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夙及其相關之字*
謝明文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
《說文》:“夙,早敬也。从丮持事,雖夕不休,早敬者也。??,古文??,从人、??。??,亦古文??,从人、?。宿从此。”研究者多已指出??、??皆是宿字,用作夙字古文乃假借,可信。關於“夙”的結構,舊一般認爲是會意字。[1]高鴻縉認爲:“應從月(借爲夜字)丮聲,夜之殘末,故爲早也。”[2]陳劍先生在討論甲骨文中的“祝”字時,根據“祝”有異體作“”從而認爲甲骨文中的“丮”有“祝”音,應是“祝”字異體,孰字亦從之得聲。陳先生還順便提及了“夙”字,認爲從形聲字的角度看,“夙”可能是形聲字,從“夕”表時段,“丮(祝)”爲聲符,但同時也認爲如把“夙”拆成形聲字,則甲骨文中的“”不好處理,因爲後者顯然是一個表意字。[3]我們認爲“丮”有“祝”音,“孰”、“夙”從之得聲的意見很有啟發性。
殷墟甲骨文中“夙”表示時稱時是一個夜間時稱,指早晨日出之前夜間的一段時間。[4]聯繫甲骨文中同爲夜間時稱的“”(或作“”)、“”(或作“”)、“”等字來看,[5]“夙”字的結構應與它們相類,最自然直接的分析應該是從“夕”、“丮”聲。《說文》:“丮,持也。象手有所丮據也,凡丮之屬皆从丮。讀若??。”“讀若??”與“夙”聲音不近,這又與把“夙”看作形聲字不合,怎樣調和這一矛盾呢?結合甲骨文、金文相關材料來看,我們認爲“丮”應有“夙”音。
2004到2007年發掘的绛縣橫水墓地,是新見的西周朋國墓地,其中M1006出土了一件中?人盉,從銘文字體看,該器應屬西周中期偏晚。該盉蓋內鑄銘文六行,其中“丮”字兩見,皆用作“夙夜”之“夙”。[6]因爲同一銘文兩見,這恐怕不能看作是偶然的省略。我們認爲這應是“丮”有“夙”音的強證。伯中父簋(《集成》04023)“夙夜”之“夙”,器銘作“”,蓋銘作“”,後者即是“丮”字。蔡簋(《集成》04340)“”即“丮”字,銘文中亦用作“夙”。蔡簋銘、伯中父簋蓋銘分別是宋人、清人的摹刻本,字形可能有舛誤,但聯繫中?人盉銘文來看,前兩者銘文中的“丮”用作“夙夜”之“夙”應有所本。下面我們再看看幾組相關的甲骨卜辭(本文關於古文字資料的釋文盡量用寬式):
(1a)乙亥卜,王往田,無災。
弜(勿)丮。 《合》33413[歷組]
(1b)王其田,惠犬師比,禽,無災。
王其田,惠成犬比,禽,無災。
弜(勿)夙。 《合》27915 [無名組]
(1c)王其田,丁向[7]戊其,無災,弗悔。
弜(勿),其悔。 《合》27946 [無名組]
(2a)丙午卜,丮祼。 《合》34621[無名組]
(2b)□丑卜,祼,其若。 《屯》203[無名組]
(2c)丙子卜,祼歲。 《合》30745[無名組]
(3a)□巳卜,丮羌曰其。 《合》18987[典賓]
(3b)貞,在羌其夙。 《合》529[典賓]
(3c)貞:作羌夙。 《史購》313+323(柯維盈綴)[8]
(4a)在(宀?)其丮若。 《合》16415[歷組]
(4b)辛酉,貞:在大(宀?)其。
(4c)辛酉,貞:弜(勿)戠禾。 《合》34399[歷組]
卜辭中的“”,異體或作“”。沈培先生通過“”、“夙”用法的對比,把“”亦釋作“夙”。[9]《花東》236有一辭作“丙:子興又妣庚”,黃天樹先生指出這一條卜辭可以支持沈說。認爲“興”同於《詩經?衛風?氓》“夙興夜寐”之“夙興”,“子夙興又妣庚”是問族長早起用公羊祭祀祖先妣庚好不好。[10]沈先生、黃先生的意見可從。第1組卜辭中,“丮”、“夙”、“”三者用法完全相同。第2組卜辭中,“丮”、“”兩者用法相同。第3組卜辭中,“丮”、“夙”兩者用法相近,3b、3c之羌似可看作“夙”的受事主語。雖然單獨看2a,其中的“丮”不排除有作人名的可能,但聯繫2b、2c、1組諸卜辭以及中?人盉借“丮”爲“夙”來看,2a的“丮”宜看作是與2b、2c的“”表示的是同一個詞。4a“其”後一字原作“”, 《甲骨文編》、《新甲骨文編》等皆把它與其前的“其”誤合爲一字釋作“”。[11]《甲骨文合集釋文》、《甲骨文校釋總集》等釋作“丮”。[12]4c“弜”後一字原作“”,4b“其”後一字原作“”,前者兩手形上部中間還隱約可見一小豎筆,後者兩手形中間的豎筆則非常清楚。《甲骨文編》把它們與合爲一字,置於附錄作爲不識字處理。[13]《殷墟甲骨刻辭類纂》等把它們釋作“丮”。[14]《甲骨文字編》把前者摹作“”,把後者摹作“”,亦把它們都釋作“丮”。[15] 《甲骨文合集釋文》等則把它們釋作“”。[16]《屯南》4049[歷組]有如下兩辭:
(5a)辛未貞:其告商于祖乙。
(5b)辛未貞:夕告商于祖乙。
姚孝遂、肖丁《小屯南地甲骨考釋》把“”釋作從夕從丮的“夙”。[17]沈培先生認爲:這個字在拓片上不是很清楚,但似乎不是從夕,而是從丨,丨可能是的省寫。此版(c)(d)(引者按,c、d分別即上引5a、5b)二辭是對貞卜辭,按照通例,應當是“告”與“夕告”對貞,就像“入”與“夕入”對貞、“祼”與“夕祼”對貞一樣。但(c)辭卻把“”放在了句子最後,比較特殊。這是一版歷組卜辭,在歷組卜辭里,時間名詞是經常放在謂語動詞之後的。因此,把這一版的“”看成時間名詞也是可以的。[18]
上引沈先生說可從。《合》31273“”作“(),《英藏》2096“”作“”,它們所從之“”皆省作“”,這可以作爲“”從“”省變至從“丨”的中間形體。從字形上看,4b之“”與5a之“”顯然是一字異體,[19]因此前者亦應從釋“”之說。4a“其”後一字原作,舊釋“丮”之說無疑是正確的。從內容看,4a、4b兩辭顯然有關,很可能是同文卜辭。4a中與4b中()對應之字作“丮”,這更是兩者表示同一個詞的強證。
《合》23766+《合》25442[20]+《合補》7602[21][出組二類]中有一條卜辭作“辛未卜,行貞:王△祼,亡”,其中“△”字原作“”,一般認爲即“”字。[22]與上引卜辭同爲出組二類的卜辭中,《合》25388“”字作“”,《合》25391“”字作“”,《合》25406“”字作“()”,《合》25443“”字作“()”,比較可知,“△”顯然就是“丮”字。金文中“丮”形多見,其中有多例與“△”寫法類似,[23]亦可證“△”就是“丮”字。由於出組卜辭中“王祼,亡”之辭多見,因此研究者把“△”與“”相聯繫顯然是正確的,這亦是“丮”、“”兩者可同表一詞的強證。《合》25702亦是一版出組二類卜辭,其中有一條卜辭作“辛未[卜],[行]貞:王[]△”,其中“△”字,《合》拓本作“”字,《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17647.147拓本作“”。《甲骨文合集釋文》釋作“”。[24]《殷墟甲骨刻辭類纂》、《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等釋作“丮”,[25]《新甲骨文編》摹作“”,亦釋作“丮”。[26]該形上部與上引《合》23766+《合》25442 +《合補》7602之“”寫法相同,[27]顯然是“丮”字,但據文例,它亦與“”相通。《合》25397[出組二類]中有一條卜辭作“辛巳卜,行貞:王△祼”,其中“△”字,《合》拓本作“”,《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17647.706拓本作“”,舊一般亦徑釋作“”。[28]從《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的拓本來看,此形應該是在上引《合》23766+《合》25442 +《合補》7602、《合》25702那類“丮”字的基礎上再省略一斜筆而來,亦當釋作“丮”。據文例,它亦與“”相通。《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17645.587“庚申[卜],□貞:△亡[]”,其中“△”字原作“”,《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把它與“”聯繫。[29]從字形看,它亦當釋作“丮”,與“”相通。
