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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釗教授主編《馬王堆漢墓簡帛文字全編》(全三冊)出版(附前言、凡例、後記)
在 2020/1/20 0:49:36 发布

《馬王堆漢墓簡帛文字全編》出版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長沙馬王堆漢墓的發掘,是中國乃至世界歷史上最重大的考古發現之一。發掘的三座漢墓共出土了數千件的珍貴文物,包括:帛書、帛畫、簡牘、絲織品、漆器、樂器、竹器、陶器、兵器等,數量之多、内容之豎富,世所罕見。在出土的衆多文物中,尤以寫有文宇的帛書和簡牘引起學界的極大關注。發掘的三座墓葬中,除二號墓只在墓道出土一枚竹简外,一號墓和三號墓都出土有數量眾多的帛書和簡牘。據發掘報告,一號墓東邊箱出土三百餘枚遣冊竹簡,因編繩朽斷,出土時已散亂無序。三號墓西邊箱出土四百餘枚遣冊,出土時已散亂,無編聯痕迹。東邊箱出土有長方形黑色漆盒,該漆盒分上下兩層,內設五個長短大小不等的方格,其中長條形方格中放置了《導引圖》、《老子》甲本及卷後古佚書、《春秋事語》和四種醫簡,其餘帛書則呈長方形疊放在一起放在一個大方格之中[1]。這批簡帛資料的内容涉及戰國至西漢初期的思想、歷史、哲學、天文、地理、醫學、文學、藝術等諸多領域,在中國學術史上産生了極爲深遠的影響。

馬王堆漢墓簡帛出土後,相關的整理研究工作也随即展開。其後比較大宗的幾次整理公佈是:一九七三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的《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發掘報告整理公佈了一號墓出土的三百餘枚遣冊竹簡的照片與釋文。一九七四年,國家文物局組織成立了馬王堆漢墓帛書小組,開始集眾人之力對馬王堆帛書進行整理研究。這項工作的集成性成果主要是八十年代由文物出版社出版的精裝本《馬王堆漢墓帛書》()()()。原本按計劃應出齊六冊,其中()()() 因故未能按時整理出版。一九九二年,湖南省博物館編輯出版了《馬王堆漢墓文物》一書,此書首次發表了《周易》《繫辭》《刑德》乙等篇目的釋文和彩色圖版。二〇〇四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的《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第一卷:田野考古發掘報告)》首次公佈了三號墓出土遣冊竹簡、木牘的釋文和照片。總之,經過衆多專家學者數十載的不懈努力,馬王堆簡帛整理研究工作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也有少部分簡帛文獻或因内容深奥難懂,或因殘損嚴重難以復原,遲遲未能整理公佈。直至二〇一四年,由湖南省博物館、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和中華書局合作編纂出版的《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以下簡稱《集成》),纔首次全面整理並完整公佈了馬王堆漢墓出土的所有簡帛資料,自此馬王堆簡帛的整理研究工作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據《集成》的整理研究,馬王堆漢墓出土簡帛資料共有五十餘種,其主要目次如下:1.《周易》、2.《二三子問》、3.《繫辭》、4.《衷》、5,《要》、6.《繆和》、7.《昭力》、8.《春秋事語》、9.《戰國縱横家書》、10.《老子》甲本、11.《五行》、12.《九主》、13.《九主圖》、 14.《明君》、15.《德聖》、16.《經法》、17.《十六經》、18.《稱》、19.《道原》、20.《老子》乙本、21.《物則有形圖》、22.《五星占》、23.《天文氣象雜占》、24.《刑德》甲篇、25.《刑德》乙篇、26.《刑 德》丙篇、27.《陰陽五行》甲篇、28.《陰陽五行》乙篇、29.《出行占》、30.《木人占》、31.《相馬經》、32.《宅位宅形吉凶圖》、33.《足臂十一脈灸經》、34.《陰陽十一脈灸經》甲本、35.《脈法》、36.《陰陽脈死候》、37,《五十二病方》、38.《去穀食氣》、39.《陰陽十一脈灸經》乙本、40.《導引圖》、41.《養生方》、42,《房内記》[2]43.《療射工毒方》、 44.《胎産書》、45.《太一祝圖》、46.《卦象圖》、47.《地形圖》、48.《箭道封域圖》、49.《府宅圖》、50.《居葬圖》、 51.《宅位草圖》、52.《十問》、53.《合陰陽》、54.《天下至道談》、55.一號墓遣冊簽牌、56.二號墓竹簡、57.三號墓遣冊簽牌。

