 此我們用“物”而未用从“刀”之“利”,是因爲秦簡中“利”基本上皆已經上作“”形。

[8] 李守奎:《楚文字編》,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3年,第635頁;滕壬生:《楚系簡帛文字編》(增訂本),湖北教育出版社,2008年,第939頁。

[9] 李守奎、賈連翔、馬楠編著:《包山楚簡文字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415頁。

[10] 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叁),第140頁。

[11] 各家意見詳參見梁鶴:《清華簡<周公之琴舞>集釋》,吉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5年,第140-141頁,指導教師:馮勝君教授。




本文收稿日期爲2016年8月21日。

本文發佈日期爲2016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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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评论
  • 薛后生 在 2016/8/23 21:03:02 评价道:第1楼

    竊以為,如果“漸”字不誤的話,其右邊偏旁,似可與《君人者何必安哉》裡面那個  “所+人”之所從“斤”旁做一對比。

  • 鸤鸠 在 2016/8/24 9:54:29 评价道:第2楼

    鬼神慎武,非所以教人,唯(?)君王其知之,似就可通。《五行》簡40“訪”也是“診”的誤字。那些偏旁訛混,陳劍先生有文論述,其中所說《繆和》35上“畛焉”似可讀為“寘焉”。子曰:“夫務尊顯者,亓(其)心又(有)不足者也。君子不然。畛焉不自眀(明)也,不自尊也,故能高世。”揚雄《太玄·盛》“陽氣隆盛充塞,物窴然盡滿厥意。”司馬光集注:“窴然,滿貌。”“窴然盡滿厥意”與“其心有不足”相較,“厥意”、“其心”都指心志,而“窴然”、“盡滿”與“不足”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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