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疇
(首發)
嬴泉
摘要:本文對楚系銅器銘文中的字進行了分析,認為即鑄之本字,後“鑄”行而則被假借作醻(酬)。文章順便也對陵君三器的銘文略作了討論,補充了前人的一些看法。
關鍵詞:楚系銅器銘文 鑄 酬 疇
(一)
楚系銅器銘文里經常出現“”字,又寫作“”。其在銘文中的字形和辭例見下表:
器名 |
字形 |
辭例 |
時代 |
束仲豆父𣪘蓋(7.3924[1]) |
|
束中(仲)豆父乍(作)𣪘(簋) |
西周末 |
𤶠鼎(5.2569) |
|
𤶠乍(作)其鼑(貞-鼎) |
春秋 |
曾者子鼎(5.2563)[2] |
|
曾者(諸)子?用作鼎 |
春秋早期 |
申公彭宇瑚(9.4610、4611) |
、 |
𤕌(申)公彭宇自乍(作)𠤳(瑚) |
春秋早期晚段 |
蔿子受鼎 |
、 |
蔿子受之(升) |
春秋中期偏晚 |
蔿子受鬲 |
|
蔿子受之鬲 |
春秋中期偏晚 |
上鄀府瑚(9.4613) |
|
鑄其𠤳(瑚) |
春秋晚期 |
王子午鼎(器)(乙M2:34、38、30、40、28、32) |
、、、、、 |
自乍(作)䵼彝鼎 |
春秋中期偏晚後段 |
王子午鼎(蓋)(乙M2:34、38、40、28) |
、、、 |
倗之亖 |
春秋中期偏晚後段 |
隈凡伯怡父鼎 |
、 |
自乍(作)鼎 |
春秋晚期 |
蔡侯𨐄𣪘(6.3592-3599) |
、、、、、、、 |
蔡侯(𨐄-申)之𣪘 |
春秋晚期後段 |
蔡侯(4.2215、2225) |
|
蔡侯(𨐄-申)之 |
春秋晚期後段 |
蔡侯方壺(15.9573、9574) |
[3]、 |
蔡侯(𨐄-申)之壺 |
春秋晚期後段 |
蔡公子缶(16.10001) |
|
蔡公子〔乍(作)〕姬安之□ |
春秋末/春秋戰國之際 |
此字的釋讀,歷來說法甚夥,吳振武(1990)詳列有關字的字形、辭例和諸家考釋,并作新釋,但學者仍多有疑義。
該字的形體,我們很早就懷疑同銅器冶鑄有關。甲骨文有“𠃬”字[4],諸家多釋作“疇”[5],獨方述鑫(1982)認爲是“鑄”之本字,其曰:
正是冶鑄銅器的陶範,則是金屬熔液注入陶範時通過的孔道。應是一個指事字,表示人類造成的事物之形。周代金文增加了、、金、皿等形,則是表示用兩手持熔化青銅的鉗鍋,往鑄銅器的陶範里傾注銅液,鑄作合金的器皿,是一個會意字,在人爲之事上加了人類的動作,《說文》:“鑄,銷金也,从金壽聲。”正是銷金冶鑄銅器的形象,應當是鑄的本字,从金是以後加的形符。
徐中舒(1981:521)取此說。案:方氏的基本觀點雖不可取[6],但其說卻極具啟發性,與我們過去對字的看法基本一致。我們認爲, 纔是鑄之本字,方氏對𠃬字的解說,若移到 字上來,則十分允洽。不過, 字形兩側从二鬲,而周代金文鑄字則从 二似口形,這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解釋,一是周代金文鑄字形體多繁複,故將鬲形改寫作似口形,只示其輪廓,於是便與𠃬字同形;一是寫作𠃬形,增加了表音的功能[7]。壽、鑄古音雖同部,但正如方氏所言,、、金、皿等形只起表意作用,真正起表音作用的還是𠃬部,因此《說文》認爲鑄字“从金壽聲”并不很精確。