守卣(《近出》597)是一件西周早期器,其銘文中的族名作“”,《近出》597、《流散》146、《銘圖》13217皆釋作“鬥戈”。[30]所謂的“戈”字原作“”,右上角顯然還有一個圈形,釋“戈”肯定不對。又族名經常對稱書寫,所謂“戈”形兩側實際上是“丮”形的對稱書寫,釋“鬥”肯定也有問題。我們曾指出該複合族名應是見於祖癸觚(《集成》07301)的“”,“”、“”皆是“或”字,卣銘的“丮”乃觚銘“”之省。[31]現在聯繫前文所論來看,卣銘的“丮”也應是用作“”而不是“”之省。
《乙編》4729(《合》14001)[典賓]正面有如下兩條卜辭:
(6a) 壬寅卜,殼貞:婦[好]娩,[32](男)。[33]王占曰:“其隹[戊]申娩,吉,(男) 。其隹甲寅娩,不吉, ,隹女。”
(6b) 壬寅卜,殼貞:[婦]好娩,不其(男)。王占曰:“丮不(男)。其(男)不吉于,若兹廼(殙)。[34]”
,舊一般作爲未識字處理。[35]張惟捷先生曾在討論此版卜辭時說:
本版正面僅卜一事,而正反兩問皆載占辭,且內容不同,例甚罕見。正面釋文占辭表述關於帚好“”將發生的某干支日期之關切,並以之判斷吉凶;反面釋文占辭不涉及干支日,而有兩關鍵字“丮”、“”,一般未見學者討論。頗疑二字為“夙”、“造(朝)”缺刻,占辭同樣在討論“”時段的吉凶,不過是將關切範圍縮小至一日的晝夜之別而已。[36]
我們認爲張先生的意見非常有道理,但謂“丮”、“”為“夙”、“造(朝)”缺刻則不太妥當(參看下文)。殷墟甲骨文中有如下幾類用法大致相同的字形:[37]
A、、(此形見於《鄴中片羽初集》三二·四)B、、(此形見於《合》22335)C、 D、
B形乃A形的省體;C、D兩形分別从“口”从A、B两形得聲(D形亦可以看作是C形的省體),古文字中從“口”與否有時往往無別,因此研究者大都將這些字形視爲一字的繁簡體,可信。它們在甲骨文中作爲時段名時可讀作“早晨”之“早”。[38]
下部與B類第二形下部的寫法相近。比較以及從之得聲的(《史購》153=《合》21438),可知它顯然應即類形之簡體,因此它亦可讀作“早晨”之“早”。“丮”非“夙”字缺刻,結合前文所論,此處應是“丮”用作“夙”。
(7)唯中(彔)[不](男)。二日。
《合》14103[典賓]
(8)亡(無)?乙卯夕向丙辰婦鼠[乙]卯夕向丙辰婦鼠娩,(男)。五月。
《合》13472+14020[師賓間]
(9)壬寅卜,殼貞:婦好娩,(男)。壬辰向癸巳娩,唯女。
《合》6948[賓一]
(10)戊辰卜,殼貞:婦好娩,(男)。丙子夕向丁丑娩,(男)。 《合》14003[賓一]
(7)“中(彔)”是一個夜間時稱,[39]即見於《詩經》的“中冓”、“中姤”。[40]“”字用法與(6a)“”字用法應相同,類似用法的“”字亦見於《合》14076正反。[41]從文義看,應是一個表示不好範疇的詞。(8)“乙卯夕向丙辰”指乙卯日即將結束丙辰日即將開始之時。古人對於生育的時段十分重視,認爲一日之內某個時段分娩就吉利、能生男孩。某個時段生育就不吉利而生女孩。以上占卜婦女生育的卜辭都附記分娩的具體時段。[42](6b)“丮”用作“夙”,“”讀作“早晨”之“早”,這也是記載分娩的具體時段,與上述卜辭的情形正相類,這亦可反證上文關於“丮”、“”的釋讀非常合適。
(6b)的占辭承命辭或承正貞之辭的占辭省略了動詞“娩”。“丮不(男)”即“丮(夙)娩,不(男)”之意。“其(男)不吉于早”即“于早娩,其(男),不吉”之意,它是把判斷吉凶的話語“不吉”插入了“其(男)于早”中間。“于早”是說明“(娩),其(男)”的時間,與“丮(夙)”相對。“夙”指早晨日出之前夜間的一段時間,《合》26897“癸,戍夙伐,,不雉[人]”、“癸,于旦廼伐,,不雉人”,時稱“夙”、“旦”對舉,因爲時稱“旦”在“夙”的後面,所以“旦”前面使用了表示遠指的介詞“于”。“夙”、“早”相比,時段“早”亦在“夙”後,“早”離占卜時間較遠,這與“早”前亦使用了介詞“于”正相合。
《合》10136正“丙申卜,殻,貞:婦好孕,弗以婦”、“貞:婦孕,其以婦”,《合》14125“貞:子母其毓,不”,這些卜辭說明了在當時的醫療條件下,懷孕和生子容易導致孕婦、產婦殙死。[43]比較上引兩辭,“若兹廼(殙)”的主語似乎也可能是婦好。《合》22102“魯(男)。允(男),延”是問魯生子會生男孩吧,結果應驗了果然生了男孩,但孩子不久就夭折了。(6b)與之比較且再結合(6b)占問的焦點都是指向嬰兒而言,“若兹廼(殙)”的主語應該就是指剛出生之嬰兒。[44]
經過上面的分析,(6a)、(6b)兩辭的意思也就非常清楚了。(6a)正貞之辭的意思是:壬寅這一天貞人殼占卜,問婦好分娩,會生男孩吧。王看了卜兆後說:“如果在戊申這一天分娩就吉利且生男孩,如果在甲寅這一天分娩就不吉利,此時所生之嬰兒將患病(或有某種先天性身體缺陷)且是女孩。”(6b)反貞之辭的意思是:壬寅這一天貞人殼占卜,問婦好分娩,不會生男孩吧。王看了卜兆後說:“如果在丮(夙)這個時段分娩就不會生男孩,如果在早晨這個時段分娩就會生男孩,但此時分娩不吉利,如此時分娩嬰兒將殙死夭折。
通過以上的討論,可知“丮”、“夙”在甲骨文、金文中皆有相通之例,這恐非偶然,說明“丮”確有“夙”音,“夙”應是一個從“夕”、“丮”聲的形聲字。[45]類比甲骨文中“夙”的字形來看,“”也有可能就是一個一般的形聲字。退一步講,即便“”是一個會意字,如一般所理解的那樣像“手執火把形”,我們也不清楚它最初是爲哪一個詞所造的。但根據“丮”、“”在甲骨文、金文中皆有通用之例來看,“”中的“丮”旁無疑應兼有表音的作用,又“丮”有“夙”音,這些無疑爲“”在甲骨文中可用作“夙”增添了文字學上的堅實證據。
甲骨文、金文中“”(《合》6485正)、“”(《合》2650)、“”(《合》13399正)、“”(《懷特》246)、“”(《集成》04041)等形,可隸作“”,王子楊先生根據在兩條屬於同日同事所卜的卜辭中,“”正與“祝”字相應,從而在辭例上證明“”是“祝”字。字形方面,王先生認爲它應即“”(《合》10148)、“”(《花東》361)類形的省體。[46]我們讚成“”是“祝”字異體,但根據“丮”有“夙”音,“(祝)”字所從之“丮”無疑應兼有表音作用。
周原出土甲骨文中,有一版卜辭作:
癸子(巳)彝文武帝乙宗,貞:王其(卲)▲1成唐(湯),(肆)[47]▲2??二女,其彝衁三、豚三,囟[48]又(有)正。 H11:1[49]
類似用法的“卲”,周原甲骨中亦見於H11:82。我們曾指出殷墟卜辭中類似用法的“卲”見於《合》709正:“貞:乎子(卲)父乙,??、卯”,[50]它們當是一個與祭祀有關的動詞。▲1,原作“”,舊或釋作“”而讀爲“丮”,[51]或釋作“祭”,[52]或釋作“祝”。[53]此字從省寫的“丮”,“丮”形左下應是“示”形之殘,因此此字釋作“祝”可從,據文義,它當是作祭祀動詞,與《合》924正“(祝)”字用法相同。▲2,原作“”,舊或釋作“(祝)示”兩字,[54]或釋作“沫示”兩字,[55]或釋作“御/禦”,[56]《新甲骨文編》摹作“”,置於附錄0603號。[57]▲2作爲兩字處理的意見不可信,它與“御/禦”字形不類,釋“禦”之說亦不可信。我們認爲《新甲骨文編》對▲2的摹寫基本正確。此字左下從“示”,左上顯然是“(祝)”,右半實際上是從“(夙)”,其中“”形位於“丮”形與“”形所從口旁的中間,▲2當是“祝”字異體。[58]這一字形既可能是“(祝)”、“”兩者的雜糅,也可能是“”、“”兩者的雜糅,它所從之“丮”變作“(夙)”,這正說明了“祝”、“夙”之間語音關係應非常密切。[59]