馬王堆簡帛材料内容衆多,字體風格多樣,字形變化豐富,且各篇書手抄寫的時間跨度較大,因而在秦至漢初時期的文字研究上有突出的價值。字體研究方面,過去有學者將馬王堆簡帛文字簡單地分爲篆隸、古隸和漢隸三種字體[3],其中篆隸和古隸一直是學界研究的重點。抄寫年代最早的帛書《陰陽五行》甲篇尤爲引人注目。此篇帛書保留有大量楚文字的寫法,不少學者已有詳細的舉例和論述[4]。正如《集成》整理者所指出的那樣,此篇字體兼有篆書、隸書的筆意,且保留有大量戰國楚文字的寫法,與同出其它帛書書寫風格有較明顯的不同[5]。過去將此篇帛書籠統地稱爲《篆書陰陽五行》,或認爲是用篆隸字體抄寫的觀點都是有失全面和客觀的。古隸方面,裘錫圭先生詳細考察了馬王堆一號漢墓遣冊的字體,認爲它們屬於古隸。這種古隸有很多接近篆文的寫法,但同時也已經出現了不少草書式的寫法,在當時應該是很通行的一種字體[6]。文字考釋方面,《集成》釋文已全面吸收過去幾十年的釋字成果,讀者可參看各篇釋文和注釋。值得一提的是,近年來有學者通過全面深入地考察馬王堆簡帛文字中保留的“古文”遺迹,並利用已有的楚文字知識新釋出了不少馬王堆簡帛中的疑難字[7]。随着《集成》的順利出版,學界對馬王堆簡帛文字的研究也逐漸細化與深入。一些學者開始嘗試從文字的角度出發考察馬王堆帛書抄本和底本的國別和時代,並取得了很好的研究成果[8]

任何一批大宗的文字資料出土後,必然會伴随有一部反映當時釋字水平、彙集當時釋字成果的文字編問世。二〇〇一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的《馬王堆簡帛文字編》(以下簡稱《馬編》)正是這樣一部專書字編。《馬編》全書體例較爲完善,收録字形豐富,極便學者使用,直至今日仍是有關馬王堆簡帛文字最爲重要的工具書之一。但是也應該看到,由於受到當時各種條件的制約,《馬編》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問題。這些問題主要集中在:(一)文字誤釋。《馬編》中文字誤釋的情況随處可見。例如第143頁“離”字下所收《周易》〇一七字形實爲“离”字;第412頁“窗”字頭下字形實爲“窻”字等。()漏收字頭。由於帛書圖版末能悉數公佈、收字不全等原因,《馬編》漏收了不少字頭。例如卷三“廾”部漏收“龏”“弈”和“”;卷十二“瓦”部漏收“??”等。(三)字頭編排、分合不當。《馬編》字頭編排以《説文》爲序,但是在實際的編排過程中卻有不少錯誤,例如卷三“廾”部“丞”“弄”“戒”“兵”“奉”“具”“奐”諸字,應改以“奉”“丞”“奐”“弄”“戒”“兵”“具”爲序。另外不少字頭的分合也明顯有誤。如第24頁“葆”字頭下所收的最後兩例字形,實爲“寶”字異體,應歸在“寶”字下,《馬編》誤在“葆”字下;第52頁“”字是“左”字異體,《馬編》卻列爲獨立字頭歸在“口”部。類似的問題還有不少,在此不再詳述。

