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馬灘簡《禹須臾行日》研讀
（首發）
任攀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
放馬灘秦簡日書甲乙種均有《禹須臾行日》篇，研究者已根據發表的部分釋文進行了很好的研究[1]。近出《天水放馬灘秦簡》一書公佈了完整的圖版和釋文[2]。我們擬利用已有研究成果對簡文進行研讀，同時附帶談談孔家坡簡的相關部分，懇請大家批評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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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馬灘甲 |
放馬灘乙 |
孔家坡簡[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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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須臾行日【甲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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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一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乙54a】。【乙25壹】[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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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一日、二日、三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159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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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二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甲44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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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二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乙26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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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三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甲45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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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三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乙27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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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四日：旦西<南>吉，日中南<西>吉，昏北吉，中夜東吉。【甲46壹】[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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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四日：旦西<南>吉，日中南<西>吉，昏北吉，中夜東吉。【乙28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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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四日、五日、六日、七日、八日、九日、十日，旦南吉，日中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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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五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東吉。【甲47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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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五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東吉。【乙29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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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六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東吉。【甲48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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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六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東吉。【乙30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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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七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南<東>吉。【甲49壹】[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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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七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乙40a】[東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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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八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南<東>吉。【甲50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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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八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東吉。【乙31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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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九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南<東>吉。【甲51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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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九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南<東>吉。【乙32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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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南<東>吉。【甲52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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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日：旦南吉，日中西吉，昏北吉，中夜南<東>吉。【乙33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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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一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北<西>吉，中夜北吉。【甲53壹】 |
入月十一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北<西>吉，中夜北吉。【乙34壹】 |
入月十一日、十二日、十三日、十四日、十五日、十六日、十七日、十八日，旦東吉，日【162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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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二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甲 54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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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二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乙 35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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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三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甲 55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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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三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乙 36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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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四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甲 56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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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四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乙 37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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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五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甲 