《合》2804殘字“”、《合》21190“”,王子楊先生亦釋作“祝”,認爲與(《花東》361)形相比,它們只是“‘口’形移至上舉的雙手形之下”。我們讚同這兩形是“祝”字,但其“口”形未必是《花東》那類形體人形上的“口”形移位而來。此字又見於《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17645.903(《合》2570),作“”。這類寫法的祝字,“口”形皆在“丮”形下方。甲骨文中有“”(《類纂》第161頁)類形,既可以看作是“丮”增“口”而成的繁體,也可分析爲從“口”、“丮”聲。如果是後者,它最初亦可能是“祝”字異體,上引《合》2804、《合》21190、《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17645.903之字或可直接分析爲從“示”、“”聲。《屯》3035“癸亥卜,于祖丁”之“”,顯然應是“祝”字異體,“”的結構與之類似。[60]
“孰”字,《說文》作“”,分析爲“從丮,??聲”。但是“孰"、“??"二字韻部相距甚遠,“孰"字無由從??聲,因此《說文解字注》刪去“聲"字,以“孰"為會意字。從較早的字形看,“孰”字皆從“丮”從“亯”。[61]現在的古文字研究者一般亦認爲它是會意字,[62]恐不可信。根據“丮”有“夙”音,“孰”字所從之“丮”應是聲符,它應該是一個從“亯”、“丮”聲的形聲字。“亯”,舊或以爲是像宗廟之形,從甲骨金文的字形看,“亯”雖未必像宗廟,但說像某種建築之形則應該是沒有異議的,又結合甲骨文中“孰”字的用法來看,[63]我們頗疑“孰”即“門塾”之“塾”的初文。
前引陳劍先生說認爲“丮”是“祝”字異體,但甲骨金文中從“丮”的字有許多,如“”、“”、“”、“”、“”、“??”、“揚”、“”、“奉”、“對”、“稽”等字,釋“丮”爲“祝”不好解釋這些字所從的“丮”旁。甲骨文中“祝”有“”、“”、“”、“”、“”、“”、“”等異體。[64]又結合甲骨文中有一些“祝”字其義近於“告”來看,[65]我們認爲“祝”字從口應該是其重要特徵。“”雖然沒有“口”形,但因爲有“示”旁的組合限制,再加上“丮”可表音,故“(祝)”字有省體作“”是比較自然的。而“丮”形中沒有“口”形,所以我們不能類比“”之於“”、“”之於“”來推論“(祝)”字所從之“丮”是“祝”字異體。另殷墟甲骨文中也找不到“丮”用作“祝”的例子,因此我們認爲“丮”是“祝”字異體的意見比較可疑。“丮”最初是爲哪一個詞所造的還有待研究。[66]
從甲骨文、金文材料來看,“丮”確有“夙”音。至於這個“夙”音是“丮”字本來就有的還是因從“夙”中割裂出來而繼承其讀音,則有待研究。《說文》所言“丮”讀若“??(戟)”這一語音現象是何時出現以及根據是什麼,這些也有待進一步的研究。[67]殷墟甲骨文中,“丮”除了與“夙”、“”相通的例子外,還有一些因辭殘用法難以確定的例子以及一些用作族名或人名的例子。[68]商周金文中,“丮”主要的用法是作族名或人名,[69]非族名用法的“丮”則見於它簋蓋(《集成》04330)、班簋(《集成》04341)、郘鐘(《集成》00225-00237)以及上引中?人盉、伯中父簋蓋、蔡簋等銘文。後面三器中的“丮”字,其用法我們前文已經討論,下面我們主要討論前面三器中“丮”的讀法。
(11)乃沈(沖)[70]子妹(昧)克蔑見猒(厭)于公休,沈(沖)子肈賈,作茲簋,用饗己公,用多公,其丮哀乃沈(沖)子它唯福,用水靈命,用绥公唯壽……
它簋蓋
(12)班拜稽首曰:嗚呼,丕丮皇公受京宗懿釐,毓文王、王姒聖孫,登于大服,廣成厥功。
班簋
(13)唯正月初吉丁亥,呂曰:余畢公之孫、呂伯之子,余頡岡(頏)事君,余嘼(戰)(丮)武,作爲余鐘。 郘鐘
例(11)它簋蓋“丮哀”,唐蘭先生認爲:“丮像人高舉兩手形,讀如揚。《說文》讀若??,解爲‘持也’,應作,像人持物形,與此不同。《小爾雅?廣言》:‘揚,舉也。’《呂氏春秋?報更》注:‘哀,愛也。’哀憫和愛憐意本相關。”。唐先生又把“丮哀”譯爲“抬舉並憐愛”。[71]郭沫若讀“丮”爲“劇”,讀“哀”爲“愛”,“丮哀”即“劇愛”。[72]趙誠先生在評價郭說時說:“按照郭氏的注釋,特別是注哀爲愛,使銘文能順利通讀,所以爲學者們所接受。至於丮是否一定需讀爲劇,當然還可以再研究,但不會影響哀讀爲愛。”[73]《銘文選》讀“丮哀”爲“慈愛”。[74]朱其智先生認爲“丮”與前一行末字“其”是“其”字繁體“”的分書。“(其)”作主語,指上兩句中的賓語“己公”和“多公”。[75]陳英傑先生亦認爲“丮”與前一行末字“其”是“”的析書。[76]單育辰先生認爲我們上文所引蔡簋銘、伯中父簋蓋銘中的“丮”是“夙”的省“夕”之形,用爲“夙”,據此認爲它簋的“丮”也用作“夙”,而“哀”可能是“夜”的訛字。[77]
我們認爲“其丮哀乃沈子它唯福”一句中,主語應是承前省略,即上兩句中的賓語“己公”和“多公”,“其”應是虛詞,“哀”應是動詞作整句的謂語,“乃沈子它”(“沈子”與“它”是同位語關係)是“哀”的間接賓語,“福”則是“哀”的直接賓語。“哀”、“愛”相通,古書多見,[78]銘文中的“哀”可從讀“愛”之說。“丮”、“哀”既可能是並列關係,也可能是偏正關係。結合例(13)的“丮武”來看,我們傾向“丮”、“哀”是偏正關係,“丮”是“哀”的狀語。“孰”從“丮”聲(參看上文),古文字資料中,“?”字常假借爲“孰”。[79]《說文》:“?,厚也。从亯、竹聲。讀若篤。”訓“厚”的“?”,古書中則常借《說文》認爲其本義爲“馬行頓遟”的“篤”字來表示。我們認爲“丮哀”之“丮”亦可讀爲“?/篤”,訓“厚”、“甚”。“篤愛”一語古書中見於《韓詩外傳》、《鹽鐵論》等。[80]
例(12)“丮”字,郭沫若先生認爲:“丮當與朕同意,丮朕均一音之轉。”又認爲“不丮皇公”與秦公簋及鐘“不顯朕皇祖”同例。[81]黃盛璋先生認爲“丮”是第一身代詞。[82]梁寧森先生徑釋作“朕”。[83]陳夢家先生認爲:“‘丮’義於‘厥’‘其’相似,乃領格第三人稱代名詞。”[84]白川靜先生亦認爲“丮”是第一人稱代詞,秦公簋“不顯朕皇且”與“不丮皇公”語例相同。[85]陳英傑先生認爲:“丮義同朕、氒。”[86]劉心源認爲“丮”、“皇”二形是“揚字上下離篆”。[87]吳闓生認爲:“丕丮者,丕顯揚也。”[88]唐蘭先生在“丮”後括注“揚”,譯爲“稱揚”。[89]《銘文選》認爲“丮”即“揚”字之省。[90]王永波先生亦釋作“揚”。[91]楊樹達先生認爲:“不丮皇公者,丮字意雖不明,然不丮爲讚美之辭,固甚顯白也。”[92]李學勤先生讚同楊說,且讀“丮”爲“極”,訓爲“至”。[93]洪家義先生說與楊說相近。[94]李義海、蘭和群兩位先生徑釋“不”後之字爲“極”。[95]陶北溟、連劭名兩位先生認爲“丮”讀爲“戛”,訓作“常”。[96]朱其智先生認爲:“‘不極’和‘不揚’一樣,語法上有欠妥之處,‘不’爲形容詞,語義與語法功能均同於‘不顯’,金文中‘不顯’無用在動詞之前或副詞之前的例證。”朱先生又認爲:“‘丮’就是‘其’的繁構‘’的一種簡化形式,簡言之就是‘(其)’的異體字。”[97]馮時先生讀“丮”爲“孑”,又引用《說文解字注》“凡特立爲孑”作訓釋。[98]
如果“丕丮皇公”與秦公簋“丕顯朕皇且”確是同一結構,則“丮”疑可徑讀作“朕”。多友鼎(《集成》02835)銘文中用作“玁狁”之“狁”的字原作“”,從“允”從“”, 可隸作“”。古文字中“丮”形下常常加“女”形,如配兒句鑃(《集成》00426-00427)銘文中“孰”、“”兩字所從“丮”形的變化即其例,[99]因此“”即“丮”字繁文。夙,心母覺部。允,余母文部。以“允”爲子聲符的“浚”、“峻”、“陖”屬於心母。幽覺部與微物文部關係比較密切,有不少字可相通,這一現象已經有許多學者論及。[100]因此我們認爲“”可能是一個雙聲字,所從“允”、“丮”(音夙,參看前文)兩者皆聲。又邢侯簋(《集成》04241)“朕臣天子”,研究者一般根據金文中習見的“畯臣天子”一語從而認為“朕”應該讀為“畯”。而“畯”亦以“允”爲子聲符。由此可見“朕”與音“夙”的“丮”或可通。