自《馬編》問世至今已有二十年,在此期間,馬王堆簡帛中的不少疑難文字不断被釋讀,吸收學界最新的釋字成果,對馬王堆簡帛文字進行全面徹底的整理势在必行。随着《集成》的順利出版,編纂一部材料更爲完備、釋字更爲準確、編排更爲合理的《馬王堆漢墓简帛文字全編》(以下簡稱《全編》)的時機已經完全成熟。因此在《集成》出版之際,《全編》項目工作組随即根據《集成》釋文,對照《集成》 圖版逐字切割字形。切得字形(含各種非文字符號)圖片總計十二萬有餘,並對這些圖片進行了編號處理,與此同時以《集成》釋文爲底本製作《全編》釋文工作本,並進行了數輪釋文的編輯和校訂工作。在此工作本基礎上製作出字形表文件,並筛選出《全編》初定字頭約四千個。然後以《説文》順序,對這些字頭進行編號處理,編排出《全編》的分卷和初定字序。在此基礎上,利用“馬王堆簡帛文字全編數據庫”,製成《全編》初稿,共計十五卷(含重文和附録一卷),凡一千六百餘頁。

需要指出的是,《全編》的所有工作都是在《集成》的基礎上展開的。由於《集成》的圖版和釋文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問題,因此有必要先就《全編》的圖版來源、收字標準和隸定標準等問題及處理方式,作一些簡要的説明:

 

. 圖版來源

上文已指出,《全編》所收字形是據《集成》整理時所用的高清彩色圖版切圖,這套照片使用了目前最先進的紅外拍照技術,圖版質量後出轉精,但這並不意味着它可以完全取代所有的舊著録圖版。事實上,由於出土年代久遠、保存狀況不善等多種原因,部分簡帛上的文字在《集成》圖版中早已殘損不清,而在早期著録的圖版中卻更爲清晰、完整。根據我們的核查,圖版質量更高的舊著録主要有以下兩種:《馬王堆漢墓帛書〔肆〕》[9];《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第一卷:田野考古發掘報告)》[10]。舉例來説,《房内記》第25行“庳”字,《集成》圖版上早已漫漶不清,而《馬王堆漢墓帛書〔肆〕》一書中的黑白圖版作“”。又比如三號墓遣冊第30號簡“鄭”字,《集成》圖版作“”,而《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第一卷:田野考古發掘報告)》著録的第46號简上作“”,相較而言字形更爲完整。類似情況主要集中在《五十二病方》、《養生方》、《房內記》、《十問》、《天下至道談》和三號墓遣册等篇目,我們在《全編》的修訂過程中已據上述兩種舊著録圖版重新切圖並替換了原有字形圖片。

 

. 收字標準

《全編》初稿在收字原則上是有字必録,不論字形的多或寡、清晰或漫漶、完整或殘缺,一律窮盡性收録。這樣的收字標準本是《全編》的题中應有之義,考慮到有些常見字如“之”“者”“也”等字形繁多,同篇内的字形又大多千篇一律,如果再窮盡地收録那些殘損不清的字形,未免繁瑣多餘且意義不大。因此在《全編》的統稿和修訂過程中,我們主要作了以下調整和改進,即:在兼顧不同篇目和字體的前提下,保留字形清晰完整者,删除字形漫漶不清或殘損嚴重者。針對某些特殊情況,《全編》也會具體問題具體處理。例如《木人占》第44行“頸”字寫作,字形雖已殘損過半,但其“巠”旁的寫法與秦漢文字中的一般寫法不同而颇與楚文字相合,可視爲本篇文字保留有楚文字遺迹的例證。這對馬王堆簡帛文字的研究頗爲重要,因此《全編》仍予以收録。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集成》釋文中有不少文字是據帛書印文[11](包括反印文、滲印文和倒印文等)釋讀出來的。由於印文字形大多本就不甚清晰,印刷出版的效果更是很難保證,因此《全編》原則上對印文字形不予收録。不過如果某些印文字形在其所屬字頭下屬於單例者,其收録與否直接關涉到字頭的增删,十分重要,因此值得特别重視。由於這部分印文字形的總數有限,《全編》的處理辦法是,凡是能夠同時保證釋字準確和印文字形清晰者予以收録,否則不予收録。依此標準,《全編》共收録有“臊”“?”“”“洋”等四例反印文字形,爲明其來源皆旁注“此字據反印文切圖”[12]的文字説明,以示與一般的字形相區別。