銅器銘文中鑄字形體的演變,大致可以粗線條的列表如下:
a b |
a b |
|
a b c |
a b c d[8] |
|
| |||
|
|
| ||
|
|
|
|
表中首列a式(大保方鼎4.1735)从鬲、从皿,皿中有液(銅液),b式(宜鑄戈17.11052)从金,金亦表示銅液。 則將前者下部所从之皿換作鬲,中間部分可視作前者a式“水”形之變,前後之形體可謂一脈相承。形加辵旁,表動作之形,猶如、等之手形。
(鑄)在銘文中或可讀“醻”[10],《說文·卷十四·酉部》:“醻,主人進客也。酬,醻或从州。[11]”邵瑛《群經正字》:“今經典惟《毛詩》多作 ‘醻’,如《小弁》‘如或醻之’,《楚茨》‘獻醻交錯’,《瓠葉》‘酌言醻之’之類,餘多從或體作‘酬’。”《詩 ·小雅·彤弓》:“鐘鼓既設,一朝醻之。”酬有酬答、應對義。《易·繫辭》:“是故可與酬酢,可與祐神矣。”韓康伯注:“酬酢,猶應對也。”《國語·周語》:“交酬好貨皆厚。”韋昭注:“交酬,相酬之幣也。”
酬又有酬報、酬謝義。傳世有一件鄧公匜(16.10228),銘曰“隹(唯)登(鄧) (柞)[12]生(甥)吉[13]疇(酬)登(鄧)公金”,疇讀作“醻”、“酬 ”。《爾雅·釋詁下》:“酬,報也。”郭璞注:“此通謂相報答,不主於酒。”《廣韻·尤韻》:“酬,以財貨曰酬。 ”《漢書·張敞傳》:“臣聞公子季友有功於魯,大夫趙衰有功於晉,大夫田完有功於齊,皆疇其庸,延及子孫。”楊樹達《漢書窺管·趙尹韓張兩王傳》:“‘疇’當讀爲‘醻’。《詩·小雅·彤弓》:‘一朝醻之。’《毛傳》:‘醻,報也。’”《文選·孫楚〈爲石仲容與孫皓書〉》:“(公孫淵)內傲帝命,外通南國,乘桴滄流,交疇貨賄。”一本作“ 酬”。呂延濟注:“酬,報也。”《儀禮·士冠禮》:“主人酬賓束帛儷皮。”鄭玄注:“飲賓客而從之以財貨曰酬,所以申暢厚意也。”《左傳》昭公二十七年:“令尹將必來辱,爲惠已甚,吾無以酬之,若何?”
如此,將釋作“鑄”,讀作“酬 ”,在銘文中亦文從字順。從上文來看,“酬”在銅器銘文中或借“(鑄)”爲之,或借“疇”爲之[14]。
(二)
陵君三器之器主名,原篆作:
() 9.4694
() 9.4695
()10297