“丕丮皇公”的結構還有一種可能,即“丕”、“丮”、“皇”三者是並列關係。丼人鐘(《集成》00109、00111)“丼人人曰:‘盄(淑)文祖、皇考克慎厥德,純用魯,永終于吉。’”其中“盄(淑)文祖、皇考”與“丕丮皇公”在語法結構上比較相似。“丕”與“”相當。“”在金文中與“顯”意義相近,“丕”義與“丕顯”相近,故“丕”與“”意義亦相近。“皇公”之“皇”與“文祖”之“文”、“皇考”之“皇”相當,“丮”則與“盄(淑)”相當。“丮”有“夙”音,“夙”與“肅”、“宿”音近可通,[101]“肅”聲字與“叔”聲字可通,[102]“宿”與“尗”聲字亦可通。[103]故“丮”與“叔”聲字可通。又甲骨文中“祝”字異體或從“丮”聲(參看前文),《漢書?律曆志上》:“木曰柷。”顏師古注:“柷,與俶同。”“祝”、“柷”所從聲符相同(《說文》:“柷,从木、祝省聲。”)。這亦可見“丮”與“叔”聲字音近可通。因此我們懷疑“丕丮皇公”之“丮”或可讀作“淑”。
以上兩種讀法從辭例、語音兩方面看似皆有可能,至於哪一種更符合實際,則還有待於將來的新材料以作進一步的研究。
例(13)郘鐘“嘼”,通行的釋法是將它讀爲狩獵的“狩”,非是。從古文字等相關資料看,“嘼”本即“單”字繁文,鐘銘“嘼(單)”宜讀爲戰爭的“戰”。[104]
“余嘼”後面一字,吳大澂認爲:“(引者按:即我們釋文中的“”字),字不可識,或妥之異文,讀若綏。《禮》:‘武車綏旌。’注謂垂舒之也。余嘼綏武言出狩而綏章孔武也。”[105] 潘祖蔭釋作“妥”,謂“妥武”即“敉甯武圖之義”。[106]于省吾先生釋作“”。[107]郭沫若先生釋作“”,認爲:“即丮字,沈子簋‘其丮哀乃沈子隹福’。丮殆讀爲劇。”[108]劉雨認爲:“《說文》‘丮,持也。’此句(引者按:指“余嘼武”)言郘持以勇武,保衛君王。”[109]《銘文選》:“,丮之繁寫,字像兩手持執之形。《說文?丮部》:‘丮,持也。’武,勇。武猶持勇,即文獻之執勇,義爲可服勇武之人。”又把“余嘼武”譯爲“我狩獵時能服勇武之人”。[110]湯餘惠先生認爲“丮”讀爲“佶”,訓爲“壯”,“丮(佶)武”猶言“壯武”。[111]
晉公盤銘文在形容憲公時有“武魯宿(肅)靈”之語,[112]王孫誥鐘(《新收》418-439)銘文在器主形容自身時有“肅哲臧(壯)禦”之語,王孫遺者鐘(《集成》00261)銘文在器主形容自身時有“肅哲聖武”之語,又“夙”、“肅”、“宿”音近可通(參看上文),我們最初曾懷疑“余嘼(戰)(丮)武”之“丮武”或可讀作“肅武”。但細思之,“丮武”主要是指“戰”而言,而晉公盤“宿(肅)”、王孫誥鐘、王孫遺者鐘“肅”主要是指人的品行而言,它們所處語境似有別。
配兒句鑃 “余孰戕(壯)于戎攻(功)且武,余畢龏畏忌,余不敢(戲)舍(豫),擇厥吉金,玄鏐鑪鋁,自作句鑃”之“余孰壯于戎功且武”,比較嘉賓鐘(《集成》00051)“余武于戎攻(功)”、王孫誥鐘(《新收》418-439)“武于戎攻(功)”、楚大師鄧辥慎編鐘“武于戎工(功)”、[113]楚大師鄧子辥慎編鎛“武于戎工(功)”、[114]虢季子白盤(《集成》10173)“[115](壯)武于戎工(功)”、[116]周王孫季戈(《集成》11309)“孔(壯)元武”、《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耆夜》簡4“方(壯)方武,穆穆克邦”、曾侯與編鐘(《江漢考古》2014年第4期)“於穆曾侯,(壯)武畏忌”,可知上引配兒句鑃銘文中的“且”應是並列連詞,它連接的兩個並列成分應是“壯”與“武”。“余孰壯于戎功且武”實可表述為“余孰壯武于戎功”,“孰”應該是既修飾“壯”,也修飾“武”,它即“壯”、“武”共同的狀語。“余嘼(戰)(丮)武”之“丮武”是指“嘼(戰)”而言,這與“孰壯武”是指“戎功”而言彼此情形恰好相類。又上文已言“孰”本從有“夙”音的“丮”得聲,因此“丮武”之“丮”與“孰壯武”之“孰”表示的應該就是同一個詞。配兒句鑃“孰戕于戎攻”,[117]沙孟海先生認爲“孰”讀作“熟”,義指精通。“戕”讀作“臧”,訓善,“孰戕于戎攻”猶言精通于戎事。[118]曹錦炎、董楚平兩位先生亦認爲“孰”讀作“熟”。[119]周海華、魏宜輝兩位先生認爲“孰”讀作“篤”,“戕”讀作“臧”,“篤”、“戕(臧)”在句子中並列作爲謂語,皆言精通于戎事。[120]樂游先生“孰”括注“篤”而無說。[121]我們認爲“孰”讀作“篤”的意見可從,但“篤”、“戕”在句子中並列作爲謂語的意見則不可信(參看前文)。[122]如果聯繫“孰壯武”之“孰”讀作“篤”的意見以及例(11)它簋蓋“丮哀”的釋讀來看,“丮武”之“丮”也應讀作“篤”,銘文中表示強調程度而與“甚”意義相近,《史記?殷本紀》“吾甚武”之語可參看。
下面我們再順便談談金文中一例舊所謂的“夙”字。叔簋(《集成》04137)銘文作:
叔作寶尊簋,眔仲氏萬年,用侃喜百姓、朋友眔子婦,子孫永寶,用△夜享孝于宗室。
其中△字,《集成》修訂增補本作“”,《銘圖》05133作“”,《三代》8.39.2作“”,舊一般釋作“夙”。[123]此形右旁與“丮”明顯不類,從《三代》的拓本來看,又形中間明顯有兩點,此字可釋作“”。《花東》267數見“”、“”字,黃天樹先生釋作“?”,疑讀爲“早晨”之“早”。[124]傳世古籍以及出土文獻中從“?”得聲的“”亦常用作“早”。[125]叔簋“”從夕?聲,我們認爲它亦當用作“早晨”之“早”。《詩經?齊風?東方未明》:“不能晨夜,不夙則莫。”毛傳:“夙,早;莫,晚。”“早”是白天時稱,簋銘中“”之所以用夕作意符,既可能是由於夙常訓早,故受“夙”字類化而從“夕”,但它更可能是受其下面的“夜”字類化而從“夕”。[126]
《尚書?皋陶謨》:“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史記?夏本紀》作“日宣三德,早夜翊明有家”。《詩經?小雅?小宛》“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之“夙”,肩水金關漢簡(73EJT31:102A)作“早”。[127]叔簋“早夜”其義當與金文中習見的“夙夜”相同,指“日夜”,猶“終日”。“早夜”一詞,傳世文獻中較早之例見於上引《史記?夏本紀》,如果我們關於叔簋銘文“早夜”的釋讀可信,則可把其用例大大提前到西周晚期。[128]
最後,我們歸納一下本文的主要意見。一、“丮”、“夙”在甲骨文、金文中皆有相通之例,“丮”應有“夙”音,[129]“夙”是一個從“夕”、“丮”聲的形聲字。二、“丮”、“”在甲骨文、金文中亦相通,後者所從的“丮”旁無疑應兼有表音的作用,故“”在甲骨文中可用作“夙”。三、“(祝)”字所從之“丮”應兼有表音作用。四、“孰”字應該是一個從“亯”、“丮”聲的形聲字,可能即“門塾”之“塾”的初文。五、例(11)“丮哀”可讀作“篤愛”。例(12)“不丮皇公”之“丮”有讀作“朕”、“淑”兩種可能。例(13)“余嘼(戰)丮武”之“丮”與配兒句鑃“余孰壯于戎功且武”之“孰”表示的應該就是同一個詞,可讀作“篤”。六、叔簋銘文中舊所謂的“夙”字,可能當釋作“”而讀爲“早晨”之“早”。
2014年10月初稿
2014年12月修改
附記:本文與甲骨文相關部分的刪節版曾提交中國文字博物館主辦的第六屆中國文字發展論壇(2017年5月26-27日,中國安陽),此次是全文發佈。
2017年5月31日
補記:父辛簋(張天恩主編:《陝西金文集成》第16冊第1833號,三秦出版社,2016年,第42—43頁)銘文作“□作父辛□□寶尊彝,用旅丮止”,“用旅丮止”一句是說明該簋的用途。“旅”、“丮”、“止”應是作動詞,其中“旅”字與異卣蓋(《集成》05372)“異作厥考伯效父寶宗彝,用旅”之“旅”用法完全相同。金文中作爲器名修飾語的“旅”應當與這兩例“旅”統一起來考慮。“丮”疑可讀作“宿”,“止”如字讀,“用旅丮止”說明該簋可供外出使用。但實際是否如此,還有待將來進一步的研究。
它簋蓋“丮哀”,董珊先生讀作“據依”(董珊:《它簋蓋銘文新釋———西周凡國銅器的重新發現》,《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6輯)——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成立十周年紀念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172頁),與我們看法不同,讀者可以參看。