 

. 隸定標準

《集成·凡例》對釋文的釋寫、隸定原則有詳細的説明,但是具體到《集成》的編纂過程中卻並未嚴格貫徹執行,因此《集成》全書在釋文隸定方面尚存在不少問題。從文字編的學術角度來説,更爲嚴格、細緻的字頭隸定,可以揭示出更多的文字信息。但同時考慮到文字編使用的便捷性,也應盡量避免字頭過於繁複。因此《全編》在統稿的過程中重新確立了以下隸定標準:(一)構字部件不同的異體、省體、訛體等,一般加以嚴格隸定。例如“祭”字所从“又”旁或作“攴”形,“攴”和“又”是見於《説文》的兩個不同的構字部件,因此嚴格隸定爲“”。(二)單字隸定從嚴,作爲偏旁時隸定從寬。同樣以“祭”字爲例,“祭”字單獨成字時或從嚴隸定爲“”,而在以之爲偏旁的“蔡”“察”等字中,不再嚴格隸定爲“”“”,而是徑隸作通行字“蔡”“察”。(三)構字部件相同,但其配置方式不同者(例如偏旁配置的左右、上下的不同等),皆嚴格隸定。例如“啜”和“”,“眯”和“”;“蒸”和“”等。(四)常見字盡量從寬處理。依此標準,我們對《全編》初稿中的部分字頭進行了删除合併的工作,例如“”“”“”等字頭直接併入“奚”“辟”“薄”。(五)某些筆畫上僅有細微差别的字形,或者難以隸定的繁形、省形、訛形、飾筆等,一般不另出隸定形如“” “”二字,《集成》部分篇目嚴格隸定爲“”“”,《全編》則統一隸作通行字“既”“者”。對於某些寫法特殊、形體較爲重要者,如《療射工毒方》第12行“蛇”字寫作“”,聲符繁化爲“池”,則會增加文字説明。

針對某些特殊情況,《全編》也會採取較爲靈活的處理方式。例如《合陰陽》第9號簡和第26號簡,《集成》分别隸定爲”“,這樣隸定自然没有問題。不過考慮到漢隸中“艸”“竹”頭本就多混淆不分,而且排比本篇所有从“竹”之字的寫法不難發现,本篇書手在寫“竹”旁時與“艸”旁並無不同,此應係書手的個人書寫特徵。爲免字頭繁複,《全編》將此二字直接隸定爲“節”“筋”。

以上是對《全編》圖版來源、收字標準和隸定標準等問題的簡要説明,下面再就《全編》字頭的設立原則、編排體例作些説明。

《全編》以大徐本《説文》小篆的隸定字頭爲主[13],並設有後世通行字頭,不另列篆書字頭。由於簡帛字形、《説文》小篆隸定形與後世通行字形三者之間的對應關係錯綜複雜,因此《全編》字頭的設立原則主要是:簡帛字形與《説文》小篆隸定形相同而與後世通行字形不同時,將後世通行字頭放置在《説文》小篆隸定字頭之上,例如“屑”“津”等列在“?”“??”之上;簡帛字形與後世通行字形相同而與《説文》小篆隸定形不同時,將其作爲二級字頭歸在從屬的《小篆》隸定字頭之下,例如”“等歸在??”“孼”之下;簡帛字形與《説文》小篆隸定形、後世通行字形都不相同時,將這三種字 頭自上而下分别列出,例如“?”“??”“??。這樣設立字頭不僅便於查檢,也有益於讀者對隸變時期文字字形的演變有更直觀的了解。

