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凡物流形》的“其夬奚適，孰知其疆”

(首發)

張崇禮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

上博七《凡物流形》第5-6簡有如下一段文字：“鬼生於人，奚故神明？骨肉之既靡，其智愈彰？其夬奚適，孰知【5 】其疆？【6】”[1]其中的“明”、“彰 ”，從讀書會釋。[2]

整理者曹錦炎先生認為：“夬”，讀為“缺”；“適”，符合，引申為補滿；“疆”，強壯。讀書會把“夬”改讀為“慧”，“適”、“強”從整理者釋。

今按：“夬”應讀為“決”或“訣” ，釋為“別”。

“夬”與“決”、“訣”相通之例甚多，可參看《古字通假會典》。[3]另外，《馬王堆漢墓帛書·戰國縱橫家書·謂起賈章》：“今事來矣，此齊之以母質之時也，而武安君之棄禍存身之夬也。”[4]整理小組釋文注釋讀“夬”為“訣”。

“訣”、“決”多訓為“別”， 如《史記·孔子世家》：“三年心喪畢，相訣而去。 ”索隱：“訣，音決。別也。”《史記· 外戚世家》：“姊去我西時，與我決於傳舍中。”這種意義的“訣”、“決”，多指長別、永別、生離死別。 《玉篇》：“訣，死別也。”《後漢書·黨錮傳·范滂》：“其母就與之訣。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養。”

“適”，當訓為“往”。此乃常訓，不煩舉例。

“其夬奚適”，“其”，指代上文的 “鬼”。這句話的意思是：鬼永別人世之後，到哪裡去了？

“疆”， 疆域；疆土。《文選·陸機〈漢高祖功臣頌〉》：“王信韓孽，宅土開疆。”

“孰知其疆”，“其”，也是指代“鬼”。這句話的意思是：誰知道鬼的疆域。亦即誰知道鬼生活在哪裡？

在當時人的觀念里，人死了，不過是變成鬼，到另一個世界去了。所以文章作者有這樣的追問，是可以理解的。

本文收稿日期為2009年3月19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09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