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子鼎补释

——兼论邿子姜首盘的“及”

（首发）

程燕

安徽大学中文系

吴镇烽先生在《中国历史文物》上公布了新见铜器鲍子鼎铭文照片及拓片，并对铭文做了详细精当的考释。[1]本文将在吴先生研究的基础上对铭文提出一点粗浅的看法，敬请方家指正。

铭文中有一字作：

（照片）

（拓片）

吴先生将此字释作“思”，认为子思很可能是《左传· 哀公五年》中的郑大夫子思，又称桓子思，即国参，子国（郑穆公的儿子公子发）之孙，子产（即公孙侨）之子，进而认为鲍子鼎是齐国望族与郑国公族联姻的陪嫁礼器。

按，细审上列图片，不难看出此字下部所从并非“心”旁，而是“衣”旁。上部所从应是“目”，写得与“田”形似。学者早已指出“目”、“田”二旁在古文字中常相混用。[2]然则此字应释作“瞏”。古文字中“瞏”或从““瞏 ””之字多作：

周原H11·47

元年师簋

 中山136

郭店尊德义25

玺汇1904

“子瞏”，人名。应该不是吴文所说的郑国“子思”。

吴先生在文中提到“男女无”亦见于公典盘。我们发现鲍子鼎与公典盘铭文的确非常相似，二器中都有“”。能否正确解释公典盘中这个“”，对于理解盘铭意义重大。鲍子鼎再次出现的“”将有助于我们更好的解释公典盘。公典盘相关铭文如下：

寺（邿）子姜首（及）寺（邿）公典为其盥盘

目前，学术界对于公典盘中的“”大体有以下几种观点：

方辉先生认为“及”是“至，到达”之义。寺，即邿国。子姜，姜姓女嫁到邿国为妻者。首，首次，初次。公典为作器者名，“公典”之“公”应是表示出自邿国公族。《左传》言公某者，皆为公族。据此，知公典当为邿国公族之人。[3]

李学勤先生认为 “及”字在这里不是连词，而是动词，意思是参预。“及邿公典”的“典”，当训为礼。作器者“邿子姜首”应理解为邿人“子姜首”，而不是“邿子”名作“姜首 ”。“子”系美称，“姜”是姓，“首”是名。从当时地理形势看，她大约是齐女嫁于邿者“及邿公典”。[4]

林圣杰先生曾猜测此“及”字在本铭应作名词并列结构之连词，义为“与”。后同意方辉先生的解释，释“及”作“到达”，“首”字应从李学勤先生之说释为“邿子姜”之名。作器者为“公典”。[5]陈剑先生基本同意林圣杰先生的观点。[6]

涂白奎先生认为“及”是往嫁之词。 “邿子”为邿人之女，邿为姜姓，首为名。但因为铭言“邿子姜首及”，而不言所及国族和姜首的行字，很可能姜首不是元配。故“及”不能单纯解释为往嫁之词。“及”除有至义外，又有“继”义。[7]

其实，这个“及”应该与鲍叔鼎的“ 及”用法相同。鲍叔鼎辞例作“中（仲）匋始（姒）（及）子思”，吴镇烽先生认为“及”是介词，犹跟，同，铭文意译作“仲匋姒嫁给子思”。吴先生的说法可从。公典盘铭文应读作“寺（邿）子姜首 （及）寺（邿）公典，为其盥盘。”铭文意思就是说邿子姜首嫁给了邿公典。邿子姜首应为齐国女子，嫁到了邿国。李学勤先生的说法是正确的。关于盘的作器者则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邿公典为其妻作，另一种可能就是齐国给其女邿子姜首作的媵器。无论作器者是谁，此盘都是为邿子姜首所作。因此，盘名宜从李学勤先生定作“邿子姜首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