《全編》編排遵循大多數古文字字編的慣例,主要依大徐本《説文》體例編排。見於《説文》的字頭,按照《説文》部首的順序依次排列;不見於《説文》的字頭,按照其所从偏旁列於《説文》相應各部之後。在《全編》字頭的實際編排過程中,存在一些問題需要我們認真考慮如何處理。舉例來説,按照文字編的一般慣例,《説文》重文應歸在與之對應的正篆字頭下,但是如果這樣簡單化地處理,對於那些不熟悉《説文》的讀者來説,查檢使用起來是很不方便的。又比如同形字,如果只是簡單地歸在與之同形的那個字頭下,而不考慮它所表示的音義,顯然也是不合適的。對於以上這些問題,《全編》主要採取“重見加按語説明”的處理方式,在體现學術性的同時,盡量方便讀者使用。下面對《全編》中需要重見的幾種情況及處理方式分 别予以説明:

 

.《説文》重出字

對於《説文》重出字,《全編》的處理方式是,將其字形全部歸在此字首次出現的部首之下,但同時也在後面的部首下重出字頭。例如“吹”字,《説文》卷二“口”部和卷八“欠”部重出,《全編》將其字形悉數歸在卷二“口”部,又在卷八“欠”部重出字頭並附文字説明。這樣處理既符合依《説文》體例編排的總原則,又可以避免字形繁複。類似的情況還有“右”“敖”“吁”“涶”等字。

 

. 《説文》重文

《説文》所收重文與正篆的關係較爲複雜,有的是異體關係,有的實際上是兩個字,只是彼此有某種相同的用法,有的甚至可能連這種關係也没有。爲了方便一般的讀者查檢使用,《全編》的做法是,《説文》重文與正篆意符不同者,首先依照《説文》歸在與之相應的正篆字頭下,同時又據其構形在所从偏旁的各部重出字頭,並略作文字説明。例如《説文》“?”字或體“芬”,按照《説文》歸在“?”字頭下,同時又依其構形在“艸”部重出。又如《説文》“西”字或體“棲”,二者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字,《全編》將其字形歸在卷十二“西”字頭下,同時又在卷六“木”部重出字頭並加按語説明。

 

. 構形不同的異體、省體、訛體

凡是構形不同的異體、省體、訛體等,《全編》同樣也採取重出字頭的處理方式,即依其音義列於與小篆對應的字頭下,同時又依其構形在所从偏旁各部重出,下出按語予以説明。例如帛書中“??”字是“旌”字異體,首先歸在卷七“?”部“旌”字頭下,表明二者間的異體關係,又依其自身結構在卷四“羽”部重出。又如“”字是“爵”字省體,歸入卷五爵部,又在卷三寸部重出;“傎”字是“貨”字訛體,歸入卷六貝部,又在卷八人部重出。這樣處理不僅便於讀者翻檢,也更能揭示其間的字詞關係。

 

. 同形字

對於同形字,《全編》盡量避免簡單的字形比附,而是更多地注重與之所記録的詞的對應關係。與《説文》字頭同構異字者,依其音義歸在相應字頭下,又在《説文》的同形字頭下重見。例如帛書中的“炅”字實際上是“熱”字異體,應分析爲从“火”“日”聲,與見於《説文?火部》訓爲見也讀古迥切的字形同實異。《全編》將字歸在字頭下,同時又在字頭重見並附文字予以説明。由於字形訛變等原因造成的同形字,同樣也根據其表示的音義分别歸在與之相應的字頭下。例如出帛書中的字,或用爲字訛體(漢隸“昜”二旁多形近相混),或用爲从”“聲之字(用爲{}{}{}[14]),《全編》據其在文例中所記録的詞,分别置於兩個字頭之下,並對其間的字詞關係加以簡略説明。

 