諸家皆釋作“申”字,獨周曉陸(1987)認爲“或爲‘疇’”字,這一看法一直沒有得到重視。在銅器銘文中,申字較早的寫法與甲骨文皆一致,西周晚期出現从二口的寫法,但兩“口”形開口方向多相背[15],而陵三器器主名之字二“口”形開口方向則皆一致,且中間分隔之筆與“申”字相應部位亦有些微差異,尤其是9.4695字形的寫法,頗值玩味。這樣,我們就不得不重新考慮周氏的說法了。檢甲骨文疇字的寫法, 形兩側一般都从二“口”形, 其方向相對相背者皆有[16]。陵君器主名之字與甲骨文疇字的寫法倒是有很多的一致性,因而我們認爲,它們很可能就是“疇”字,周氏的意見大概是正確的。前述銅器銘文中至西周晚期出現的申字从二“口”的譌變寫法,與甲骨文疇字的寫法混同,因此,陵君器主名之字中間分隔之筆與“申”字相應部位寫法相異,且二口形開口方向與申字不同,可能就是爲了區別。前述鄧公匜(16.10228)銘文的“疇”字作[17],所从二口形并不封口,可能也是爲了和“申”字區別的緣故。西周銅器銘文中的疇字,還有寫作(豆閉𣪘8.4276)、(彔伯𣪘蓋8.4302)等形者,與銅器銘文壽字下部的寫法相同[18],疇字的這種寫法和壽字所从之𠃬多加口形,這種增繁現象開始可能只是飾筆,後來也起到了和申字區別的作用。同樣的情形在鑄字中也有反映[19]。
“疇”爲定母幽部字,“猶”與之同韻部,聲紐爲喻母四等,上古音近定母,是“疇”或可讀作“猶 ”。“疇”和“猶”在意思上也有很多共通之處。如疇有等義。《廣韻·尤韻》:“疇,等也。”《漢書·宣帝紀》:“ (霍光)功德茂盛,朕甚嘉之。復其後世,疇其爵邑,世世毋有所與。”顏師古注引張晏曰:“漢律,非始封十減二。疇者,等也,言不復減也。”《漢書·王莽傳上》:“莽有定國安漢家之大功,宜賜號曰安漢公,益戶,疇爵邑。”《資治通鑒》“漢平帝元始元年”引此文,胡三省注云:“此言莽進號爲公,宜益其邑戶,使與爵等也。”《後漢書·祭遵傳》:“生則寵以殊禮,奏事不名,入門不趨。死則疇其爵邑,世無絶嗣。”李賢注:“疇,等也。言功臣死後,子孫襲封,世世與先人等。”猶則有均、同樣義。《論語·堯曰》:“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何晏集解引孔安國曰:“謂財物俱當與人,而人君吝嗇於出納而惜難之,此有司之任耳,非人君之道。”王引之《經傳釋詞》卷一(10頁):“猶,猶‘均’也。物相若則均,故猶又有均義。襄十年《左傳》曰:‘從之將退,不從亦退。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猶將退’,均將退也。……《燕策》柳下惠曰:‘苟與人異,惡往而不黜乎?猶且黜乎,寧於故國爾。’‘猶且黜’,均將黜也。”又疇可通“籌”,籌畫。《爾雅·釋詁》:“猷,圖也。 ”郭璞注:“《周官》曰‘以猷鬼神祗’,謂圖畫。”《荀子·正論》:“故至賢疇四海,湯武是也;至罷不容妻子,桀紂是也。”楊倞注:“疇與‘籌’同,謂計度也。”猶則通“猷”,謀也。王筠《說文句讀·犬部》:“猷、猶一字。凡謀猷,《尚書》作猷,毛《詩》作猶。”《詩·小雅·采芑》:“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毛傳:“猶,道也。”鄭箋:“猶,謀也。謀,兵謀也。” 《大雅·常武》:“王猶允塞,徐方既來。”毛傳:“猶,謀也。”《左傳》成公八年:“行父懼晉之不遠猶而失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 ”《隸釋·漢太尉劉寬碑》:“朝克忠讜,思其良猶。”因此,將“疇”讀作“猶”,在訓詁上也是有據可尋的。
