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繫年》拿到書之後,掃了一遍,沒來得及仔細閱讀。前天蒙顏世鉉先生賜下《清華竹書<繫年>“射于楚軍之門”試解》電子本,我當時覺得顏先生對64號簡文義的理解很正確,讀“射”為“舍”也有裘先生讀《窮達以時》“三射”為“三舍”的證據,似是目前較好的說法。不過今天仔細一想,整理者將這個所謂“射”字隸定為从弓从夬,並引清華簡中一個从弓从夬从倒矢形可以確定為“射”的字,亦釋之為“射”,則恐有問題。今寫出向網友同好請教,敬請批評。
我們知道,古文字中的“射”,基本上都是从“矢”形或者寫作倒矢形的“箭”的,幾無例外,清華簡那個可以確定為“射”的字,也是如此(該字當是从“射”字甲骨、金文从弓箭从又之繁形變來的;清華簡裡肯定沒有寫作从弓从夬的“射”字,否則整理者一定就引以為據了);而這個字恰不从“矢”、“箭”之形,令人起疑。整理者意見頗有迷惑性的地方在於,《左傳》與此字對應的詞作“席”,“席”“射”音近,可這兩個字完全有可能只是義近的異文關係,並非通用字,所以不一定有語音上的聯繫。我覺得從字形出發,與其視為“射”的表意字,不如釋為“發”字初文。關於“發”字演變,裘錫圭先生有詳細論證,此不必贅言(參看《古文字論集》74~78頁,中華書局1992年)。無論這個字按照整理者的看法,視右邊為从“夬”,還是把它看作“攴”的寫壞(此旁與一般的“夬”上部寫作封閉的圈形有別,和整理者舉出“射”字的寫法也有別),它所會以手或器物“撥”、“發”弓之義甚為明顯。戰國文字中的“發”,多已形聲化,但也有不加“癶”聲的古體(《戰國文字編》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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