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逆鐘銘文校勘
(首發)
重耳
摘要:本文主要利用北趙晉侯墓地所出的楚公逆編鐘銘文的拓本和摹本,以及目前積累的楚系銅器銘文字形的豐富資料,運用傳統校勘學的方法,對宋代出土的楚公逆鐘銘文進行了逐字校勘,對原拓本誤摹的字形進行了初步校正,對不清晰的字形附以形體最為接近的清晰字樣,借助電腦技術對原拓本進行了精心修正,恢復了一個較為精確的拓本。順便也對銘文中的幾個字談了一點看法,并對通篇銘文作了簡單疏通。
關鍵詞:楚公逆鐘 楚公逆編鐘校勘
一
楚公逆鐘[1]自宋代出土以來,歷代研究者甚夥。因原器和拓本皆不存,研究者只能依據阮元翻刻的字形不甚準確的宋人拓本,以致學者們雖費力頗巨,而收效甚微。所幸1993年山西北趙晉侯墓地出土一套楚公逆編鐘[2],內容和字體與傳世器皆可比照,極大地推進了對該器以及相關諸楚器的研究。本文嘗試利用北趙晉侯墓地所出的楚公逆編鐘銘文的拓本和摹本,以及目前積累的楚系銅器銘文字形的豐富資料,運用傳統校勘學的方法,對宋代出土的楚公逆鐘銘文進行了逐字校勘,試圖恢復一個比較可靠的拓本,以俟博雅君子一哂。為便於討論,先綜合以往學者們研究的成果[3],結合我們自己的理解,將兩篇銘文釋寫如下:
楚公逆鐘:唯八月甲申,楚公逆自乍(作)大雷鐘,氒(厥)名曰龢(和)()鐘。楚公逆其萬年壽用,保其邦,孫子其永寶。
楚公逆編鐘:唯八月甲午,楚公逆祀氒(厥)先高(祖)考,夫[4](敷)工(共-供)[5]亖(四)方首。楚公逆出求人,用祀亖(四)方首,休,多(禽-擒)[6]。顉(欽)(融)內(納)饗(享)赤金九邁(萬)鈞[7],楚公逆用自乍(作)龢(和)𨧬(諧)鍚[8]鐘百[9](肆)。楚(鉦間)公逆其邁(萬)年壽用,保氒(厥)大邦,永寶用[10](左鼓)。
再將楚公逆鐘和楚公逆編鐘的字形逐字對應,制成下表:
說明:
(1)、本文所用楚公逆鐘的銘文拓本底本為集成1.106(即復齋一本)、楚公逆編鐘(I11M64:96)的銘文拓本為劉緒本(見《長江流域青銅文化研究》57頁)、摹本為黃錫全本(考古199502:178);
(2)、原字摹誤的在“原字”欄出校,字形來源辦法詳下文;“原字”并非說我們提供的就是楚公逆鐘銘文字形的原樣,而是就目前的楚系銅器銘文資料提供較為接近的字形,下述“清晰字”亦然;
(3)、原摹寫大致不誤而字形尤為不清晰者,儘量以同篇銘文中清晰字形在“清晰字”欄出校,同篇銘文中無此字者,則以楚公逆編鐘字形最為接近者拓本出校,否之則以楚系銅器銘文中字形最為接近者出校;
(4)、因字形對比需要,在楚公逆鐘銘文單字排列不一定按原來順序,為了不致混亂,在釋文單字後以數字標示該字在銘文中的次序;為統計各篇銘文中同一單字出現的頻率,以類比字形,在同篇銘文中出現兩次以上的單字後以a、b、c……標示,如楚20,b,表示該字是此篇銘文中第20字,在此篇銘文中第2次出現,楚d,表示該字在此篇銘文中是第4次出現;
(5)、未出校記之字形,亦有摹寫不甚準確者,如壽26,但不影響銘文通讀,讀者可自行把握。
通過以上的字形校勘,我們運用電腦技術,對楚公逆鐘的拓本進行精心修正,同時將拓片方向翻轉[11]。先以復齋二本互校,修正復齋一不清晰和殘闕處,若二本明顯優于一本的字形,則逕以二本字形替換(如乍);對原拓本明顯誤摹的字(如龢)另換字形,楚公逆編鐘有此字者便以其替換、修正,無者則以楚系銅器銘文最接近的字形替換、修正,原拓本筆畫可用者修正時儘量利用;原拓本字形不盡合者(如唯)則集多字筆畫拼湊而成,也儘量利用原拓本筆畫,基本上不擅自追加或修改任何筆畫;對原拓本大致不誤的字形(如逆)進行局部修正[12],增無去羨(如鐘之右部、辵旁等),筆畫錯位者則作適當移動,亦儘可能利用原拓本已有之筆畫,不自己增減筆畫;同時去除拓本中原來影響閱讀的裂痕、雜點和羨劃等。總之,是力求形似。下面便是我們初步制作的楚公逆鐘的銘文修正拓本(并附復齋一(集成1.106)、復齋二本和小校本以對照):