故陵君王子疇很可能應當如劉彬徽(1995b:374-375)所言,“即以後繼位爲哀王的楚王子猶 ”。王子猶爲幽王同母弟,本已爲封君 [20],可能因幽王早逝而回到壽春即位爲楚王,但僅二月餘即爲負芻之徒襲殺,負芻自立爲楚王[21]。關於幽王的死因,史書沒有明確記載,細讀有關史書,我們覺得非正常死亡的可能性很大。觀其母舅的不尋常心機和其複雜的身世[22],結合當時的形勢,其事皆斑斑可考。另外, 陵君三器爲郢姬府所造,郢姬府可能爲其母后之府[23],這似乎也透露了某種極爲隱含的政治關係。又從王子猶即位僅二月餘即爲負芻之徒襲殺的情況來看,其中必然大有奧妙。凡此種種,皆可窺見當時楚國宮廷內人事關係之複雜。從史書記載的幽王前後一系列複雜政治事件來看,將器主定爲王子猶也是比較合適的。
器銘“疇”下之“攸”字,當如何琳儀(1984b)、周曉陸(1987)等下讀作“悠哉”[24],同下文“攸立(歲)(嘗)”之“攸”,皆訓爲長。末句“官(綰)攸(悠)無疆”,“官(綰)攸(悠)”,頗似銅器銘文中習見的“繛綰”[25],晉姜鼎(5.2826):“晉姜用𣄨(祈)繛綰眉壽”,“綽綰”,于省吾(1998:148)謂容裕不窘嗇也。戎生編鐘“用𣄨(祈)𦅕(綽)〔綰〕、眉壽”[26],裘錫圭(1999b:373)云:
索、素古本一字,“𦅕”即《說文》之“繛”,晉姜鼎此字正从“素”。《說文》:“繛,𦅻(緩)也。从素、卓聲。綽, 繛或省。”晉姜鼎“晉姜用祈綽綰、眉壽”(5.223.2826)、蔡姞簋“用祈匄眉壽、綽綰、永命、彌厥生,靈終”(8.104.4198),善夫山鼎“用祈匄眉壽、綽綰、永命、靈終”(5.222.2825),皆以“綽綰”與“眉壽”并提,可知戎生鐘銘此句“綽”下脫一“綰”字。綽綰,意近寬裕。《爾雅·釋言》:“寬,綽也。”郭璞注:“謂寬裕也。”郝懿行《義疏》:“綽者,《說文》云‘緩也’。晉姜鼎銘有‘綽綰眉壽’之言,即‘綽緩’也。寬者,本爲屋寬大,寬亦緩也。故《詩》‘寬兮綽兮’(《衛風· 淇奧》)、‘綽綽有裕’(《小雅·角弓》),毛傳:‘綽綽,寬也。’《禮記·坊記》注:‘綽綽,寬裕貌也。’”“ 綰”从“官”聲,音與緩、寬皆近。《大系》蔡姞簋考釋引《尚書·無逸》的“寬綽”說“綽綰”,也是很有道理的。祈求 “綽綰”,當是希望生活寬裕舒展、壽命也長,即時間上也寬裕。
此銘之“官(綰)攸(悠)”,義當與之相近。楚系銅器銘文如王子午鼎、王孫誥鐘、王孫遺巤鐘等銘中“溫恭㝬遲”之“㝬遲”,義亦當與之相近。漢印有人名“寬裕”、“寬舒”等(劉釗 1999a),取意或與此相類。
附記:本文在寫作過程中,曾就古音方面的問題向楊軍老師請教,楊老師還就徵引古書等方面的諸多不足多有指正,使作者受益良多,謹錄此以致謝!
