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發)
常澤宇 周奕鑫
安徽師範大學歷史與社會學院
《考古》2017年第10期《山東青島市土山屯墓地的兩座漢墓》公佈了一面編號爲M8:23-11的昭明清白重圈鏡,該鏡爲圓形,圓鈕,並蒂連珠鈕座。兩周凸弦紋圈內爲以“內清質以昭明”起首的昭明鏡銘。外區爲以“絜清而事君”起首的清白鏡銘,簡報初讀爲:“潔清而事君,也歡峇明,佳玄錫之流,超疏遠日忘,懷美之窮,承歡之可說,莫窕之慕景,(願)思毋。”[1]筆者在比勘該鏡照片及拓本後發現,外區鏡銘釋文中尚有可商之處,特不揣譾陋,略作補缺,以期有助於此材料的利用。
M8:23-11拓本
首字拓本作,即“絜”字。依李零先生的意見,“絜”可讀“挈”,又與攜通[2]。“也歡峇明”頗費解,細審之,拓本“君”下一字作,整理者隸定爲“也”不確。也,從口,從乙。比勘可知,此字乃爲“心”字[3]。原釋作“歡”的字,從拓本看,即爲“驩”字。此“驩”可讀爲“穢”[4]。拓本中“驩”下一字作,原釋文作“峇”字。這個形體確實與“峇”字的字形極爲相似,頗具迷惑性,但比勘它本,可知當爲“弇”字之減省[5]。又,“明”字系誤釋,拓本作 ,即爲“?”字[6]。“弇?”讀“弇明”,這裏指遮蓋光明之意義。
“?”下一字拓本作,鵬宇先生綜合相關字形與辭例,將釋作“微”字,表非、無之意[7],此說甚是。原釋文“玄錫之流”中的“流”字,拓本中作,右邊從大,從,實系“澤”字,亦與王綱懷先生所藏的西漢重圈銘文鏡等“澤”字字形如出一轍[8]。
“澤”下一字拓本作,原釋文作“超”字。細審之後,結合以往清白鏡銘的辭例來看,該字疑爲“恐”字,系經混訛後,原上下結構的“恐”字變成了左右結構。值得注意的是,上述現象在漢字隸變過程中並不少見,以致產生諸多誤說[9]。
“懷美之窮”中的“”字,拓本作,左旁似示,右旁則似豊之省體。或可釋爲“禮(繁體作禮)”字。“禮”疑讀體(繁體作體),“禮”與“體”均是脂部字,音近,可通假。“窮體”讀躬體,即身體之意[10]。
“承”後一字拓本作,左旁爲馬之省體,右旁似見,應系“驩”字異體,亦與王綱懷先生所藏的西漢重圈銘文鏡字字形相吻合[11]。“承驩”讀承歡,表討男人歡心之意[12]。又,“說”同“悅”,表取悅之意。如是,則文通字順。
“說”下字拓本作,這一字形多見於漢鏡銘中,即爲“莫”字,可讀作慕。“窕”字系誤釋,拓本作 ,系“窔”字,“窔”同“窈”,表美好之意。《方言》卷二:“美心爲窈”。“之”下字拓本作,似爲“靈(繁體作靈)”字省體[13]。“靈景”之“景”,讀爲影,即陰影。“景”下字拓本作,左、右旁均似頁,應系“願”字,當爲偏旁省筆之故。“願”字同“願”,表願望之意。
綜上,我們將M8:23-11外區的清白鏡銘依順時針方向,釋讀如下:
絜(挈)清而事君,心驩(穢)弇?(明)。佳(微)玄錫之澤,恐疏遠日忘。懷美之窮(躬)禮(體),承驩(歡)之可說(悅)。莫(慕)窔(窈)之靈景(影),願(愿)思毋。
以上釋讀不當之處,敬請方家指正。
[1] 青島市文物保護考古研究所、黃島區博物館:《山東青島市土山屯墓地的兩座漢墓》,《考古》2017年第10期。
[2] 李零:《讀梁鑒藏鏡四篇——說漢鏡銘文中女姓賦體詩》,見《萬變:李零考古藝術史文集》第144頁,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6年。以下凡引此書,版本均相同。
[3] 心字寫法,可參看
a.古文字詁林編纂委員會:《古文字詁林》第937頁,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
b.鵬宇:《兩漢鏡銘文字編·卷一〇》,見《兩漢鏡銘文字整理與考釋》第364頁,復旦大學博士論文,2013年。
[4] 同[2]。
[6] ?字寫法,可參看[3]b.《兩漢鏡銘文字編·卷四》,第95、96頁。
[7] 同[3]b.《釋漢代鏡銘中的“微”字》,第9頁。
[8] 同[3]b.《兩漢鏡銘文字編·卷一一》,第390頁。
[9] 林素清:《兩漢鏡銘內容與書體研究》,見《漢鏡文化研究》(上冊) 第402頁,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
[10] 同[2]第146頁。
[11] 同[3]b.《兩漢鏡銘文字編·卷一〇》,第336頁。
[12] 同[10]。
本文收稿日期为2018年3月8日
本文发布日期为2018年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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