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踐祚》簡4「悤」字說
(首發)
蘇建洲
彰化師大國文系
谷(欲)(勝)義則△ 《武王踐阼》簡 4
其中「△」字作,整理者及復旦大學讀書會均直接釋為「兇」。[1]何有祖先生指出此字比一般的「兇」多了弧度朝上的一橫筆,而接近於同簡的「怠」所從「心」的寫法。對此,何先生分析說:「頗疑此處『兇』字當是受同簡從心之字的影響所致。對此有兩種辦法,其一是認為橫筆是衍筆,作『兇』的訛字處理;另一可以分析為從凶從心,讀作『兇』。」[2]
謹按:簡14「兇」作,與簡4「△」字形並不相同。一般來說,「戰國古書寫本一篇之中習慣使用不同的字形來表示不同的詞」,[3]在《武王踐祚》中的確也是如此的。所以「△」字很可能不是「兇」,而是「兇」的通假字了。筆者以為「△」字實際上是「悤」字誤寫,即少了代表「心的孔竅」的一豎筆。[4]《武王踐祚》訛誤的情況並不少見,復旦讀書會已指出如簡7「口生」,「」為「」之誤寫。又如簡 2「 (將)以書視(示)」, 復旦讀書會指出:「簡文,整理者釋為『見』。此字下部作立人形,或當釋為『視』,讀為『示』,意思是『給(武王)看』。不過此種用法之『示/視』後面不接賓語(王)恐不通,此處似乎還是看作『見』之誤寫為好(因後簡7有標準的下為跪人形的『見』,故不看作形體混同)。」還有簡4「怠勝義則喪,義勝怠則長」,《大戴禮記》作「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乙本簡14作「敬勝怠則吉,怠勝敬則烕(滅)」。讀書會指出:「『怠』是怠慢不敬,正與『敬』意思相反,將『怠』與『敬』對舉於義為長,簡文此處將『怠』與『義』對舉,則恐係因下文『義勝欲』、『欲勝義』之『義』而將『敬』誤抄為『義』。」所以將「△」少寫一小豎筆是可能的。 裘錫圭先生曾指出:
《孔子詩論》“送”字“悤”旁作、等形,而左冢楚墓“棋局”“悤”字則作 。後者可以看作前者的分解之形。也就是說前者所从的、,應該看作(凶)與或(“心”之省形)的合體,二者合用中間的弧線。楚文字中“心”字常見的寫法是、(橫的弧線可以變得很平直,也可以變得更爲彎曲),[5]省去冒出橫弧線的尖端,就成、了。所以上舉那些“悤”字,可以看作由 “心”和“”(或作、)組成的“悤”字加注“凶”聲而成的繁體。[6]
看得出來,下部所從就是(“心”之省形),如果補上「」一筆的話,顯然就是上引裘先生所分析的「由『心』和『』(或作、)組成的『悤』字加注『凶』聲而成的繁體。」總之,簡文「△」是「悤」字,可以讀為「兇」。
[1] 劉嬌執筆,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上博七·武王踐阼〉校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2008.12.30,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576。底下不再注出。
[2] 何有祖:〈《武王踐阼》小札〉,武漢大學簡帛網,2009.01.04,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945。
[3] 宋華強:〈釋上博簡中讀為「曰」的一個字〉,武漢大學簡帛網,2008.06.10。
[4] 裘錫圭:《古文字論集‧說字小記》(北京:中華書局,1992.8)頁642-643。
[5] 參看注32所引書,601~602頁“心”字,603~632頁从“心”諸字。
[6] 裘錫圭:〈釋古文字中的有些“悤”字和從“悤”、從“兇”之字〉《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二輯(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 2008.8)頁8。
本文收稿日期為2009年1月5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09年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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