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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銳:讀《孔子見季桓子》札記
在 2008/3/27 21:24:46 发布

讀《孔子見季桓子》札記

(首發)

 

李銳

北京師範大學歷史學院史學研究所

 

《孔子見季桓子》經陳劍先生精審的隸定及編聯之後,面貌一新。雖然此篇殘斷嚴重且字跡較為奇特,仍然有不少疑問有待研究,但是主要的一些段落已經漸趨明晰。筆者曾經對此篇簡文進行過數次編聯,拜讀陳劍先生的《〈上博(六)·孔子見季桓子〉重編新釋》[1]一文後,對陳先生的說法以及簡文的編聯有一些想法,現在提出來,以為引玉之磚,請大方之家指正。

 

1.陳劍先生指出:

 

此簡首字整理者原釋爲“孔(孔子)”,並謂“原書似漏合文符”。但圖版所見衹作“子”形:

上博竹書中的“孔”字,其彎曲形筆畫(或變爲“卜”形)大多位於“子”字的上方或右上方,個別位於右下方。略舉數例如下:

《上博(四)·相邦之道》簡4《顏淵》(見《上博(一)》第125頁引)《上博(三)·仲弓》簡12《上博(五)·季康子問於孔子》簡11《上博(二)·子羔》簡2《上博(二)·民之父母》簡8(附同篇簡1

而前舉簡文之形“子”字的上方或右上方都很清楚並沒有其他筆畫。其右下似有墨痕,但也跟上引《民之父母》之形的筆畫不類,恐衹是墨色漫漶的痕跡而並非筆畫。再加上其下並無合文號(上引《民之父母》簡1“孔”字無合文號,正好係“孔子”兩字分書),可以斷定其當釋爲“子”字無疑。此篇首稱“子見季桓子”,後文屢稱“夫子曰”,皆未出現“孔子”。這種僅稱“子”或“夫子”就是指孔子的情況,在儒家文獻中是習見的。

本篇原無篇題,整理者“取用全文首句命題”。所謂“孔子”改釋爲“子”之後,篇題本應改稱《子見季桓子》,猶我們稱説《論語·雍也》之倒數第三章爲“子見南子”章。不過考慮到約定俗成的問題,本篇篇名似亦不必改作,以免給研究者稱引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簡帛文獻中,許多合文常常也並不用符號表示,如屢見的“君子”例(本篇簡 15前一“君子”合文右下似有殘橫,後一“君子”則無)。就“孔子”而言,上博一《詩論》簡7就有一例未加合文符,陳先生殆偶失檢:

《孔子見季桓子》簡1殘損嚴重,有可能右下方有筆劃,而此處很可能還是當讀為“孔子”。

 

2.陳劍先生釋讀“曰”字後指出:“圖版上“桓子”兩字已全不可見,但從“曰” 字所在位置看其上正有兩字的空白。……釋出“曰”字後,還可以知道,磨滅的“桓子”兩字之下應該本來是有重文號的。如我們這樣釋讀之後,文從字順,就不存在任何問題了。”

按此說小有疑問。因為“曰”上如果有兩字為“桓子”,則仍缺少“季”字。若非有小字校勘而今已不見,則可能漏寫“季桓子”三字之一。而陳劍先生所釋“曰”字,雖于文義是較好的考慮,但是其指出的字形(見下圖),核之原簡,較偏左(而本篇“曰”字多在中右)。且看電腦放大圖形,最左邊一豎是筆劃還是殘泐痕跡(如中間一長豎)還不好確定。

  

 

3.陳劍先生開篇參照有關成果,又有新意:

 

桓子曰:“斯聞之,蓋賢者是能親仁,親仁者是能行聖人之道。如子<>親仁、行聖人之道,則斯不足,豈敢望之?如夫見人不厭,問禮不倦,則斯中心樂之。”夫子曰:“上不親仁,而{}(敷、布)聞其辭於逸人乎?夫士,品物不窮,君子流其觀焉。品物備矣,而無成德……”

 

除個別字的釋讀筆者尚有疑問外,這裏的“見人不厭”,可能和下文的“品物不窮 ”相關,是較好的編排。但是以上編排將“子”視為“夫”之訛,認爲“尃”“ 兩字中必有一字係衍文”,雖然從文意看很好,但恐不是當前情況下最好的方法。

以上一段對話,其背景有可能是孔子任魯司寇後,與季桓子的對話。桓子的意思,顯然是想說不能像孔子那樣行仁道。何以簡文中又大談不仁人、邪偽之民的行為,所占部分比談仁之處還多,恐怕不僅僅是做二者的對比和區分,而是和孔子任司寇時的一件大事“孔子諸少正卯”有關。

據《荀子·宥坐》記載:

 