2008年5月20日初稿,2009年6月6日改作。
主要參考文獻
《保利藏金》編輯委員會
1999 《保利藏金——保利藝術博物館精品選》,廣州:嶺南美術出版社出版1999年。
方述鑫
1982 《甲骨文口形偏旁釋例》,載四川大學學報編輯部、四川大學古文字研究室編《古文字研究論文集》(《四川大學學報叢刊》第十輯),280-302頁,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
高 亨
1989 《古字通假會典》,董治安整理,濟南:齊魯書社1989年7月(1997年重印)。
何琳儀
1984b 《楚陵君三器考辨》,《江漢考古》 1984.1:103-104。
何 浩
1985b 《陵君與春申君》,《江漢考古》 1985.2:75-78。
孔仲溫
1998 《論陵君三器的幾個問題》,載廣東炎黃文化研究會等編《容庚先生百年誕辰紀念文集》,533-546頁,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8年。
李學勤
1980c 《從新出青銅器看長江下游文化的發展》,《文物》1980.8:35-40、84。
1999c 《戎生編鐘論釋》,《文物》 1999.9:75-82。
劉彬徽
1995b 《楚系青銅器研究》,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7月。
劉 釗
1999a 《古文字中的人名資料》,《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1999.1:60-69。
羅運環
1992 《楚國八百年》,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 1992年11月。
馬承源
1990 主編(上海博物館商周青銅器銘文選編寫組)《商周青銅器銘文選》(四),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年。
裘錫圭
1999b 《戎生編鐘銘文考釋》,載《保利藏金——保利藝術博物館精品選》,365-374頁,廣州:嶺南美術出版社1999年。
容 庚
1985 《金文編》,張振林、馬國權摹補,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7月(2003年重印)。
孫海波
1965 《甲骨文編》,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9月(1996年9月重印)。
王 輝
2006 《〈古文字通假字典〉凡例》,載《古文字研究》(26):440-443,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
吳振武
1990 《釋》,載《文物研究》(6):218-223,合肥:黃山書社1990年10月。
徐中舒
1981主編 《漢語古文字字形表》,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
于省吾
1996主編《甲骨文字詁林》,姚孝遂編撰、按語,北京:中華書局1996年5月。
1998 《雙劍誃吉金文選》,北京:中華書局1998年據1932年本影印。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
1984-1994 《殷周金文集成》(1-18冊),北京︰中華書局 1984年8月-1994年12月。
2001 《殷周金文集成釋文》,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1年10月。
周曉陸
1987 《“陵君鑒”補》,《江漢考古》 1987.1:77。
[1] 所錄無特殊說明者,皆為《集成》號。
[2] 案:此非楚系器,此酌情列入。
[3]此字集成15.9573作,殘裂不清,此採銘文選595號字樣。
[4] 見《甲骨文編》522- 523頁。
[5] 見《甲骨文字詁林》1176-1178頁。
[6] 可參看《甲骨文字詁林》1176-1178頁羅列諸家之說和“姚按”。
[7]从“𠃬”得聲諸字音近情況,參見《古字通假會典》781- 783頁“字聲系”。
[8] 此類形體也可能是由等形直接演變而來。
[9] 、、等形也可能是由、、等形演變而來。
[10] 鑄爲章母幽部字,醻、酬皆屬禪母幽部。
[11] “醻”、“酬”互作之例見《古字通假會典》782頁。
