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史研究指南：《金文的世界——殷周社会史》的评论

fencius

2014-01-24 21:43:07 　　来自: ibuffalo (在职研究生)
金文的世界——殷周社会史的评论    5

　　白川静先生的大名，是他一本本专著摞起来的，没有水分。
　　
　　《金文的世界》名为殷周社会史的研究，实际上是一本利用金文材料研究西周史的专著。为了写这本篇幅不大的书，白川静先生编写了一大套《金文通释》作为资料集，他自己说西周金文部分就有2300多页，很难通读。我们说《金文的世界》是一本精华录，一点也不过分。
　　
　　这里想大致介绍这本经典之著。简单说，这是一本很棒的“西周史研究指南”，基本涉及使用西周金文要注意的各方面的问题。书写成于20世纪70年代，其中一些具体观点放在今天，已值得商榷，或者说错了，但整体研究方法和思路，对学习西周史还是很有示范作用的。
　　
　　书最后专门谈西周史研究的方法，仔细谈了金文历谱推算的方法。白川静先生对郭老《大系》还是推重的，但认为该书在历日推算方面较为粗疏，是不足之处。对于吴其昌、董作宾、新城新藏等先生的历谱，他认为吴谱推算较精，但对吴、董二氏改动历日以合其谱的作法，提出了批评。
　　
　　白川静先生为了吸引更多的人研究金文和西周史，倾其所有地说明他的排谱方法：利用纹饰、标准器等给铜器断代，大致判断王世，然后用月相四分法 排谱，初吉、既生霸、既望、既死霸大概一个月，一年十二个月，大月30天，小月29天交叉排列，再用19年7闰作为补充。老实话，这种方法的弹性很大，如 初吉安排了七天，前后就有七天可以灵活安排的空间，再加上置闰比较随便，可以说能把铜器任意放置。目前的研究者，吴谱、董谱都不用了，主要使用张培瑜《中 国先秦史历表》，但也存在着四分说、定点说的争论，而且不清楚西周历法的实际状况，共和以后的铜器也还都排不好，所以不能厚非白川静先生的方法不精确，而 是要注意他提出的历日排谱在金文断代分期研究中的重要性，及历谱推算的基本方法。
　　
　　如同甲骨学科的建立，很大程度得益于科学甲骨断代方法的发现和董作宾五期说的提出，金文学要形成其自身学科体系，也要在分期断代有一个明确理论和合理操作的办法。白川静先生致力于此，已明明白白地摆出了他研究中一直使用的方法，态度真诚，对于后来者还是很有帮助的。
　　
　　对于一些铜器的具体断代标准，白川静先生有其独特看法，和今天流行观点不同，如他不把“康宫”看作康王宗庙，不认为宗周钟是厉王胡所作，虽然 我个人不认同他的想法，但他能把意见表述得很清楚，一点也不隐瞒，我想不会有误导的结果。穆王的王世，学者多认为55年，白川静先生却认为是大家误读《吕 刑》所致，他的想法大家可能不同意，但却讲得明明白白。
　　
　　白川静先生对陈梦家先生惺惺相惜，很遗憾他的《断代》没有写完。所以《金文的世界》也很注重利用纹饰、器形断代，有一节叫“大凤纹的时代”，写穆王时的铜器风格和时代气象，很多人虽然也把大鸟纹看作穆王铜器的特征，但没有像白川静先生那样分析纹饰背后的信仰。
　　
　　《金文的世界》另一个主要的思路，是理出殷系或东方系一条线索。如认为作册和史官帮助周人继承殷制，认为赐贝是针对殷系贵族，认为殷八师是东方系贵族组成，师氏是八师长官等等。他在这个基础上提出西周官制是史、师、司三系，是个切中要害的说法，很有道理。
　　
　　在西周礼乐制度的建立方面，白川静先生批评王国维先生《殷周制度论》周公制礼作乐说，而是根据册命制度（廷礼）的建立，认为礼乐昌盛始于昭穆时代。这种把西周制度分为早期、中后期两段来考察的做法，现在也一直沿用。
　　
　　《金文的世界》内容丰富，一时也介绍不完。白川静先生有些很个性的想法，如他认为金文中王名有生称，也有死称，而不是纯为生称或死称，“休王”是康王的生称。如他认为西周第一文字是令簋铭文。都挺有意思，读者可以慢慢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