孔子為魯攝相,朝七日而誅少正卯。門人進問曰:“夫少正卯,魯之聞人也,夫子為政而始誅之,得無失乎﹖”孔子曰:“居!吾語女其故。人有惡者五,而盜竊不與焉:一曰心達而險,二曰行辟而堅,三曰言偽而辯,四曰記醜而博,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得免於君子之誅,而少正卯兼有之。故居處足以聚徒成群,言談足以飾邪營眾,強足以反是獨立,此小人之桀雄也,不可不誅也。是以湯誅尹諧,文王誅潘止,周公誅管叔,太公誅華仕,管仲誅付里乙,子產誅鄧析、史付,此七子者,皆異世同心,不可不誅也。《詩》曰:‘憂心悄悄,慍于群小。’小人成群,斯足憂矣。”

 

將此文孔子之語和簡文所記相比較,不難發現其相近之處。

1“能為何有祖先生之說,但是筆者曾指出比較同篇字形,此說似不可信。此字字形如下:

1

《尊德義》簡28

15

舊曾疑為“并”字,參考郭店簡《尊德義》簡28“速” 字所從“”形(“”字釋讀參何琳儀:《郭店竹簡選釋》,《文物研究》第12輯,203頁;《簡帛研究二OO一》,166頁),以及本篇簡15陳劍所釋“兼”字(陳文加有問號)“二”形之下的部分,似與“兼”字更近。因為字跡漫漶,如果此字確為“兼”,此疑讀為“貶” ;如果為“”,當讀為 “誅”;如果是“并”,當讀為“屏”。均是從簡文和少正卯之事相關出發所做釋讀。如此則簡文開篇當是季桓子責問孔子:

 

孔子見季桓子,(斯)(問)之:害(曷)臤(?贤)者是兼(贬)哉(?)?*1

 

其下當為孔子答語,可能缺失不存了。估計是說所誅並非賢者,而是似賢而實邪者。對於此下的編聯,今依陳劍先生的隸定、編聯成果,附以己意,嘗試重新編排。此下可能接簡16

 

……者也。女(如)此者,安(焉)與之處?而察(聞)其所學(教),先16*

**(仁)爰(援)(仁)而進之,不(仁)人弗得進矣,(治)得不可(攷)人而与(歟)?囗囗囗囗囗囗9

囗囗囗(由)(仁)(歟)?害(蓋)君子(聽)之。桓子曰:女(若)夫(仁)人之未察,亓(其)行(?)囗囗[2]6凥(處),可明而智(知)与(歟)?夫子曰:吾(聞)之,唯(仁)人也,囗*10……*也。又(有)此(貌)也,而亡(無)(以)亯(?合?)者(諸)矣。唯非 (仁)人也,乃8*……

 

桓子懷疑孔子所貶者為仁人,因問二者之差別,孔子有所答。其下進一步談到邪偽之民:

 

亓(其)勿(勿)。與(邪)蟡(偽)之民,亦(以)亓(其)勿(物)。審二逃(道)者(以)觀於民,唯(雖)又(有)(過?),弗遠12矣。桓子曰:二道者,可得(聞)(歟)?夫子曰:言即至矣,唯(雖)2吾子勿(問),古(故)將(以)告。(仁)人之道,卒(衣)備(服)(必)中, (頌容)(貌)不求異於人,不□7也。(好)(睘?)隹(?)聚,印(卬仰)天而戁(歎),曰: “(奉),不(味)酉(酒)肉,*26*不飤(食)五(穀),睪(?擇?)凥(處)危杆(岸)。”剴(豈)不難(乎)?(殹[3])!(與邪)民之行也, (好)(媺/美)(以)爲*14此与(與)(仁)人(弍//二)者也。夫與(邪)蟡(偽)之民,亓(其)述(術)多方。女(如)□□□□*11*(氓),不可(谋)。衆之所植,莫之能灋(廢)也;衆之□□25[4]

*……今且微言之,若】[5]迷〈悉〉言之,則(恐)舊(憂) (吾)子。(桓)子曰:(斯)不(敏),(吾)子迷〈悉〉言之,猷(猶)(恐)弗智(知),皇(況)亓(其)女(如) 22(微)言之(乎)?”夫子曰: “與(邪)蟡(偽)之民,卒(衣)備(服)(好)□□*19*皆求異於人,(閑)(車)(衛),興道學,(淫)言不(當)亓(其)所,(皆)同亓(其) ,此与(與邪)民也。17行年民(彌?)舊(久),(聞)學(教)不察不(依?);亓(其)行板(?)恭(?)哀(?)與(?)*18*兼(?),此與(邪)民也。 (色)不僕(樸),出言不(忌);(見)於君子,大爲毋(懾),此與(邪)民【也。□□13

 

孔子明白講述了邪民之行為後(“悉言之”),必然涉及到治國方針問題。季桓子又回避行仁道,說如果孔子要行聖人之道,自己怕力量不足:

 