[12] 《殷周金文集成釋文》6.148作“”。案:此字原篆作,時代相近的寫法未見,西周早期的咴𣪘“柞”字作 (7.3993)(7.03994,前一形省木旁),量侯 𣪘“柞”字作 (7.3908),用借筆而成字;晚期的柞鐘字作、(1.133)等形,前後形體變化甚微。觀鄧公匜此字,與前述諸字形體皆不類,故舊釋確否,頗爲疑心。
[13] 《殷周金文集成釋文》6.148作“故”。
[14] 本文完成後,發現馬承源(1990:424,銘文選四)亦將王子午鼎的“”字讀作“醻”,其說有與本文有相合之處,讀者可以參看。
[15] 見《甲骨文編》567-568頁,《金文編》999-1000頁,其中曾子原彝簠(9.4573)之申字原篆作,《金文編》誤摹成。
[16] 見《甲骨文編》522-523頁。
[17] 類似的情況如壽字所从之偏旁𠃬亦有不封口者,如: (邾□伯鼎) (子鬲)(子盂)(鼎)等(見《金文編》 592、594、595頁);而更多的則封口(見《金文編》590-595頁),這便與西周晚期以來的申字的寫法混同,不過這也不會造成混亂。同樣,在楚簡和楚璽印中(見《楚文字編》857-858頁),申字所从的兩“口”形開口方向多一致,可能因竹簡文字爲日常書寫體,故譌混不別了。璽彙1258之字()尚待研究。
[18] 見《金文編》591-594頁。
[19] 見《金文編》909、910頁所錄、諸形。
[20] 其封當如李學勤(1980c)、何浩(1985b)所言,在春申君被殺之後的幽王時期,封地乃春申君故封江東之地(今蘇州、無錫、宜興一帶)。陵的地望,孔仲溫(1998)認爲可能就在無錫北方不遠的“延陵”,即今之武進。
[21] 見《史記·楚世家》。《楚世家》云負芻爲哀王庶兄,羅運環( 1992:386-387)已辨其非。
[22] 詳見《史記·春申君列傳》。
[23] 參見周曉陸(1987)、劉彬徽(1995b:374)。案:此郢姬可能就是李園之妹。
[24] 周氏認爲“攸”一詞,見《中山王鼎》,字例句例皆同,當釋“悠哉”。甚確。
[25] 金文嘏辭“綽綰”又作“綰綽”,阜陽漢簡作“㝨綽”,毛詩作“寬綽”,《說文》作“繛𦅻”,《爾雅》作“繛爰”,難定何爲正字(參見王輝2006:440)。
鑄其𠤳(瑚)——
同一則銘文有兩個“鑄”,第二個是用其“本字”,那第一個“鑄”就不是“本字”了,那是啥字呀?
瞎說一個:當年孫常敘先生有關於“則”字的考釋,以爲“則”字是照鼎而畫鼎,故有法則之義;俺曾讀過一遍,佩服得五體投地
據前說,此字含兩個“鬲”,中間部分或當與冶鑄有關,似乎是表依照“則”(所要冶鑄的器物的樣子,猶如今之模型)而鑄造器物之義,是不是想標明所鑄造出的器物(鼎鬲類)符合標準(即“則”)之義?
而且,這些字都是放在器物名稱前,若釋“鑄”,似乎也不大好理解?——當時的器物除了鑄造,難道還有其它的製造方法麼?
而要朝這些器物是仿照“則”而鑄造出來的“標準器物”來考慮,可能更符合此字的語法位置所表示的含義吧?猶如今天的商品,上標示“合格産品”那樣,來表示這些鑄造出來的鼎鬲壺等器物是按照“則”(模型)而鑄造出來的,是“合格産品”(沒有走型失范等瑕疵的存在),不是更有道理麼?
东山铎 兄所言有道理,其實和“則”的關聯當初就曾納入考慮的范疇,只因未曾說得圓滿,暫時就未說。
釋“則”則與金文已有的“則”重複了~~~
不過吳先生釋讀爲“鬲”(“瀝”、“歷”),訓“列”,以為陳列、成組的器物,雖然在訓釋上不可移易但也竊有小疑:此字既然是從“鬲”聲之字(從兩個鬲與一個鬲無別),但好像金文中沒見到僅用一個“鬲”的字呢?
直接釋“則”應該是不行的,只能說可能有關聯。訓“列”其實有很多問題,有些辭例無法解釋圓滿。
呵呵,想起來啥就說啥,見笑見笑~~~
上面說的“好像金文中沒見到僅用一個“鬲”的字呢?”不對,傳世的鴻叔鼎(5、2615)就有“鬲鼎”(不過是傳世的拓片)
偶然發現,新的《集成釋文》說5、2574鄲孝子鼎末尾的“鼎鬲”或釋“鼎兩”,結合楚簡字形看釋“兩”應該是正確的(否則就讓人懷疑是不是鬲鼎鑄倒了,然後這裡應該讀為“瀝”訓“列”~~~)
“鬲鼎”不應訓作“列鼎”,純屬銅器自銘問題。
唉!一声叹息……
Copyright 2008-2018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版权所有 沪ICP备10035774号 地址:复旦大学光华楼西主楼27楼 邮编:200433
感谢上海屹超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提供技术支持
總訪問量:6116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