. 未分化字

未分化字據其所記録的詞分別設於相應的字頭下。例如“柰”字,在帛書中記録了{}{}這兩個詞,字形上雖然尚未徹底分化(“、“奈”、“祟”本爲一字分化),但是詞的區别是明確的。《全編》據其在帛書文例中所記録的詞,將“柰”字分別置於卷六木部和卷一示部兩個字頭下,並略加文字説明。

按照上述編排體例,《全編》的絶大多數字頭都可以得到較爲合理的編排。不過在實際的操作過程中,也會有少數字頭需要我們靈活處理。舉例來説,《陰陽五行》甲篇有字,據帛書辭例可知用爲{熒惑}{},可知此字應分析爲从”“聲。根據上述編排體例,此字應作爲《説文》未見字歸在其所从意符部之後,但是《説文》中字並未單獨列爲部首,而是歸在部。針對這種特殊情況,《全編》的處理方法是直接將字歸在字之後,並旁注相關文字説明。同屬這類情況的還有”“”“等字。除此之外,也有極個别不見於《説文》的常見字,譬如字,其字形結構很難分析,《全編》仿照《康熙字典》的做法將其歸在部,並旁注如此歸部的理由。總之,以上討論的特殊字總數較少,可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以上是對《全編》編纂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及其處理方式所作的一些簡要説明。上文已指出,《全編》的所有工作都是在《集成》的基礎上展開的。《集成》出版已有數載,在此期間學界又有不少新的研究成果陸續發表,例如陳劍先生改釋《房内記》第53字爲、周波先生改釋《陰陽十一脈灸經》甲本第29字爲、鄔可晶先生新釋《經法》第24字爲[15]。 又如廣瀨薰雄先生新發現的《太一祝圖》殘片上有一清晰的[16],此字在馬王堆簡帛中僅此一見,亦彌足珍貴。此外我們在《全編》的編纂過程中也有一些新的校釋意見,如將《房内記》第26字改釋爲 ??、《木人占》第24改釋爲??等。這些研究成果或涉及字頭的分合增删,或提供新見字形,能爲《全編》的修訂工作提供重要參考。凡此,我們在《全編》後續的統稿和修訂過程中都已盡可能全面搜集並加以吸收。限於字編著作的體例,《全編》在吸收這些研究成果時大都不注明出處,請廣大讀者見諒。最後需要指出的是,任何文字編的編纂和修訂都是一個漫長而又艱苦的過程,限於我們的時間和學力,呈現在讀者面前的這部《全編》肯定還存在不少問題,只能留待以後再作增訂了。

 

   

 

本編收録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簡帛文字,書寫於其他出土物上的文字(如璽印文字、漆器文字等)以及卦號、章節號、句讀號、重文號等各類非文字符號暫不予收録。

 

. 本編字形絶大多數據《集成》高清彩色照片切圖,少數字形(主要集中在醫書、醫簡和三號墓遣册等篇目)據更爲清晰的舊著録圖版切圖。

 

. 本編收録字形以完整、清晰者爲首選,同時兼顧不同篇目和字體。

 

. 每一字頭下字形大致按照篆隸、古隸、漢隸等字體的時代先後順序依次排列。

 

. 每一字頭下所收同篇字形依簡帛行號順序排列。

 

. 每一字形下皆標明出處,字形出處採用“篇章簡稱+行號+行字序”的標號方式,如“周1.1”表示《周易》第一行第一個字;“陰甲·殘8.6”表示《陰陽五行》甲篇第8號殘片第6個字。篇章簡稱基本遵循《馬編》一書舊例,與其不同者參看附表。

 

. 本编主體由正編、合文和附録三個部分組成,正編部分以大徐本《説文》爲序;合文部分專收合書字例,略依筆畫之多寡排列;附録部分收録未識字及部分殘字,以待進一步研究。

 

. 正編見於《説文》的字頭,按照《説文》部首的順序依次排列;不見於《説文》的字頭標星號,依其意符附於《説文》相應各部之後,其次第略依筆畫之多寡排列。

 