復原本 |
小校本 |
復齋一本 |
復齋二本 |
二
下面談談我們對鐘銘的一點不成熟看法。
,對照楚公逆編鐘,可知為即龢字之誤摹,右旁禾之筆畫下部尚存,左旁則摹寫得頗為乖謬,以致學者們花了很大的力氣去探索其字形結構,現在看來,字是龢字,可能性很大,銘曰“氒名曰龢鐘”,文義亦十分通暢[13]。
,舊多釋作年、又二字,李學勤(1995)、曾憲通(1998)認為是誤剔而致。案:“有壽”者,銅器銘文極其罕見。此字小校本作,較復齋二本皆清晰,“禾”下筆可能是誤剔而致,對照楚公逆編鐘的()字形體,則更為明白[14]。
觀諸拓本,末列上端殘裂處似可容一字,耳尊(11.6007)曰“侯萬年壽考”、牧𣪘(8.4343)云“牧其萬年壽考”,𣪘(7.3873)作“其邁(萬)年壽考”,文句皆頗相似,且皆以壽考連言。又荊公孫敦(9.4642)“老壽用之”,復公仲壺(15.9681)“邁(萬)壽用之”,曾孟諫盆(16.10332)“其眉壽用之”,㠱孟姜匜(16.10240)“其邁(萬)年眉壽用之”,皆壽用連言,且除㠱孟姜匜(亦可歸入南系)外,皆為楚系銅器。是本銘壽下當有“考”、“用”之類字眼,對照楚公逆編鐘銘曰“楚公逆其萬年壽用”,以“用”之可能性為最[15]。
“保其邦”之保字殘泑,拓本原作,觀諸楚公逆編鐘字,雖摹寫有誤,然筆意稍存,尤其是復齋二作,其上端筆意更似[16]。舊有釋作“寶”者,而“寶”字楚公逆編鐘作,楚公逆鐘作“”,後者雖系誤摹,然主體不誤,與字皆判然有別,故字當釋保,“保其邦”,文從字順,而“寶其身”則不辭。
“保其邦”,舊多補“保”前之字為用,讀作“用保其邦”,亦讀楚公逆編鐘作“用保氒大邦”。案:“用”字當上讀(編鐘銘文亦是),前已申說,且上讀之“用”字,正與前銘的二“鐘”字諧韻。編鐘銘曰楚公逆其“邁(萬)年壽用,保氒(厥)大邦”,句式亦頗工整。觀兩周銅器銘文,保前或無飾,或加羕(永)、令者不一而足,而以前者最為經見。加“用”者亦多見,但一般而言,其前半銘辭多言賜命或類似勸勉之辭,如𢑩𣪘(8.4192、8.4193)“王事(使)榮櫗(蔑)𤯍,令往邦,乎賜䜌(鑾)旂,用保厥邦”,師𩛥鼎(5.2830)“伯亦克由先祖(蠱),孫子一皇辟懿德,用保王身”,中子化盤(16.10137)“中子化用保楚王,用征梠(莒),用擇其金,自乍浣盤”,單伯生鐘(1.82)“余小子肇帥井(型)朕皇祖考懿德,用保奠”等[17]。而祈壽之類銘辭,後多接“永保”之類,如五祀㝬鐘(2.358)“㝬(胡)其萬年,永畯尹四方,保大令(命)[18]”,公子土折壺(15.9709)“用旂(祈)眉壽、萬年,羕(永)保其身”,夆叔盤、匜(16.10163、16.10282)“其眉壽邁(萬)年,永保其身”,㠱公壺(15.9704)“眉壽萬年,永保其身”,叔尸鐘、鎛(1.278、1.285)“女(汝)考壽邁(萬)年,永保其身”等。晉姜鼎(5.2826)“萬年無彊(疆),用亯(享)用德,㽙(畯)保其孫子”,宗周鐘(1.260)“㽙(畯)保四或(國)”,戎生編鐘[19]“戎生其萬年無彊(疆),黃耈又(有)[20],㽙(畯)保其子孫”,㽙亦長、永之義[21],情況亦頗亦類似[22]。故此類銘辭,以“永保”最為習見,此處似無“永”字,當逕作“保其邦”。類似銘辭銅器銘文中亦多見,如盠方尊、彝(11.6013、16.09899)“萬年保我萬邦”,盠駒尊(11.6011)“邁(萬)年保我邁(萬)宗”,毛公鼎(5.2841)“臨保我有周”,師訇𣪘(8.4342)“臨保我又(有)周”,秦公鎛(1.270)“保業厥秦”,晉公盆(16.10342)“保辥(䢃)王國”,侯午𣪘(8.4145、9.4646、4647)、十年侯午敦(9.4648)、侯因敦(9.4649)“保又(有)齊邦”,宗婦鼎、𣪘(蓋)、壺、盤(5.2683-9、7.4076-87、15.9698-9、16.10152)“保嶭(䢃)(𨛳)國”等。