57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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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五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乙38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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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六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甲 58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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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六日：旦東吉，日中【乙42a】[13][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乙39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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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七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甲 59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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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七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乙40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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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八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甲 60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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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八日：旦東吉，日中南吉，昏西吉，中夜北吉。【乙 41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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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九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甲 61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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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九日：旦北吉，日中][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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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十九日、[廿日][15]、廿一日、廿二日、廿三日、廿四日、廿五日，旦北吉，日中東吉，【164壹】昏南吉，中夜西吉。【165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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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甲62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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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乙43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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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一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甲63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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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一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乙44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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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二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甲64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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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二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乙45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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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三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甲65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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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三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乙46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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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四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甲66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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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四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乙47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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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五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甲67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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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五日：旦北吉，日中東吉，昏南吉，中夜西吉。【乙48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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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六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甲68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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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六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乙49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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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六日、廿七日、廿八日、廿九日、卅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166壹】中夜南吉。【167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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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七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甲69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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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七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乙50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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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八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甲70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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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八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乙51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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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九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甲71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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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廿九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乙52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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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卅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甲72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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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月卅日：旦西吉，日中北吉，昏東吉，中夜南吉。【乙53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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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零先生早已指出，這種講選擇時日和歲月禁忌的日書全都與式圖有直接關係。[16]基於這種認識，我們認為《禹須臾行日》中各日吉向的次序也與式圖有極其密切的關係。