. 正編少數音義明確但不見於《説文》的字頭,其所从偏旁《説文》未單列爲部首者,則逕歸在其所从偏旁之後,並旁注文字予以説明。

 

. 個别按照上述體例仍無法編排的字頭則具體問題具體處理,例如“由”字仿照《康熙字典》歸在田部,並對歸部略加説明。

 

十一. 爲更好地揭示字詞關係和方便讀者翻檢查閲,正編不少字頭的編排或採取異部重出並附按語説明的處理方式。具體需要重出字頭的幾種情況可參看《前言》。

 

十二. 文字考釋盡量吸收學術界最新的研究成果,但不詳注出處。

 

十三. 字下間出按語,對其形、音、義略加説明。

 

十四. 爲便於檢索,編末附有《筆畫檢字表》。

 

   

 

《馬王堆漢墓簡帛文字全編》是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馬王堆漢墓簡帛字詞全編》的成果之一。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馬王堆漢墓簡帛字詞全編》(批准號:10ZD&120)立項於二〇一〇年,在申報選題時,原定裘錫圭先生爲項目負責人,但因當時裘錫圭先生承擔的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戰國文字及其文化意義研究》(批准號:06JZD0022)尚未結項,按規定一個人不能同時承擔兩個重大項目,故復旦大學文科科研處决定由我來擔任項目的負責人。

在項目論證時,程少軒教授和郭永秉教授承擔了標書的撰寫工作。

在項目評審時,得到評審專家北京師範大學王寧教授、中山大學曾憲通教授、北京大學蔣紹愚教授、吉林大學吴振武教授、北京師範大學李運富教授的悉心指導。

二〇一一年三月十三日,項目開題論證會在復旦大學舉行,評審專家北京師範大學王寧教授、中山大學曾憲通教授、北京大學蔣紹愚教授、吉林大學吴振武教授、北京師範大學李運富教授分别從不同角度對項目的開展提出了許多切實可行的意見和建議,爲項目的順利研發指明了方向。上海市社科規劃辦榮躍明主任、復旦大學黨委陳立民副書記、復旦大學文科科研處楊志剛處長、葛宏波副處長、左昌柱老師也出席了開題論證會,對項目的立項和研發提供了支持。

湖南省博物館原館長陳建明先生,原副館長、現黨委書記、常務副館長李建毛先生和科研辦主任喻燕姣女士,都先後對《馬王堆漢墓簡帛字詞全編》項目給予了關心和支持。

二〇一七年四月二十八日,項目結項評審會在上海舉行,評審專家鄭州大學李運富教授、中山大學陳偉武教授、清華大學李守奎教授、湖南省博物館喻燕姣研究員、北京大學董珊教授對結項成果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同時也指出了結項成果中存在的一些問題,並對未竟的一些工作提出了建議。

《馬王堆漢墓簡帛字詞全編》項目的研發過程有很多人參與並付出了辛勞。

按計劃,整個項目先製作“馬王堆漢墓簡帛字詞全編數據庫”作爲基礎研發工具,再憑藉數據庫完成工具書的編纂。數據庫子項目由程少軒教授負責,鄭健飛、李霜潔兩位同學協助。參與圖片採集、數據錄入和排校等工作的有程少軒教授、劉嬌副研究員、但誠先生以及鄭健飛、李霜潔、潘瑶菁、葉書奇、高强、沈思聰、陳倉佚、朱丹暘等十餘位同學。

《馬王堆漢墓簡帛字詞全編》詞編部分初稿的撰寫工作由孫剛副教授和杜新宇(經子)、高原(方技)、王強(數術)、任達(數術)等同學負責。

《馬王堆漢墓簡帛文字全編》是《馬王堆漢墓簡帛字詞全編》的字編部分,主要工作由鄭健飛同學、李霜潔同學和程少軒教授完成,其中鄭健飛同學付出的勞動最多。

中華書局總經理徐俊先生、總編輯顧青先生始終關注本書的出版,並積極幫助協調出版等相關事宜。責任編輯徐真真女士認真負責,兢兢業業,保證了本書的按時順利出版。

在此,作爲本書的主編,我對以上爲《馬王堆漢墓簡帛字詞全編》項目和《馬王堆漢墓簡帛文字全編》一書提供各種支持和付出辛勞的各位先生、同事和同學,致以衷心的感謝!