又本文關於甲骨文“”、“”、“”的考釋意見,《新甲骨文編》增訂本(福建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13、27、1084頁)已經採納。
2017年6月6日
《商周文字論集續編》(待出版)按語:與文中提及的中?人盉同器主的仲人盤銘文已經公佈(首都博物館編:《美好中華——近二十年考古成果展》,文物出版社,2017年,第164頁;山西省文物局編:《山西珍貴文物檔案》10,科學出版社,2020年,第122頁;山西博物院編:《山西青銅博物館珍品集萃》,科學出版社,2020年,第37頁),它與盉銘除了自名不同外,其他銘文內容相同,其中“夙夜”兩見,“夙”字一作“”,一作“丮”,後者亦是“丮”用作“夙”之例。
原載《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7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30-49頁。
*本文受到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商代金文的全面整理與研究及資料庫建設”(項目編號16CYY031)的資助。
[1]參看丁福保主編:《說文解字詁林》,中華書局,1988年,第7017-7019頁。周法高等編:《金文詁林》,香港中文大學,1975年,第4368-4370頁。季旭昇:《說文新證》,福建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574頁。黃天樹:《殷墟甲骨文形聲字所佔比重的再統計——兼論甲骨文“無聲符字”與“有聲符字”的權重》,《黃天樹甲骨金文論集》,學苑出版社,2014年,第80頁。
[2]《金文詁林》,第4371頁。
[3]陳劍:“古文字形體源流”課程,2013年4月11日。
[4]常玉芝:《殷商曆法研究?殷代的日始》,吉林文史出版社,1998年,第151頁。
[5]參看黃天樹:《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178-193頁。
[6]謝堯亭:《倗、霸及其聯姻的國族初探》,《金玉交輝——商周考古、藝術與文化論文集》,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會議論文集之十三,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2013年,第293頁。
[7]裘錫圭:《釋殷虛卜辭中的“ "“ "等字》,《裘錫圭學術文集》第1卷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398-399頁。
[8]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史語所購藏甲骨集》,中研院史語所,2009年,第113頁。
[9]沈培:《說殷墟甲骨卜辭的“”》,《原學》第3輯,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5年,第75-110頁。
[10]黃天樹:《花園莊東地甲骨中所見的若干新資料》,《陝西師範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2期,第58頁。收入同作者:《黃天樹古文字論集》,第449頁。又黃天樹:《殷墟甲骨文白天時稱補說》,《中國語文》2005年第5期(總第308期),第447頁。收入同作者:《黃天樹古文字論集》,第227頁。
[11]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輯:《甲骨文編》,中華書局,1965年,第113頁。劉釗、洪颺、張新俊:《新甲骨文編》,福建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58頁。
[12]胡厚宣主編:《甲骨文合集釋文》第2冊,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第845頁。曹錦炎、沈建華編著:《甲骨文校釋總集》第6冊,上海辭書出版社,2006年,第1929頁。
[13]《甲骨文編》,第698頁。
[14]姚孝遂主編:《殷墟甲骨刻辭類纂》,中華書局,1989年,第161頁。
[15]李宗焜:《甲骨文字編》,中華書局,2012年,上冊第129-130頁0437號。姚孝遂主編:《殷墟甲骨刻辭類纂》,中華書局,1989年,第161頁。
[16]《甲骨文合集釋文》第4冊,第1692頁。
[17]姚孝遂、肖丁:《小屯南地甲骨考釋》,中華書局,1985年,第354頁。
[18]沈培:《說殷墟甲骨卜辭的“”》,《原學》第3輯,第93頁。
[19]《英藏》2461“”,左邊似是作一豎筆,研究者或把它釋作“”(《類纂》第164頁),這可能是正確的。
[20]劉影:《甲骨新綴第66-67組》之67,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10年 4月 7日。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1896.html。又載黃天樹:《甲骨拼合集》第161則,學苑出版社,2010年,第179頁。
[21]莫伯峰:《甲骨拼合第九四則》,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11年1月4日。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2251.html。又載黃天樹:《甲骨拼合續集》第397則,學苑出版社,2011年12月,第94-95頁。
[22]《甲骨文合集釋文》第3冊,第1267頁;《甲骨拼合集》第435頁;《甲骨拼合續集》第366頁;《甲骨文字編》,第131頁。
[23]參看董蓮池:《新金文編》上冊,作家出版社,2011年,第319-320頁。
[24]《甲骨文合集釋文》第3冊,第1280頁。
[25]姚孝遂主編:《殷墟甲骨刻辭類纂》,第161頁。上海博物館編:《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下冊,上海辭書出版社,2009年,第417頁。《類纂》(第161頁)、《新甲骨文編》(第156頁)“丮”字條所收《懷特》121之字當是“(祝)”字。
[26]《新甲骨文編》,第156頁。
[27]《合》25403“”,明義士《殷虛卜辭》223摹作“”,誤。《殷墟卜辭綜類》(島邦男編,汲古書院,1977年,第59頁)把它與“”類形置於同一字頭下,從文例看,可信。但從字形看,它似是“丮”字。據文例,這也是“丮”、“”相通之例。
[28]《甲骨文合集釋文》第3冊,第1266頁。《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第541頁)釋作“夕”大概是筆誤。
[29]《上海博物館藏甲骨文字》上冊,第319頁。
[30]劉雨、盧岩:《近出殷周金文集錄》第3冊,中華書局,2002年,第57頁。劉雨、汪濤:《流散歐美殷周有銘青銅器集錄》,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年,第146頁。吳鎮烽:《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第24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131頁。
[31]謝明文:《商代金文的整理與研究》下編之十四《“或”字補說》,復旦大學博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裘錫圭),2012年5月,第665頁。看校補記:《“或”字補說》已收入拙著《商周文字論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88-110頁)。