下面通過對比幾批簡帛資料中的有關內容談談我們對於日書中方位次序的一些看法。
馬王堆帛書《天地》篇有如下內容：
端月、五月、九月，上旬天地才（在）西，中旬天才（在）北地才（在）南，[下]旬天地[在東]。
二月、六月、十月，[上旬]天才（在）南地才（在）北，中旬天地才（在）西，[下]旬天才（在）[北地在南]。
三月、十一月、七月，[上旬天]地才（在）東，中旬天才（在）南地[在北] ，[下]旬天地[在西]。
四月、八月、十二月，上旬天才（在）北地才（在）南，中旬天地才（在）東，下旬天才（在）[南地]才（在）北。
圖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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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
二（六、十） |
三（七、十一） |
四（八、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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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旬 |
中旬 |
下旬 |
上旬 |
中旬 |
下旬 |
上旬 |
中旬 |
下旬 |
上旬 |
中旬 |
下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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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
西 |
北 |
東 |
南 |
西 |
北 |
東 |
南 |
西 |
北 |
東 |
南 |
|
地 |
西 |
南 |
東 |
北 |
西 |
南 |
東 |
北 |
西 |
南 |
東 |
北 |
（李零《中國方術考》（修訂本），第130頁）
可以看出，天地所在的方位都是按一定順序循環出現的，這大概就是當時人對天地（也就是今天所講的太陽和地球）相對位置關係的直接感受。
孔家坡簡中《徙時》、《時》等篇中的方位也是按一定順序循環出現的，釋文請參《隨州孔家坡漢墓簡牘》，茲不贅引。
胡文辉先生也已經指出放馬灘簡《日書·盜篇》中以十二支為占的內容中 “盜竊者行動的方向是有規律地變化的”：
寅、卯、辰這三日盜竊者都是在東方活動，據此可以推定巳、午、未這三口（案：當作日。排印錯誤）盜竊者應當都是在南方活動，申、酉、戌這三日盜竊者應當都是在西方活動，亥、子、丑這三日盜竊者應當都是在北方活動——除了巳、戌、亥、子四曰（案：當作日。排印錯誤）缺文以外，其他各日簡文都完全符合這一規律。顯然，這種機械的占算方法是根據十二辰與四方相配的模式制定出來的。[17]
經過我們的改釋後，放馬灘簡及孔家坡簡《禹須臾行日》中各日吉向的次序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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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 |
日中 |
昏 |
中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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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至三日 |
西 |
北 |
東 |
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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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至十日 |
南 |
西 |
北 |
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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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至十八日 |
東 |
南 |
西 |
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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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至廿五日 |
北 |
東 |
南 |
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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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六至卅日 |
西 |
北 |
東 |
南 |
我們可以看出，方位是按順時針循環出現的，這很明顯是與式圖有關係的。另外，在讀書會上，程少軒師兄以及金赫師兄指出，三十日的分段也是有一定規律的，圖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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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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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至三日 |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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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至十日 |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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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至十八日 |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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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至廿五日 |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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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六至卅日 |
5 |
首尾相接後，就是7-8-7-8，這或許跟古人對一月的分段是有關係的。我們知道，古人以朔望月的平均长度作为月的依据，将一月定為约三十天（有大小月、閏月）。一月內月相的變化如下：
（據李芝萍、賈煥閣編著《天文時間曆法》，氣象出版社，2003年， 24頁）
三十日內分節點上的月相盈虧如上圖所示，十一日和十八日、廿六日和三日的月相相同，四日和十日、十九日和廿五日月相互補。古人也許就是據此以及月相出沒的時間、方位上的對待關係將一月分成幾段。
程少軒師兄提示說吉向的安排也許就是和月亮出沒的方位是相對的。我們經過仔細考慮後認為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舉例來說，約在初七、初八的上弦月是日中時從東方升起，昏時在正南方，中夜從西方落下，旦時雖然看不到月亮，但它的方位古人應該是清楚的。這也許又為我們的釋讀提供了一個證據。但是，月亮的出沒與出行的吉凶之間為何有這種關係，有待進一步考慮。
程少軒、蔣文已經指出放馬灘簡《日書》乙179至192上半段的方形圖為中心的部分就是一種式圖[18]。通過對簡文的釋讀，我們認為《禹須臾行日》可能也與放馬灘簡的這部分《式圖》有很深的關係。
本文是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的研究成果，寫作過程中受諸位師友的啓發很大，謹致謝忱。
[1] 可參考以下論著中相關內容：
何雙全：《天水放馬灘秦簡綜述》，《文物》，1989年第2期；以下簡稱《綜述》。
何雙全：《天水放馬灘秦簡〈日書〉考述》，《秦漢簡牘論文集》，甘肅人民出版社，1989年12月；以下簡稱《考述》。
劉信芳：《〈天水放馬灘秦簡綜述〉質疑》，《文物》， 1990年第9期；以下簡稱《質疑》。
劉樂賢：《睡虎地秦簡〈日書〉研究》，臺北文津出版社，1994年７月。
劉樂賢：《簡帛數術文獻探論》，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3年２月。
陳炫瑋：《孔家坡漢簡〈日書〉研究》，國立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碩士論文，2008年10月。
[2]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天水放馬灘秦簡》，中華書局， 2009年8月。
[3] 釋文據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隨州孔家坡漢墓簡牘》，文物出版社，2006年6月。
[4] 何雙全先生《綜述》一文釋作“人月”，并認為人月為一年中的某一月，但“究竟指哪一月，尚難確定”。劉信芳先生在《質疑》一文中已指出《綜述》的錯誤，認為“ 人月”當為“入月”之誤。
[5] 何雙全先生《考述》一文認為“一日即子日，二日即丑日。以此類推。”我們認為何先生的說法是有待商榷的。何先生之所以會有這種認識，應該與他對《日書》分篇的看法有關。何先生將甲42、73壹、66、67四枚簡視為一篇，命名為《擇行日》，並綴釋如下：
禹須臾行日42禹須臾行，得。擇日出邑門。禹步，三鄉北斗，質畫65地視之。曰禹有直五橫，今利行，行毋為，禹前除，得。67禹須臾所以見人，曰42目龍日，秉，不得。73
劉樂賢先生早已指出：
何雙全的釋文在隸定，句讀和綴合方面可能有錯誤，所以讀起來不大好理解。我們頗疑心42號簡上部的“禹須臾行日”當與43簡至71簡上部的“入月”（釋文誤作人月）某日的那段長文連讀，“禹須臾行日”當是那段長文的標題。同樣，我們也懷疑42號簡下部的“禹須臾所以見人曰（？）”當與43號簡下部至53號簡下部那段判斷吉凶的文字連讀。至於何雙全氏釋文中的“禹步三，鄉北斗……”一段是講述禹步的，似乎與“禹須臾”無關。可惜由於原簡照片尚未全部公佈，我們上述的懷疑無法得到證實。（劉樂賢《睡虎地秦簡〈日書〉研究》第164-165頁）
劉先生的觀點十分正確。
關於“入月某日”，《質疑》一文已指出它“其實是古人以序數紀日的句式……以一月為單位，每月有長短，不像干支紀日具有無限的循環性。”
綜上，“入月某日”就是進入某月的第幾日，跟干支紀日屬於不同紀日方法。具體可參劉樂賢《簡帛數術文獻探論》第61頁。
[6] 乙25簡上段（乙 25a）缺，周波老師將乙54簡調到此處。
[7] 此處簡文疑有訛誤。孔家坡對應簡文為整理者“ 據本篇殘文及秦簡”所補，可靠性不是很大。讀書會上有同學認為此簡的方位詞順序很可能與後面五日到十日簡是一樣的。從放馬灘簡《日書·禹須臾行日》甲乙兩篇來看，方位基本上是按東南西北循環出現的，而四日簡方位的次序卻很突兀，所以我們懷疑是西、南兩字承上而誤。詳見正文。
[8] 整理者據放馬灘簡補為“入月四日，旦西吉，日中南吉，昏北吉，中夜東
”。我們懷疑160號簡上端並非“吉”字殘筆，那麼【160壹】簡文就可能跟163號簡上欄下部分內容一樣不是屬於《禹須臾行日》篇的（參注10）；即使是“吉”字，也很有可能是與【161壹】相連而同屬一條簡文的。至於如何解釋這種現象，應該說是出於抄手抄寫時對簡文臨時性的調整，與抄寫習慣關係不大，也不大可能在其他簡牘資料中找到相同的情況。我們這裡提供的只是一種推測，由於孔家坡 160號簡上段殘缺不能提供任何證據，事實究竟如何，存疑待考。
[9] 我們徑將四日併入此條簡文。
[10] 七日簡到十日簡中方位有重複，很可能是誤抄。孔家坡簡中“東”“西”兩字不誤，可據正。（參陳炫瑋碩士論文《孔家坡漢簡〈日書〉研究》）
這種現象可以有兩種解釋：
一、放馬灘簡和孔家坡簡所據底本本就不同，一正一誤，孔家坡簡所依據的是不誤的本子。
二、秦簡的錯誤到了漢簡里被抄手更正。陳文持這種觀點。
[11] 乙30、31之間缺一支簡，周波老師更正乙40a的釋讀錯誤并將其調到這兩支簡之間。
[12] 此處簡文的抄寫順序很是奇怪，其後兩條簡文皆換簡抄寫，第二行下還有很大空白，而這條簡文卻顯得極為局促，不但最後幾字要抄寫到162號簡的最下端，還脫了一個“吉”字（也不能排除抄到鄰近的其他簡上的可能性）。更值得注意的是，從圖版可以看出，163號簡上欄中下部分分明應該是有字的，其內容如何已不得而知，但很可能是不屬於《禹須臾行日》篇的。
[13] 乙42a中“九”字為“六”字誤釋，改釋後可以與乙39b綴合。
[14] 據文例補。
[15] 脫“廿日”，陳炫瑋先生《孔家坡漢簡〈日書〉研究》已補。
[16]李零：《中國方術考》（修訂本），東方出版社，2001年8月，第89頁。
[17] 胡文輝：《放馬灘〈日書〉小考》，文博，1999第6期。
[18] 參程少軒，蔣文：《放馬灘簡〈式圖〉初探（稿）》，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09年11月6日。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964
本文收稿日期為2009年11月14日
本文發佈日期為2009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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