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𪅀”字古文臆說
(首發)
張學城 何家興
南通大學文學院 安徽大學中文系
在翻檢《說文》的過程中,我們對 𪅀字古文形體有些不成熟的想法,現在整理出來,就教於諸位方家。
《說文》:𪅀,鳥也。从鳥堇聲。古文𪅀。古文𪅀。古文𪅀。
小徐本作、。小徐本字形則更近于戰國文字。堇,大徐本古文作,小徐本古文作。戰國文字寫作(陳曼 𠤳)、(郭店老子甲24),與古文形近。古文字中從鳥從隹每通用,故𪅀又可寫作難,如中山王鼎寫作,楚簡難字寫作 (郭店老子甲14 )(郭店老子甲15 )等形,古文當源于此形。上部從竹,殆是進一步譌變所致。
而古文當源于(郭店語叢三45)。郭店簡用爲“ 難”,裘錫圭先生按:“也許是‘難’字之譌。”[1]劉釗先生:“字疑為‘難’字異體或譌體。 ”[2]
殷墟甲骨文有字作、。《佚》三八六反:“茲,其 㞢來。”《庫》一二一三:“丁未卜,王貞,多鬼疒亡來。”《合集》六0五七正:“癸巳卜,㱿貞,旬亡𡆥。王占曰有㣇,其有來。气(迄)至五日丁酉,允有來自西。沚□告曰:土方征于我東啚(鄙),二邑,𢀛方亦侵我西啚田。”《合集》七一一八:“貞,其 㞢(有)來自北。四月。”《合集》二四一四七:“……貞,其自南有。”《合集》四二八八反:“ 王占曰,㞢(有)㣇,其隹丙不吉。”字或從女或從卩。女、卩意近通用。孫詒讓《契文舉例》:“字從女從壴,《說文》無此字,疑即嬉之省。”(《舉例》下廿)唐蘭《殷墟文字記》讀爲“囏”,并以爲“㰻”、“㛸”、“ 囏”同諧“壴”聲。(《殷墟文字記》五十六頁――六十一頁)
囏甲骨文寫作、。《合集》二四一六一:“甲子卜,旅貞,今日亡來。”《合集》二四二○六:“ 己巳卜……貞,今夕亡來。”艱《說文》籀文作 。《甲骨文字典》則說“㰻”、“㛸”、“ 囏”爲一字,“從()從(豈),或增繁作,故金文作(不𡢁簋)、(毛公鼎),是爲《說文》艱字籀文所本。 或又作、、,蓋與、、皆爲人形,故可通作。”[3]“象兩臂交縛之人形,爲獻祭之人牲。”[4]
我們認爲字所從的和均爲聲符。是一個雙聲符的字。,從口從黑(墨刑之墨的本字),口當是區別符號。即是,艱的初文。《合集》一○一六八:“帝其降。”《合集》一○一六四:“ 。”《合集》一○一七六:“我其。”《合集》一○一七四:“ 帝不我。”《合集》三二○一七:“ 亡來。”又加注意符“火”作 。《合集》一○一八六:“西土亡。”《合集》二五三七○:“ 來丁亥。”火字發生譌變,遂作 (衛盉)、(善夫山鼎),戰國文字寫作 (陳曼𠤳)、(郭店老子甲24)、(郭店老子乙9)、(上博五三德7)。
通過上文的分析我們知道在甲骨文中 、等從壴的字亦讀爲艱,可知 當是一個雙聲符的字。艱所從之“艮”亦是後世所叠加的聲符。
𪅀字從鳥堇聲。而壴堇都可以作爲囏的聲符,也就是說作爲聲符他們可以互作。故疑是𪅀字之異構,《說文》古文即來源於此形。值得註意的是,𪅀和艱不僅音上相近,意義亦相通。饒宗頤先生:“國有難作曰‘艱’。《大誥》:‘有大艱于西土’,《君奭》: ‘亦大惟艱’是也。”(《通考》一五六頁)[5]
[1] 《郭店楚墓竹簡》213頁,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
[2] 劉釗《郭店楚簡校釋》216頁,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年。
[3] 徐中舒《甲骨文字典》1464頁,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2003年。
[4] 徐中舒《甲骨文字典》1463頁,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2003年。
說已見於李守奎先生《郭店楚簡字蠡測》 古研 26 頁297-301
李守奎先生文和張學城何家興先生文觀點類似,但論證過程則不同。李文論證“壴”可讀爲艱,而艱難同義且音近,從而推斷
張、何之文則是通過壴、堇在甲骨中均可讀爲艱,囏爲雙聲符字,從而推斷
可作爲李文之補充。
http://www.gwz.fudan.edu.cn/ShowPost.asp?PageIndex=1&ThreadID=8732008-12-24 22:03:59 发布
我正在写的一篇小文《说“艰”、“难”——兼谈“壴”的不同来源》,先把大致内容跟各位报告一下。
我们认为“壴”作为偏旁有不同的来源:
1、“喜”字的声符,楚简中经常用作“矣’;
2、“树”中间的部分,从“木”(或“屮”)、“豆”声,《说文》读若“驻”;
3、“鼓”字的初文,战国中山王器有人名“司马贾”,古书作“司马喜”,李家浩师认为“喜”从“鼓”声,“鼓”、“贾”音近;
4、“凯”字的初文“岂”,《说文》“艰”字籀文,“难”字古文,甲骨文“艰”作从“人”从“壴”或从“女”从“壴”,都是从“岂”声。
期待大作 !
不知跟裘先生釋“尌”一文的論點有何差異呢?裘先生說:“兩種“壴”形混同之過程,在戰國晚期已基本或完全完成。”不知跟劉兄大作結論是否相符?
同期待!
恐怕要让两位兄台失望了,
一是上面那段话写在去年的十二月末,不久我的电脑即全面崩盘,这篇论文收集的一些资料都已随之而去,有一有些可能已经无法挽回了。这学期英语以及其他琐事弄得我心烦意乱,还没有开始重新收集资料。
二是我研究的重点是以语音的不同来区分不同的来源,没有过多地考虑字形的演变、混同等问题。我是吸收裘先生《释树》、《曾侯乙墓考释》的成果,指出“壴”这个字形还有第四种来源。当时还以为是我的首创,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李守奎先生。李、张、何三先生都指出了相关的例子,但对这个字来源没有明确指出。我认为就是“豈”字,这是我比三位先生更进一步的地方。“豈”字也就是凯旋的“凯”字,其构形大概象一个鼓形,因凯旋有振鼓之举,故把鼓形稍作变化即成“豈”字。
这是我从本科开始就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是在读过《古文字学导论》、《殷墟文字记》后产生的一个疑问。唐兰先生从他对甲骨文“艰”字的考释上提出“象意字声化”的理论,如果此理论可信,那么商代的语音面貌同战国甚至西周都是有很大差别的。这将是很重要的一个课题。因此我在硕士复试提交的研究计划上,专门讲了这个问题,希望读硕时能继续追踪这个问题。我在接触相关材料所涉及的语音问题时,总感觉其实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的。如果我们第四种来源“豈”的说法是正确的,则唐兰先生的理论将不能成立,今后我们可以放心地使用后代的材料去证甲骨文。如果此文能够写成,我想其意义应该在这方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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