,曾憲通(1998)疑是“邦”字邑旁之誤剔,其右旁之為銹所掩蓋。其說頗有道理。不過對照楚文字“身”字的寫法[23],該字亦可能為身字,時代大致相當的逆鐘(1.63)身字作,反轉後作,叔向父禹𣪘(8.4242)作([24]),反轉後作,與拓本形體皆近似,故不排除為身字的可能。仔細吟味楚公逆鐘和編鐘銘文,鐘銘似多關乎及楚公逆身家及子孫之福祉,而與編鐘銘文多言及邦國之大事似有不同。
照以上之分析,全銘大致可通讀為:
唯八月甲申,楚公逆自乍(作)大雷鐘,氒(厥)名曰龢(和)()鐘。楚公逆其萬年壽用,保其邦,孫子其永寶。
即在八月甲申這一天,楚公逆為自己鑄作聲如雷鳴之大鐘,其名曰和林鐘。楚公逆萬年長壽,保有其邦,子孫們要永遠保有之。
回想楚公家鐘的研究歷史,前代學者對是器的諸多看法,現在看來,很多未免都荒誕不經,有些甚至頗為可笑,不過這一方面是因器形及拓本之蕩然無存,另一方面,亦可窺見學術進步之不易,我們今天能夠超越古人,一方面是因我們得以觀摩他們未能見到的新鮮資料,同時也是我們站在前人肩膀上的緣故,因此,我們今天所能夠取得的任何一點進步,亦多得益於前人為我們填平了前進路上的陷坑。
2008年5月8日初稿,18日改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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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見《集成》1.106,下引銅器銘文資料不出注者皆據此書。
[2]見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考古系(1994),圖像著錄見文物199408彩插二、文物199408:10 圖八-3、吉金鑄國史(M64:93)、晉國奇珍p154、新收891-896、近出97等;銘文著錄見於文物199408:9圖六(I11M64:93照片)、考古199502:178(摹)、吉金鑄國史(M64:93)、晉國奇珍p154、長江流域青銅文化研究57頁、新收891-896、近出97等。
[3]對於一些目前已經取得大體一致意見的字的釋讀,不一一出注,相關的考釋性文章見文末主要參考文獻。
[4] 93號鐘作“大”。
[5]從董珊(2006)。
[6]此句斷句和“人”字之釋從陳劍(2006)。
[7]此句斷句從董珊(2006),字,董珊疑讀作毓。
[8] 詳另文。
[9]從董珊(2006)釋。
[10]據劉緒(2002),98號鐘銘末有一“用”字。
[11]黃錫全、于炳文(1995)指出,鎛銘反書,可能屬翻版之故。是。
[12]一般只修正可能會影響閱讀的筆畫,而對不影響閱讀而筆畫與一般楚系銅器銘文不儘合者(如逆字的橫劃,萬子的上部)則基本保持原貌,不作改動。有些字(如之下部),因無可靠字形作比照,只復原其大致的樣子。
[13]曾憲通(1998)認為右側木旁部分為坼裂而非筆劃,字乃“盉”字之異構,讀為“和”,通作“龢”。其說有一定合理性。我們認為該字就是龢字,那銘文中此字就是真正的反書了,似乎有一些不太協調的味道。不過對照楚公逆編鐘和此銘拓本殘劃筆意,我們覺得是龢的可能性更大。