[32]趙平安:《從楚簡“娩”的釋讀談到甲骨文的“娩 ”——附釋古文字中的“冥”》,《簡帛研究二〇〇一》,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1年9月,第56-57頁。收入同作者:《新出簡帛與古文字古文獻研究》,商務印書館,2009年,第47-55頁。
[33]“”釋爲“男”參看陳漢平先生說(《釋》,《屠龍絕緒》,黑龍江教育出版社,1989年,第77-78頁)以及上引趙平安先生《從楚簡“娩”的釋讀談到甲骨文的“娩 ”——附釋古文字中的“冥”》所引李學勤先生說。
[34]陳劍:《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綫裝書局,2007年,第427-436頁。
[35]《甲骨文編》,第918頁。《甲骨文合集釋文》第2冊,第730頁。《新甲骨文編》,第916頁附錄0473號。
[36]張惟捷:《殷墟YH127坑賓組甲骨新研》,萬卷樓圖書股份有限公司,2013年,第261頁。
[37]參看《甲骨文編》附錄上六二第759頁3988號、附錄上十二第660頁3190號。
[38]陳劍:《釋造》,《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綫裝書局,2007年,第127-176頁。
[39]黃天樹:《黃天樹古文字論集》,第185-188頁。
[40]苗豐:《卜辭“中彔”補證》,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論文,2012年3月25日。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809。看校補記:苗文已正式發表於《探尋中華文化的基因》(一),商務印書館,2018年,第132-135頁。
[41]單育辰先生對甲骨文中的“”字有詳細討論,見《釋“”》,第七屆中國文字學年會論文,吉林,2013年9月。看校補記:單文已正式發表於《出土文獻》第10輯,中西書局,2017年,第14—18頁。
[42]參看黃天樹:《黃天樹古文字論集》,第187-188頁。
[43]《合》3096“丙午卜爭貞:黃尹丁人不(殙),在丁家,有子”也應是與生子是否導致產婦殙死相關的卜辭(《旅順博物館所藏甲骨》498可與之遙綴,參看中國社會科學院甲骨學殷商史研究中心、旅順博物館編著:《旅順博物館所藏甲骨》中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08頁)。
[44] 《旅順博物館所藏甲骨》1184正+合14006正+善齋7.20A.3(蔣玉斌: 《甲骨舊綴之新加綴》第7組 ,2014年 12月25日)正面有一辭作“癸亥卜,殼貞:婦好娩,不其(男)。”該版另有殘辭作“好艱(殙)”。此殘辭應是占辭或驗辭,“(殙)”的主語指某嬰兒的可能性較大。
[45]仲丮臣盤(《集成》10101)“臣”上之形作“”,舊一般釋作“丮”,方稚松先生認爲它與“肈”字共用“戈”形應釋作“??”(方稚松:《殷墟甲骨文五種記事刻辭研究》,綫裝書局,2009年12月,第59頁注3)。如果是前者,則“丮臣”或可與甲骨文中“夙臣”(《合》21386)聯繫。如果是後者,則盤銘“??臣”即麥尊(《集成》06015)“??臣”。結合盤銘的“戈”形倒置以及甲骨文中“??”的異體字中有“”這種從倒戈的字形來看,我們更傾向於釋“??”的意見。
[46]王子揚:《甲骨文從“示”從“丮”的“祝”字祛疑》,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網站,2010年12月17日。論集按語:此文收入王子楊:《甲骨文字形類組差異現象研究》,中西書局,2013年,第253-260頁。 聯繫上引《花東》361“祝”字來看,我們認爲族名金文中的“”(子爵,《集成》08073)亦當是“祝”字異體。
[47]陳劍:《甲骨金文舊釋“”之字及相關諸字新釋》,《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2輯,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13-47頁。
[48]關於周原甲骨“囟”的詳細討論,可參看陳斯鵬:《論周原甲骨和楚系簡帛中的“囟”與“思”——兼論卜辭命辭的性質》,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第四屆國際中國古文字學研討會論文集——新世紀的古文字學與經典詮釋》,2003年,第393-414頁。又載《文史》2006年第1辑。沈培:《周原甲骨文裏的“囟”和楚墓竹簡裏的“囟”或“思”》,中國文字學會、河北大學漢字研究中心編《漢字研究》第1輯,學苑出版社,2005年,第345-366頁。
[49]曹瑋:《周原甲骨文》,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北京公司,2002年,第1頁。
[50]謝明文:《“”、“”等字補釋》,《中國文字》新36期,臺灣藝文印書館,2011年,第99-110頁。
[51]李學勤、王宇信:《周原卜辭選釋》,《古文字研究》第4輯,中華書局,1980年,第247頁。
[52]徐錫臺:《周原出土的甲骨文所見人名、官名、方國、地名淺釋》,《古文字研究》第1輯,中華書局,1979年,第185-186頁。嚴一萍:《周原甲骨》,《中國文字》新1期,藝文出版社,1980年,第160-161頁。《周原甲骨文》,第1頁。曹瑋:《周原出土甲骨文》,《收藏》2010年第6期,第61頁。
[53]沈培:《周原甲骨文裏的“囟”和楚墓竹簡裏的“囟”或“思”》,《漢字研究》第1輯,第346頁。董珊:《重論鳳雛H11出土的殷末卜甲刻辭》,蔡玫芬主編:《赫赫宗周:西周文化特展圖錄》,(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2012年,第337-338頁。
[54]王宇信:《西周甲骨探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年,第45頁。
[55]嚴一萍:《周原甲骨》,《中國文字》新1期,第160-161頁。
[56]李學勤、王宇信:《周原卜辭選釋》,《古文字研究》第4輯,第247頁。曹瑋:《周原出土甲骨文》,《收藏》2010年第6期,第61頁。沈培:《周原甲骨文裏的“囟”和楚墓竹簡裏的“囟”或“思”》,《漢字研究》第1輯,第346頁。董珊:《重論鳳雛H11出土的殷末卜甲刻辭》,《赫赫宗周:西周文化特展圖錄》,第337-338頁。
[57]《新甲骨文編》,第935頁。
[58]《洹寶齋所藏甲骨》(郭青萍編,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06年)083“▲3白彘于祖乙,四月”,其中▲3原作“()”,與(《合》10148)等形比較,我們認爲它亦是“祝”字異體,其用法與▲2相同,當是指一種用牲法,訓爲“斷”。(《廣雅·釋詁一》、《穀梁傳》哀公十三年注、《公羊傳》哀公十四年注等皆訓“祝”爲“斷)。▲1、▲2出現在同一辭,寫法有繁簡不同,這可能與它們用法有別有關,前者是祭祀動詞,後者是指一種用牲法。
[59]“(祝)”、“夙”同從“丮”聲,兩者當音近。《合》13399“其既啟”之“”有可能當讀作“夙”。“其既啟”表示“夙”這個時段結束後天開始放晴。
[60]《合》35229殘辭中有一字作“”,疑是“”、“/”兩者的糅合。《合》41447有一殘辭作“叀田”,我們認爲“”可能是“”這一類字形的誤摹。“”與無名組卜辭中的“”、“”表示的可能是同一個地名。
