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
宋儒治礼,嗜证古彝,钟鼎籀刻,糜不蒐求,以攷经文。迨格乾嘉,金石大盛,补朴学治经之悫。殷龟契刻,迺出洹泮,铁云《藏龟》、籀庼《举例》,遂逆观堂之学。观堂缀合残龟,攷释契文,证以太史公书,寔知殷史不欺,书、契互证也,此亦治史君子之幸。自此以降,殷墟攷古,多获卜甲鼎彝之属,宋不足征,而殷礼备焉。
延洎今世,孔子所未见,频出于墬,斯攷古之功也。殷周古史,益以精详,治史者举凡契文、鼎籀、墓葬、金彝、徽识、车马、弓矢、斧钺,莫不详攷则无以立其言。其不可晓者,则证以域外之邦、四裔之俗,亦礼失求诸野之谓也。
余撰此书,攷以殷人干戈之陈,宗庙之祀。观堂曰:“故夏、殷间政治与文物之变革,不似殷、周间之剧烈矣。殷、周间之大变革”。观堂之学,余深服膺。论以殷人干戈之德,大异于周邦。证之以观堂殷、周之论,可谓深得之。愿谨以仰先贤,书帛竹,登堂奥,奉笥再拜,求教于诸稷下先辈,博雅君子。
余自幼好古,束发读书,有志立言。自入上庠,每以治学为念,砥砺于经阁。余事段渝师,得垂训言教,尊德义、道问学之方,虽渐登堂,而未克入室。怀惶不宁,其谊难赀。道漫漫其修远,唯战战兢兢,夙夜匪懈,而能进功夫于万一。实斋“辨章学术,考镜源流”之论,精密博大,而力尤不逮,其道尚遐。又于席案之间,笺递牍传,得叶舒宪先生之教,所获裨益良多,拜表以为谢。冉云飞先生明漆雕氏儒之遗铎,余稿初就,即承阅览,赉以专箚,亦左右揖之。
双亲贤德,事长以孝,字小以仁。余性也驽,躬蒙慈训,负笈有岁,而进益无多。拙作虽鄙,亦足以报双亲曰:“小子游于外,未曾为鸡鸣狗盗之事耳”。
庚寅岁丁亥月丁卯日 江油李竞恒识于成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