[14]對照復齋二本作來看,右側摹寫成似又的部分,似乎也存在另外一種可能,即下部所從之千(人)錯位而致(筆和中間的橫劃分別斷裂為兩部分),加上右列相鄰之“永”字的一點畫,結果就誤成了似“又”的部分。據拓本來看,鐘銘字體總體上比較松散,有好幾個字的寫法都與年字的情況類似。不過這種可能性大概比較小,而且我們這樣分析,事實上會有一個困難,一般而言,銅器銘文中年字禾旁的上端側向和下部千(人)旁的上端側向多為一致,我們這樣分析似乎違背了這個規律,不過這在銅器銘文中也不是沒有類似的例子(見《金文編》501-506頁)。
[15]之前,曾憲通(1998)認為“湮滅之處非‘用’字莫屬”。
[16]之前,曾憲通(1998)已有類似之分析。
[17]叔向父禹𣪘(8.4242)“余小子司(嗣)朕皇考,肇帥井(型)先文祖,共(恭)明德,秉威義(儀),用𤕌(申)恪、奠保我邦、我家”,格式與上述近似,“保”前亦不用“永”字而用“用”字(或視作承前省)。
[18]此處永字承上省。
[19]見《保利藏金》117-128頁,《文物》199909:75-80,近出27-34號,新收1613-1620號。
[20]李學勤(1999)釋耋。
[21]孫詒讓云,凡金刻之言,畯者竝當讀為駿,《爾雅·釋詁》:“駿,長也。”宗周鐘“畯保三(引案:當為亖,下同。)國”,言長保三國也。(阮元款識釋云,畯同駿,得之。又云大也,則非。)此言用德畯保其子孫,畯保二字連讀,與宗周鐘同(畯亦通作俊,《書·文侯之命》:“即我御事,罔或耆壽,俊在厥服。”)。戎生編鐘“㽙保其子孫”,裘錫圭(1999:373)云,金文中與此句用法相同的“畯”字很多,如“畯臣天子”(屢見)、“畯保四國”(㝬鐘)、“畯尹四方”(大克鼎)、“畯在位”(㝬簋)等,一般讀為“駿”,訓為“長”(《詩·周頌·清廟》“駿奔走在廟”,毛傳:“駿,長也。”)。
[22]𦅫鎛(1.271)“用祈侯氏永命,萬年𦅫(令)保其身”。《詩·小雅·角弓》:“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爲瘉。”鄭箋:“令,善也。”又《詩·大雅·卷阿》:“令聞令望。”《左傳》成公十年:“忠爲令德,非其人猶不可,況不令乎。”其義皆同。鎛銘之令,細玩味之,亦含長、永之義。
[23]見《楚文字編》507-508、876頁。
楚公逆钟(早先叫夜雨雷钟)的“申”摹的似有问题
两点意见:
1、“大雷”下一字从“金”、“父”声,李零先生读为“镈”,这应该是正确的。因为从宋人所说来看,该器“纽上坐一裸鬼”,明显不是甬钟,而是堆垛状的镈钟之纽。镈为低音区乐器,所以声如大雷;一般镈也较大,按宋人所说高“二尺有畸”,折合为60-79厘米,这也是镈的尺寸。
2、古文字资料“厥名曰”之类的话,其下都是为这件器物命名,例如:秦公鎛(集成00270)“乍淑龢鎛,氒(厥)名曰固邦”,南宮乎鐘(集成00181)“司徒南宮乎作大林協鐘,茲鐘名曰無斁。”“無斁”又是后来的乐律名。罗泰先生以为,成套律名是从成套编钟之自名转来的,是一个长期选择的结果。怀石磬(薛氏卷八)“自作造磬,乃名曰怀石”。这些例子中的“名”,都不是对该乐器的泛泛形容之词再加“钟”或“镈”、“磬”。“名”、“命”本是同源字,名字都是命名而来的。秦汉铜器“名曰某(数字或其它)”之“名”也是这个意思的引申。所以楚公逆钟之“厥名曰”下的字所表示的词是:1、一个特殊词组;2、这个特殊词组同时是个乐律名。我觉得应该朝这个方向去考虑,而不是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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