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walhyh 于 2018-4-21 15:57 编辑
在西周铜器中,一般是为父亲、祖父作器,而为高祖作器的则很少。据笔者所见,有以下两例:
冈刧卣、冈刧尊:用乍밿(作朕)高且缶깮(祖宝尊)彝。
大簋盖:大乍깼렉(作尊簋),用亯(享)于高且(祖)、皇考。
冈刧卣、冈刧尊的年代在西周早期,其中的高且(祖)很可能就是祖父。大簋盖中高且(祖)、皇考并称,其中的高且(祖)也有可能是祖父。
与逨盉同一窖藏出土的均为逨所作的其余3种铜器的作器铭文分别如下:
逨盘:用乍밿(作朕)皇且(祖)考宝깻般(尊盘)
卌二年逨鼎:用乍(作)쀃彝,
卌三年逨鼎:用乍(作)朕皇考龏弔(恭叔)쀃彝。
所以,逨单独为六代之前的皇高祖单公圣考作器,是十分罕见的,个中的特别意义和特殊原因,值得我们深查细究。
2003年1月陕西眉县马家镇杨家村发现窖藏,出土青铜器27件,皆有铭文。27件器中有一件盂,言“作宝盂,其子子孙孙永宝用。天”。从铭文看,难以知具体作器者,其氏名为“天”,未必属单氏。其余26件器皆属单氏,其中包括:
鬲9件。铭文曰:“单叔作孟祁尊器,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壶2件。铭文曰:“单五父作朕皇考尊壶,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匜1件。铭文曰:“叔五父作旅匜,其万年子孙永宝用。”
扁盉1件。铭文作:“逨作朕皇高祖单公圣考尊盉,其万年子孙永宝用。”
盘1件。作器者是逨,有铭文约370字(失铸一字)。
鼎12件。作器者皆是逨。两件为四十二年鼎,10件为四十三年鼎(内中8件各自全铭,另两件合成全铭)。
在上述诸器中,盂口沿下与圈足饰顾龙纹,腹部饰波纹,从纹饰及铭文字体看,应在西周中期偏晚。其余诸器由形制、纹饰及铭文字体看,皆应在西周晚期。几件叔五父、单五父、单叔所作器时代应相近同。显然,单叔、单五父、叔五父应该是同一人。单为氏名,叔为行辈,五父为字。器主人行辈为叔。但此单叔是否即逨,单从铭文似很难断定。单叔(叔五父、单五父)所作器与逨器,从器形、纹饰、字体观察皆应属同时器。其家族进入西周晚期后,在逨之前先后为懿仲、龔叔。懿仲行辈为仲,不可能是单叔;但龔叔行辈为叔,是有可能称单叔或叔五父的。所以,就现有资料而言,此单叔(叔五父、单五父)既有可能是逨之父龔叔,也可能即是逨本人(其行辈从现有铭文看尚不清楚)。但是,从本窖藏所藏之器的年代跨度与懿仲、龔叔和逨所处年代相对映这一点来看,此窖藏出土器物为逨一家三代所有的可能性似更大一点。换句话说,单叔(叔五父、单五父)是逨之父龔叔的可能性似更大一点。
既然是逨一家三代所拥有的青铜器,怎么会出现逨单独为六代之前的皇高祖单公圣考作器现象呢?
笔者以为,逨为单公作盉之年很有可能就是武王伐殷之后200年。
那么,逨为什么要在武王伐殷200年之际为单公作器呢?
在这里,我们有必要梳理一下逨与单公和周王之间的相互关系。
据逨盘铭文,逨的先辈与周王相互关系为:
皇高且单公←→文王武王;
皇高且公叔←→成王;
皇高且新室中←→康王;
皇高且惠中盠父←→卲王、穆王
皇高且零白←→龏王、懿王;
皇亚且懿中←→考王、夷王;
皇考龏叔←→厉王;
事实求是地讲,在逨盘铭文中,对其祖先的称颂可能有夸大的成分,其先辈与周王的相互关系也并不一定严格对应。但是,两个世系的顺序应该不会错。
“单公”,是单氏之祖,……,这是第一代单公,其主要功绩是“夹绍文王、武王达殷”,即单公辅佐文王、武王推翻了殷人的统治,建立了周朝;“公叔”,应是单公的第三个儿子,并由其分出了公叔氏。“新室仲”,当为公叔的次子,由他从公叔氏分出了属于仲这一行辈的新支,不一定是人名。他们是逨的先辈中,年代相当周初的几个重要人物。西周中期以来昭王以下庙制开始发达,不但分昭、穆,谥法也非常流行,如这里的“惠”、“灵”、“懿”、“恭”,都是谥法用字。其人名前所加的“伯”、“仲”、“叔”都是行辈字。这里面,只有“惠仲盠父”是以字称,“逨”是以名称,其它都不著名、字。逨的四世祖考,包括惠仲盠父(高祖)、灵伯(曾祖)、懿仲(祖父)和龚叔(父亲),灵伯是惠仲的长子,还属于惠仲这一支,但他的儿子懿仲是次子,必须分出另一支,所以称为“亚祖”。“亚祖”以上,一律称为“高祖”这些“高祖”,只是单氏家族中与逨有关也比较有名的人。其中公叔、新室仲和惠仲都是小宗。这表明,逨在单氏家族中并不是直系后代,而是小宗里面的小宗,旁系当中的旁系。按照西周宗法,祭祀单公应该是其直系后裔的特权,逨是没有这个权力的。也就是说,在西周这种高官显位被世家直系后裔把持的社会中,逨即使受到了周王赏识,被赐予了高官厚祿,其地位也是很难会被社会认可。所以,笔者认为,逨单独为六代之前的皇高祖单公圣考作盉的目的就是要借武王伐殷200年之际表明他也有权享有和单公真系后裔一样的权利。
如果,笔者的这一看法能够成立,则4种逨器的制作年代也就可以定在厉王时期,而不是宣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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