[61]裘錫圭:《釋殷墟卜辭中與建築有關的兩個詞——“門塾"與“??"》,《裘錫圭學術文集》第1卷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299-300頁。
[62]參看季旭昇:《說文新證》,福建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196頁。黃天樹:《殷墟甲骨文形聲字所佔比重的再統計——兼論甲骨文“無聲符字”與“有聲符字”的權重》,《黃天樹甲骨金文論集》,第73頁。
[63]參看裘錫圭:《釋殷墟卜辭中與建築有關的兩個詞——“門塾"與“??"》。
[64]確定的“”形只出現在商代晚期與西周早期,司寇獸鼎(《集成》02474)、姬鬲(《文物》2004年12期9頁圖11)都是春秋早期器,故這兩器銘文中的“”形應不是“”、“(孰)”兩者的糅合,而宜分析爲從“示”、“(孰)”聲,應即“祝”字異體。
[65]裘錫圭:《商銅黿銘補釋》,《中國歷史文物》,2005年第6期,第5頁。《裘錫圭學術文集》第3卷金文及其他古文字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74-175頁。
[66]我們曾懷疑“丮”最早可能是冬部字,它是“巩”字初文,後來加注“工”聲,“巩”遂轉入東部。《說文》:“筑,以竹曲五弦之樂也。从竹、从巩,巩,持之也。竹亦聲。”《說文》:“丮,持也。”《英藏》2526有“”字,疑可釋作“筑”。
[67]《說文》:“谻,相踦之也。从丮、??聲。”此字金文中見於春秋晚期的谻子劍(《集成》11578)。“郤”上古音屬溪母鐸部,“戟”屬見母鐸部,兩者古音極近。如“三郤”之“郤”,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五)?姑成家父》從“丯”得聲。兵器銘文中“戟”或從“丯”聲。又“谻”、“郤”同從“??”聲,故“谻”、“戟”兩者音近,頗疑“丮”之所以“讀若??(戟)”很可能是源於“谻”這一類字的讀音。
[68]《合》1824反有“丮”字,從其正面有時間詞“昏”來看,疑亦是用作“夙”。 《合》13924“貞:?丮生”之“丮”,疑亦用作“夙”。
[69]丮卣(《集成》04774)銘文中舊所謂的“丮”字實是“祼”之誤釋(參看謝明文:《商代金文的整理與研究》,第232頁)。
[70]董珊:《釋西周金文的“沈子”和〈逸周書·皇門〉的“沈人”》,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0年6月7日。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178;又載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出土文獻》第2輯,中西書局,2011年,第29-34頁;又載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清華簡研究(第一輯)——〈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中西書局,2012年,第211-216頁。蔣玉斌、周忠兵:《據清華簡釋讀西周金文一例——說“沈子”、“沈孫”》,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0年6月7日。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179;又載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出土文獻》第2輯,中西書局,2011年11月,第35-38頁。
[71]唐蘭:《西周青銅器銘文分代史徵》,中華書局,1986年,第321、324頁。
[72]郭沫若:《兩周金文辭大系圖錄考釋》(下),上海書店,1999年,第49頁。
[73]趙誠:《二十世紀金文研究述要》,書海出版社,2003年,第105頁。
[74]馬承源等:《沈子也簋蓋》,《商周青銅器銘文選》第3冊,文物出版社,1988年,第58頁。
[75]朱其智:《西周金文研究札記兩則》,《語言研究》2006年第4期,第80頁。
[76]陳英傑:《西周金文作器用途銘辭研究》,綫裝書局,2008年,第838頁。
[77]單育辰:《再論沈子它簋》,《中國歷史文物》2007年5期,第10頁。
[78]張儒、劉毓慶著:《漢字通用聲素研究》,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904頁。
[79]白於蘭:《戰國秦漢簡帛古書通假字彙纂》,福建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412頁。
[80]“哀”聲字與“幾”聲字可通,“幾”聲字與“乞”聲字可通(《漢字通用聲素研究》,第891-892頁),“哀”或可讀作訓“賜予”的“乞”,但此種破讀很不符合當時的用字習慣,故正文不取此說。又後世雖有“夙愛”一語,但與銘文文義不合,故正文沒有把“丮哀”破讀爲“夙愛”。
[81]郭沫若:《兩周金文辭大系圖錄考釋》(下),第22頁。
[82]黃盛璋:《班簋的年代、地理與歷史問題》,《考古與文物》1981年1期。
[83]梁寧森:《試論班簋所屬時代兼及虢城公其人》,《河南師範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06年第6期,第129頁。
[84]陳夢家:《西周銅器斷代》,中華書局,2004年,第27頁。
[85]參看曹兆蘭:《金文通釋選譯》,武漢大學出版社,2000年,第110頁。
[86]《西周金文作器用途銘辭研究》,第214頁。
[87]劉心源:《古文審》5.5,《金文文獻集成》第11冊,香港明石文化國際出版有限公司,綫裝書局,2004-2005年,第469頁。
[88]吳闓生:《吉金文錄》,萬有圖書公司,1968年,第141頁。
[89]唐蘭:《西周青銅器銘文分代史徵》,中華書局,1986年,第347-348頁。
[90]馬承源等:《商周青銅器銘文選》第3冊,第109-110頁。
[91]王永波:《班簋年代淺議》,《東南文化》1999年第5期第111頁。
[92]楊樹達:《積微居金文說》,中華書局,1997年,第232頁。
[93]李學勤:《班簋續考》,《古文字研究》第13輯,中華書局,1986年,第184-185頁。
[94]洪家義:《金文選注繹》,江蘇教育出版社,1988年,第47頁。
[95]李義海:《〈班簋〉考續》,《吉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4年第1期,第41頁。李義海:《班簋補釋》,《南陽師範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1期,第39頁。蘭和群:《〈班簋〉銘文新釋》,《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6期第105頁。
[96]陶北溟:《舊雲盦金文釋略·郘鐘》,《金文文獻集成》第27冊,香港明石文化國際出版有限公司,綫裝書局,2004-2005年,第408頁。連劭名:《西周〈班簋〉銘文新考》,《北京考古與文物》第6輯,民族出版社,2004年,第114頁。
[97]朱其智:《西周金文研究札記兩則》,《語言研究》2006年第4期,第81頁。
[98]馮時:《班簋銘文補釋》,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出土文獻》第3輯,中西書局,2012年,第133頁。
[99]《新金文編》上冊第522頁,中冊第905-907頁、第1461-1462頁。
