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玺印及陶文中的“昆阳(市)”
(首发)
方勇
吉林大学古籍所
内容摘要:本文是对《古玺汇编》及《古陶文汇编》中两则古文字材料的考释,通过对字的字形分析比较以及音韵方面的考释,我们认为,其上面的形应是(丱)字异体,而(丱)应是卵字的讹形分化字,所以字为读为“昆”字,并且通过对古代文献方面的查找,认定了玺印及陶文中存在古代 “昆阳”这个地名,并且其应该属于战国时期魏国的领地。同时我们还释出了古代“昆”这个姓氏。
关键词:古玺、古陶文、字形分析、异体字、昆阳
在众多的古文字资料中有如下几则材料:
《古玺汇编》(以下简称《汇编》)0332号
《古陶文汇编》9·4
上举两则材料右面的字在《汇编》中的1936号作形,3288号作形。另在《汇编》1935号中有作形的字, 其字在《汇编》1937号作形,《汇编》1938号作形,《汇编》1939号作形,这些皆增加了邑旁(详《战国文字编》1084页)。此外,程训义先生著《中国古玺—程训义古玺印集存》[1]一书收集了一方古玺印为,其印面右面的字也作增加邑旁形,和上举《汇编》1937、1938、1939诸号玺印同。《汇编》及吴振武师的《〈古玺汇编〉释文订补及分类修订》[2]一文中对此字都缺释。其中的“(市)”字,裘锡圭先生已经有详文论述。其左面二字为“阳(市)”无疑。同时在该文中,裘先生对于上揭之0332号印文做了考释,他认为是“(汝)阳(市)”三字,是三晋韩国的玺印,但其后来又放弃此说[3]。放弃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印面右侧一字考释不妥。裘先生认为此印国别为三晋,是可以肯定的。但是不是韩国却值得重新考虑。我们认为此印可能为三晋魏国玺印。现考证如下:
先来看字,我们认为此字上部所从之形,即为“丱”字。“丱”字就是 “关”字所从的声旁字的声旁。战国晋系、齐系文字中“关”字所从的通常径直省作或形[4],这就是利用了保留原始声旁来简化一个字的原理。李家浩先生就曾指出战国时期赵国的三孔布上的“丱”字,应读为“关”[5]。李先生的看法是正确的。《说文》卷十三说字是从丝省,声。但徐铉在该字条下说:“,古磺字。”另外,我们看到《说文解字注》“卵”字条下有段玉裁补充的古文“”形。[6]现抄录如下:
(古文卵)各本无。今依《五经文字》、《九经字样》补。《五经文字》曰:“,古患反。见《诗风》,《字林》不见,又古猛反。见《周礼》。《说文》以为古卵字。”《九经字样》曰:“《说文》作。隶变作卵。”是唐本《说文》有此无疑。但张引《说文》古文卵,删去文字未安。张之意当云卵,上说文下隶变。乃上字误举其重文之古文,非是。然正可以证唐时《说文》之有。《汗简》以为古文,与为古文风、为古文龟皆据本书。郭氏所见《说文》尚完好也。卵之古音读如管。引申之,《内则》:“濡鱼卵酱”郑曰:“卵读为鲲,鲲,鱼子也。或作。”韦注《国语》亦云“鲲,鱼子也。”《内则》之鱼子,言其未生者,《鲁语》之鱼子,言其已生者,其意一也。又引申之,为《诗》:“总角”之。《毛传》曰:“,幼也。”此谓出腹未久,故仍得此称。如鱼之未生、已生皆得曰鲲也。又引申之,《周礼》有人。郑曰:“之言矿也。”金玉未成器曰,此谓金玉锡石之朴韫于地中,而精神见于外。如卵之在腹中也。凡汉注云之言者,皆谓其转注、假借之用。以矿释,未尝曰,古文矿,亦未尝曰读为矿也,自其双声以得其义而已。固读如管,读如关也。自刘昌宗、徐仙民读侯猛、虢猛反,谓即矿字,遂失注意。而后有妄人敢于《说文》矿篆后益之曰:“,古文矿。”《周礼》有人,则不得不敢于卵后径删古文卵,是犹改兰台漆书以合其私,其诬经诬许,率天下而昧于六书,不当应析言破律,乱名改作之诛哉!从声,闗从声。许说形声井井有条如是。
通过以上段氏的文献考证以及对“卵”字引申意义的精彩论断,我们觉得(丱)即为“卵”字古文的讹变。我们在战国文字中也能找到证据来证明这一点。“卵”字在睡虎地秦简中作、等形[7],在楚系文字望山简中一般作(望山M2、53)形,而字所从卵旁在曾侯126、137简中有作形的[8],这就说明,、形两侧肥胖的地方瘦化为线条就成了形,这种情况在古文字形体演变过程中有很多。我们可以大致把其演变过程归纳如下:
由上可见,(丱)形即为“卵”字的讹形,或者说“丱”是“卵”的分化字。和(丱)应属异体,是字的声旁部分。我们再看字下部的形,此形或作 、形,我们认为这就是 “女”字形或“母”字形。此字为什么从女旁或母旁,除了借小女孩子头上的总角之形来表明其幼小之义外,还可能和代表姓氏有关,就象“姜”、“姬”诸姓,加女旁表示其年代久远,是古老姓氏。后面我们会谈到这个问题。其字下面的或者形,我们认为这可能是羡笔。在战国文字中加或者形羡笔的例子很多(详何琳仪的《战国文字通论》修订本261页“光”、“则”等字例)。另《汇编》1937、1938、1939诸号玺印及程训义先生著《中国古玺—程训义古玺印集存》一书的玺印,其右面的字皆是《汇编》1935号中的字加邑旁而成的。只是其字左下部分和、 、形稍有不同,我们猜测这可能是女或母旁的变形。
综上所述,A形字应该可以隶定为或形,即形或形的讹变,是从卵得声的。我们认为此字应读为“昆”。《礼记·内则》:“濡鱼卵酱”郑曰:“卵读为鲲”[9]。我们知道,“鲲”是从昆得声的。所以,卵声和昆声应该是相同的。卵古音属来母元部字,昆属见母文部字,元部与文部相通的例子很多。《古字通假会典》122页引《诗·大雅·皇矣》:“串夷载路。”《孟子·梁惠王下》串夷作昆夷。串属昌母元部字,昆属见母文部字。二者关系密切。又《古字通假会典》122页引《书·禹贡》:“瑶琨莜簜。”《释文》:“琨,马本作。”《汉书·地理志》 引作。《说文》:“琨或作”。 琨古音属文部字,古音属元部字。二者韵部虽不同,但从古书的用字习惯看,二者关系应该很近。另外昆和畎二字也是这样的情况,昆古音属文部字,畎古音属元部字。二者在古书相通的例子还有很多[10]【10】。
综上,我们说卵和昆相通,无论在文献上还是在音韵原理上都是可以说通的。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字或字即用为“昆”字。所以,上举的《古玺汇编》0332号印就可释为“昆阳(市)”。《汉书·地理志》颍川郡有“昆阳”,今为河南叶县,战国时期属魏国。“昆阳(市)”应该是“昆阳”所辖的一个用于商品交换的地方。另外,在《汇编》1935、1936、1937、1938、1939、3288号印中及《古陶文汇编》9·4中以及上举《中国古玺—程训义古玺印集存》收录的那方印中此字皆为姓氏用字,有的还加邑旁。这些应一并释为“昆”或“”。古字经常在姓名或地名字上加邑旁。所以“”为“昆”字异体。《姓解》一八曰部记载:“祝融之子陆终,生六子,其一曰昆吾。昆为姓,吾为姓,昆吾亦为姓,凡三氏。”《广韵 ·魂》:“昆,夏诸侯昆吾之后。《战国策》有齐贤者昆辨。”《元和姓纂》二十三魂:“昆:夏诸侯昆吾氏之后。齐有昆辨,见《战国策》。”追根溯源,因为昆姓年代久远,所以从女旁也就无可厚非了。
以上为本人不成熟的想法,还望同道之人批评指正。
[1]程训义著,50页,河北美术出版社,2007年2月。
[2]吴振武师,《〈古玺汇编〉释文订补及分类修订》一文,《古文字学论集初编》,492、502页,香港中文大学,1983年。
[3] 《古文字论集》,462页,中华书局,1992年8月。
[4]汤余惠:《战国文字编》782 页,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年12月。
[5]李家浩:《战国于疋布考》,《中国钱币》,57页,1986年4期。
[6]详68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2月。
[7]臧克和、王平:《<说文解字>新订》,898页,中华书局2002年9月。
[8]李守奎:《楚文字编》,757、758页,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12月。
[9]详高亨:《古字通假会典》196页引。
此字可以分析为从“艸(或竹)”从“母”从“水”,“母”、“水”二字有借筆。此字又見《棗華書屋藏印摭存》(同印又收入《鶴盧印存》,見《古璽彚考》),
此印斷為魏器似可從。
《诗》:“总角”
“”就是刻版書的“兮”字,查一下原典呵就明白了
《毛传》曰:“,幼也”:——“”可以打出來的,不必造字喲~稺【zhì古同“稚”】
二者在古书相通的例子还有很多[10]【10】。
[10]【10】:——這習慣和俺的胃口一致,先用【10】標示注釋,最後統一安排注釋~呵呵呵~
補個新出的相關印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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