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嘍”
(首發)
劉剛
安徽大學歷史系
《郭店·忠信之道》8-9號簡有“氏(是)古(故)古之所以行虖(乎)嘍者如此也”句[1]。其中“嘍”二字,李零先生認為待考[2],劉釗先生讀為蠻貉[3]。
字原字形作,疑乃闢字異體。《說文》“闢,開也。從門辟聲。,<虞書>曰‘闢四門,從門從。”金文闢字從門從,會以兩手開門之義。戰國文字則多從門從廾作下列之形。[4]
郭店·語叢3.42
璽匯4091
陶匯3.1220
已有學者指出:“古文字中有許多所謂即形見義的‘同文會意字’。如:‘林’、‘絲’、‘品’、‘齊’等。這類重文疊體作為獨體出現,其‘同文’部分不能省簡。如果作為複體出現,則往往可以省簡‘同文’中的一個或兩個部件,這就是所謂的刪減同形。戰國文字最為習見。”[5]
然則闢字所從之廾自可省作又形。楚簡“龏”字或作“”。曾侯乙鐘“”或作“”是其佐證。[6]
包山162
信陽1.42
曾侯乙鐘
曾侯乙鐘
“闢嘍”可讀為“辟陋”。闢從辟聲,闢辟二字可通:《書·堯典》“闢四門”,《史記·五帝本紀》作“辟四門”。《漢書·梅福傳》引同。《周禮·天官·閽人》“凡外出命婦出入則為之闢”,《釋文》“闢”本又作“辟”。《唐六典·內寺省》引闢作辟。《史記·司馬相如列傳》
“地可以墾辟”,《文選·上林賦》辟作闢。[7]
嘍、陋二字古音同屬來紐侯部,可相通假。從婁聲的字與從屚聲的字可通。《爾雅·釋器》“金謂之鏤”。《釋文》鏤字又作,而屚聲的字又與陋字相通。《荀子·儒效》“雖隱于窮閻漏屋。”《韓詩外傳》漏作陋。[8]
“辟陋”一詞,典籍習見:
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左傳·成公八年》
費無極言于楚子曰:“晉之伯也,邇于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與爭。”《左傳·昭公十九年》
今使人生於辟陋之國。《淮南子·修務篇》
簡文“是故古之所以行乎辟陋者,如此也。”辟陋指代楚、莒之類所謂的蠻夷之邦。
[1]荊門市博物館《郭店楚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8。
[2]李零,《郭店楚簡校讀記(增訂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3]劉釗,《郭店楚簡校釋》,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
[4]湯余惠,《戰國文字編》780頁,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
[5]何琳儀,《戰國文字通論(訂補)》208頁,江蘇教育出版社,2003。
[6]李守奎,《楚文字編》159頁、797頁,華東師大出版社,2003。
[7]高亨、董治安,《古字通假會典》484頁,齊魯書社,1989。
少了註釋:
注釋:
①荊門市博物館《郭店楚墓竹簡》 文物出版社 1998.
②李零 《郭店楚簡校讀記(增訂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2.
③劉釗《郭店楚簡校釋》 福建人民出版社 2005.
④湯余惠《戰國文字編》780頁 福建人民出版社 2001.
⑤何琳儀 《戰國文字通論(訂補)》208頁 江蘇教育出版社 2003.
⑥李守奎 《楚文字編》159頁、797頁 華東師大出版社 2003.
⑦高亨、董治安 《古字通假會典》484頁 齊魯書社 1989.
⑧高亨、董治安 《古字通假會典》356頁 齊魯書社 1989
此說既合乎字形,又有辭例支撐,可信。
不過,最先讀為“蠻貉”者似乎是周鳳五先生,見《郭店楚簡<忠信之道>考釋》,《中國哲學》第二十一輯,137-145頁,2000年。(待查驗?)
周先生引《論語》為證: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文中所引三個“辟陋”辭例,與此實相成——:
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 《左傳·成公八年》
費無極言于楚子曰:“晉之伯也,邇于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與爭。”《左傳·昭公十九年》
今使人生於辟陋之國 。 《淮南子·修務篇》
又:
③劉釗《郭店楚簡校釋》 福建人民出版社 2005.(首版當是2003年?)
多谢东山铎先生指正。已将注释补上。
大盂鼎:“在武王嗣文作邦,闢厥匿。”陳夢家《西周銅器斷代》讀“闢”為“辟”,引《說文》“辟,法也”,“䢃,治也”,《爾雅·釋詁》“辟,罪也”說之,謂“辟厥匿”即刑除紂及其惡臣。此是古文字“闢”、“辟“相通之一證,似當引用。
《陝西新出土古代璽印》編號860(頁112)著錄者係贗品。人名作從門從於。(參看《古璽彙編》1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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