《馬王堆漢墓簡帛文字全編》综合了各種古文字字編的優點,對所有馬王堆漢墓簡帛中出現的文字加以著録和編排,並間下按語,對需要特別說明的形、音、義加以解釋,具體的編寫特點和體例請參考本書的《前言》和《凡例》。本書因採用彩色印刷,使字形變得更加清晰美觀,這應該是歴史上第一部彩色印刷的大型古文字字編,相信出版後會得到學術界和書法界的廣泛喜愛。

《馬王堆漢墓簡帛文字全編》一定還存在着各種錯誤和缺點,歡迎讀者隨時賜示指正,以便不斷修改提高。

 

劉  釗           

二〇一九年七月於上海書馨公寓索然居



[1] 湖南省博物館、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第一卷:田野考古發掘報告)》,文物出版社,20047月。

[2] 《房內記》與《療射工毒方》合抄在同幅帛上,原整理者將兩者命名爲《雜療方》。《集成》整理時將兩篇分開並各自單獨命名。

[3] 篆隸的說法其實並不十分準確,但是爲了稱說方便,姑且沿用這一說法。

[4] 李學勤《新出簡帛與楚文化》,湖北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編:《楚文化新探》,湖北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36-37頁。裘錫圭《文字學概要》,商務印書館,1988年,第66頁。何琳儀《戰國文字通論(訂補)》,江蘇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166-167頁。

[5] 裘錫圭主編《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伍)》,中華書局,20146月,第66頁。

[6] 裘錫圭《從馬王堆一號漢墓“遣冊”談關於古隸的一些問題》,《裘錫圭學術文集》第四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7-24頁。

[7] 范常喜《簡帛探微》,中西書局,2016年,第166-227頁。

[8] 田煒《談談馬王堆漢墓帛書〈天文氣象雜占〉的文本年代》,《古文字研究》第三十一輯,中華書局,2016年,第468-473頁。田煒《馬王堆漢墓帛書〈陰陽五行甲篇〉抄寫者身份和抄寫年代補說》,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戰國文字研究的回顧與展望》,中西書局,20178月,第271-277頁。

[9] 馬王堆漢墓帛書整理小組編《馬王堆漢墓帛書〔肆〕》,文物出版社,19853月。

[10] 湖南省博物館、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第一卷:田野考古發掘報告)》,文物出版社,20047月。

[11] 關於各種印文概念的定義和描述,參見陳劍《馬王堆帛書“印文”、空白頁和襯頁及摺疊情況綜述》,湖南省博物館編《紀念馬王堆漢墓發掘四十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岳麓書社,201610月。

[12] 反印文字形皆已據水平翻轉鏡像切圖,《全編》正文中不另出注。

[13] 《說文》小篆的隸定字頭選自施謝捷先生編著的《說文解字彙校》(未刊稿)。

[14] 此處參照裘錫圭《文字學概要》的做法,用“{}”標明音義,表示所代表的詞。

[15] 陳劍《讀馬王堆簡帛零札》,《上古漢語研究》(第一輯),商務印書館,201611月。周波《馬王堆漢墓簡帛醫書及其相關文字補說(三題)》,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主辦“出土文獻與傳世典籍的詮釋國際學術研討會”會議論文,2017101415日,上海。鄔可晶《讀簡帛古書札記二則》,《出土文獻研究》(第十六輯),第55-61頁,中西書局,20179月。

[16] 廣瀨薰雄《談〈太一將行圖〉的復原問題》,湖南省博物館編《紀念馬王堆漢墓發掘四十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岳麓書社,2016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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