[100]孫玉文:《“鳥”、“隹”同源試證》,《語言研究》1995年第1期,第174—175頁。 龍宇純:《上古音芻議》,《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69本第2分,1998年,第331—397頁。何琳儀:《幽脂通轉舉例》,《古漢語研究》第1輯,中華書局,1996年,第348—372頁。孟蓬生:《上古漢語同源詞語音關係研究》,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48-50頁,又第176-178頁。張富海:《楚先“穴熊”、“鬻熊”考辨》,《簡帛》第5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209—213頁。史傑鵬:《由郭店〈老子〉的幾條簡文談幽、物相通現象暨相關問題》,《簡帛》第5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123—139頁。李家浩:《楚簡所記楚人祖先“鬻熊”與“穴熊”為一人說——兼說上古音幽部與微、文二部音轉》,《文史》2010年第3輯,第5—44頁。劉釗:《古璽格言璽考釋一則》,《書馨集——出土文獻與古文字論叢》,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257—267頁。
[101]《漢字通用聲素研究》第191-192頁。
[102]《漢字通用聲素研究》第190頁。
[103]《漢字通用聲素研究》第192頁。
[104]潘祖蔭:《攀古樓彝器款識》上1.5,《金文文獻集成》第7冊,香港明石文化國際出版有限公司,綫裝書局,2004-2005年,第564頁。方濬益:《綴遺齋彝器考釋》,《金文文獻集成》第14冊,香港明石文化國際出版有限公司,綫裝書局,2004-2005年,第45頁。湯餘惠:《郘鐘銘文補釋》,《古文字研究》第20輯,中華書局,2000年,第131頁。陳劍:《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綫裝書局,2007年,第28-29頁。
[105]吳大澂:《愙齋集古錄》(二十六卷)1.7,《金文文獻集成》第12冊,香港明石文化國際出版有限公司,綫裝書局,2004-2005年,第170頁。
[106]潘祖蔭:《攀古樓彝器款識》上1.5,《金文文獻集成》第7冊,第564頁。
[107]于省吾:《雙劍誃吉金文選》,中華書局,1998年9月,第97頁。
[108]郭沫若:《兩周金文辭大系圖錄考釋》(下),第232頁。
[109]劉雨:《郘編鐘的重新研究》,《古文字研究》第12輯,中華書局,1985年,第259頁。收入同作者《金文論集》,紫禁城出版社,2008年,第307頁。
[110]馬承源等:《商周青銅器銘文選》第4冊,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592頁。
[111]湯餘惠:《郘鐘銘文補釋》,《古文字研究》第20輯,中華書局,2000年,第131-132頁 。
[112]吳鎮烽:《晉公盤與晉公盆銘文對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4年6月22日。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2297。此銘真偽有待研究。
[113]周亞:《楚大師登編鐘及相關問題的認識》,《上海博物館集刊》第11期,上海書畫出版社,2008年,150—154頁。
[114]朱鳳瀚:《關於以色列耶路撒冷國家博物館所藏楚大師編鎛》,《楚簡楚文化與先秦歷史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2011年,第18—27頁。
[115]晉公盤“”字,單育辰先生指出它與毛公鼎(《集成》02841)“”是一字(參看吳鎮烽:《晉公盤與晉公盆銘文對讀》文末學者評論第6樓),可信。虢季子白盤“”與它們相比,只是上下兩偏旁位置相反而已,它們顯然是一字異體。
[116]戎攻、戎工以及《詩經?大雅?江漢》的“肇敏戎公”之“戎公”皆應讀作“戎功”,“功”訓作“事”。“戎功”即指“兵事”(參看王国维:《觀堂集林》,中華書局,2004年,第81頁。王國維:《不敦葢銘考釋》,《王國維遺書》第4冊,上海書店出版社,1996年,第148頁)。
[117]《銘文選》誤釋作“”(《商周青銅器銘文選》第4冊,第369頁)。
[118]沙孟海:《配兒鈎鑃考釋》,《考古》1983年4期第340頁。
[119]曹錦炎:《吳越青銅器銘文述編》《古文字研究》第17輯,中華書局,1989年,第86頁。董楚平:《吳越徐舒金文集釋》,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65、67頁。
[120]周海華、魏宜輝:《讀銅器銘文札記(四則)》第四則,《東南文化》2000年第5期,第84頁。
[121]樂游:《配兒鈎鑃銘文新考》,《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14年第5期,第65頁
[122]配兒句鑃銘文中的“戕”,周王孫季戈(《集成》11309)等銘文中的“”,研究者或釋讀作“臧”,訓作“善”,或讀作“莊”,或讀作“壯”,我們認爲讀“壯”之說可從。類似用法的“壯武”,典籍中亦見於《漢書?韓王信傳》“上以爲信壯武”、《三國志?魏志?典韋傳》“韋既壯武,其所將皆選卒,每戰鬬,常先登陷陳”等。
[123]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修訂增補本)》(第3冊),中華書局,2007年,第2312頁。陳英傑:《西周金文作器用途銘辭研究》,綫裝書局,2008年,第632頁。季旭昇:《說文新證》,福建人民出版社,2010年12月,第573頁。吳鎮烽:《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第11册,第79頁。
[124]黃天樹:《花園莊東地甲骨中所見的若干新資料》,《陝西師範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2期,第58頁。收入同作者:《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449頁。黃天樹:《殷墟甲骨文白天時稱補說》,《中國語文》2005年第5期(總第308期),第447頁。收入同作者:《黃天樹古文字論集》,學苑出版社,2006年8月,第227-228頁。
[125]《漢字通用聲素研究》,第139頁。《戰國秦漢簡帛古書通假字彙纂》,第104-105頁。
[126]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月/夕”、“日”皆與時間有關,故它們作爲表意偏旁或偶可通用。啟卣(《集成》05410)“夙”字,蓋銘作“”,器銘作“”,後者所從與“日”相近。仲父盘(《金文总集》6753)“”,一般亦釋作“夙”。從夙字或偶從日作來看,“”偶從夕作也是可能的。
[127]甘肅簡牘博物館等:《肩水金關漢簡(叁)》中冊,中西書局,2013年,第223頁。
[128]如果我們關於叔簋銘文“早夜”的釋讀可信,那麼這可說明殷墟卜辭中的“”(《殷墟甲骨刻辭類纂》第347頁)形舊釋作“?”應可信。
[129]2005年,山西绛县横水M2出土一件铜卣,該卣銘文中有一人名用字作“”、“”等形,從“囦()”從“丮”,董珊先生疑該字是“肅”字異體(董珊:《山西絳縣橫水M2出土肃卣銘文初探》,《文物》2014年第1期,第50頁),我們認爲有可能是對的,該字中的“丮”旁可能兼有表音的作用。
本文收稿日期为2021年10月29日
本文发布日期为2021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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