【桓子曰……】*(仁心)者是能行(聖)人之道。女(若)子辠〈親〉(仁)、行(聖)人之道,則 (斯)4不足,〈剴?豈〉敢(望)之?女(若)夫(見)人不(猒厭),(問)豊(禮)不劵(倦),則*20*(斯)中心樂之。 夫子曰:上不辠〈親〉(仁),而(溥)尃(博) (問)亓(其)(詞/辭)於(逸)人(乎)[6]?夫士,品勿(物)3(窮),君子流亓(其)觀(焉)。品勿(物)備矣,而亡(無)成惪(德)*24

囗囗囗囗囗者,君子德(己)而立仔(師)保,慎亓(其)禮樂,逃(道)亓(其)*21

*君子又(有)道,生(?)民之蟡(?化?) 23[7]

君子(恒)(以)衆福,句(周)拜(?)四方之立(位)(以)童(動)。君子〈蜀(足)〉之 (以)其所〈蜀(足)〉, (規)之(以)亓(其)所谷(欲),智(知)不行(矣)。不(?)兼(?), (絕)(以)爲(己)兼(?),此民□[□□] 15

為信(??)(以)事亓(其)上,(仁)亓(其)女(如)此也。上唯逃(陶),智(知)亡(無)不(亂)矣。是故魚(虞)道之君子,行,冠弗視也;吾(语),弗視也;魚(虞),囗弗視也,囗囗5

(察),求之於中。此(以)不惑,而民道之。*27

 

如此則筆者的新編聯方案是:116961081227261411252219171813420324212315527

 

 



[1] 原載“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2008322

[2] 陳劍先生將行處連讀,從文意看較好。從小圖版看,是將簡6拉下了兩個字的距離。然而本篇竹簡下半部分殘段處,多在下一編繩上兩字處。今仍舊說。

[3] 陳劍先生讀為“抑”,“表轉接引出下文”。今讀為“噫”。此處主要看“仰天而歎”一段內容之所指。《荀子·哀公》篇記: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吾欲論吾國之士,與之治國,敢問何如取之邪﹖”孔子對曰:“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為非者,不亦鮮乎!”哀公曰:“然則夫章甫絇屨,紳帶而搢笏者,此賢乎﹖”孔子對曰:“不必然。夫端衣玄裳,絻而乘路者,志不在於食葷;斬衰菅屨,杖而啜粥者,志不在於酒肉。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為非者,雖有,不亦鮮乎!”哀公曰:“善!”

孔子之意,顯然是看重“志不在於酒肉”者。簡文說“不味酒肉,不食五穀”,反常人之行,恐怕所指還是邪民。《淮南子·人間》記“單豹倍世離俗,巖居穀飲,不衣絲麻,不食五穀,行年七十,猶有童子之色,卒而遇饑虎,殺而食之。”頗有諷刺之意。《莊子·逍遙遊》記“藐姑射之山”的神人“不食五穀”,則是另外一回事。

[4] 此簡位置不定,亦可視為下半簡。如此編聯,是從文意考慮。孔子諸少正卯,就是因為他“居處足以聚徒成群,言談足以飾邪營眾,強足以反是獨立”。

[5] 舊以簡1622相連,讀為“先迷(類)言之,則恐舊(憂)吾子”,陳劍先生以簡11接簡22,讀為:“女(如)迷〈悉〉言之,則恐舊(久?)”,現在看來,兩種拼接都只談到了“迷言之”的問題,無法解決季桓子所說的“微言之”的問題,今據補。上文說“邪偽之民,其術多方”,下文詳談邪民之行。“悉言之”見於《史記·龜策列傳》。

[6] 孔子一貫觀點是仁為禮之實,而季桓子只想見人問禮,故孔子斥之以問禮而不親仁。舊以為“逸人”乃孔子自稱,現在看恐非是。禮失而求諸野,季桓子“人不厭,問禮不倦”,自然會多見逸人。

[7] 此簡位置亦可視為在下半段,如此則可以和簡21較近。此處上下文多論君子,但除了簡527較接近外,2315的位置還有待考定,甚至不能排除個別簡不屬於本文的可能性。

 

 

本文收稿日期為2008326

本文發佈日期為2008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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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 讀孔子见季桓子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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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评论
  • 槛外人 在 2008/3/29 10:23:11 评价道:第1楼

    错字甚多,三条皆不能成立,严重反对添乱的文章。

  • 红楼中人 在 2008/3/29 20:17:16 评价道:第2楼

    楼上的态度有问题。能不能成立也需大家讨论,怎能你一个人定谳?况且这篇文章的观点对错不讲,我倒没看出作者是在添乱,学术讨论嘛,干吗不许人讲话?

  • admin 在 2008/3/30 17:49:59 评价道:第3楼

    网站编辑按:原文中将“卜”誤作“蔔”,現已改正。敬請網友注意!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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