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简《保训》源自三晋文献说
(首發)
程浩
上海大学
[摘要] 清华简《保训》的竹简形制与同批的其他竹书有明显区别,应该不属于《尚书》或《逸周书》的内容 。从《保训》的字形特征与用语来看,它很可能源自三晋之地流行的众多“书”类文献的中一种。《保训》流传到楚地后经历了传抄过程中的“驯化”,逐渐形成了我们现在所得见的面貌。
[关键词] 清华简;《保训》;竹简形制;文献特征
《保训》是清华大学所藏战国竹简中最先公布的一批材料。其释文及图版一经发表[1],随即成为学界讨论的热点,一时间著家蜂起,蔚为大观。诸家对简文的考释已臻完备[2],对其思想性的解读也论著颇丰[3],唯独对《保训》的文献特征却鲜有问津者[4]。本文即就这一问题进行申说,试补其缺。
一 竹简形制
简长:除简2残断外,其他10支简保存较完好,简长基本一致,为28.5厘米。李学勤先生介绍《保训》简长28.6厘米[5],与整理者略有出入,但相差甚微。原简的长度合战国尺约一尺二寸半,汉尺约一尺二寸[6]。
简策长短是区分简书性质的主要依据,这点前辈学者早有论及。王国维先生作《简牍检署考》,称:“以策之大小为书之尊卑,其来远矣。周末以降,经书之策皆用二尺四寸。周时国史记注,策亦二尺四寸也。礼制、法令之书亦然。二分取一,则得一尺二寸,《钩命决》所云《孝经》策是也。汉以后,官府策籍亦用一尺二寸。”[7]王氏之论,多引《论衡》、《盐铁论》等汉代文献为证,所称当为汉尺,而《保训》简长恰为汉尺一尺二寸。《保训》公布之初,曾有学者认为其与《尚书》、《逸周书》有密切关联,现在看来也是站不住脚的。清华简中见于今传本《尚书》之《金縢》、《逸周书》之《程寤》、《皇门》,简长为44.5~45厘米[8],一皆为长简。1987年,在湖南慈利石板村出土了《逸周书》的《大武》,也为45厘米左右的长简[9]。根据李学勤先生的介绍,在整理清华简的过程中“之所以首先选取《保训》,是由于这篇简书长度特殊,虽然分散在大量竹简中,比较容易集中起来。”[10]由此可见,《保训》这种短简在清华简中是比较特别的,因此在书籍的性质上也应该与其他竹书区分开来。
前文已经提到,《保训》简长约合汉尺一尺二寸。对于一尺二寸的简,李零先生认为:“中简一尺二寸,当周尺半,钞传记或簿籍”[11],周凤五先生也说:“阐述发明六经奥旨的传注较短”[12]。因此,将《保训》归于《尚书》等经书之类恐怕有失妥当。在目前发现的抄写内容为古书的战国竹简中,只有郭店《唐虞之道》和《忠信之道》两篇简长与《保训》接近,为28厘米左右[13]。《唐虞之道》与《忠信之道》两篇竹书,一般认为出自孔门后学之手,是对孔孟思想的阐述与诠释,属于典型的“传注”。
简端形态:上下简端皆平齐。
在郭店简和上博简中,简端除平齐的外,还有修治成梯形和半圆形两种情况。周凤五先生曾根据郭店简的形制推论:“简策的长短固然重要,经典与传注之分还是取决于简端的形状,梯形者为经,平齐者为传”。[14]上博简公布以后,学者对周凤五先生之说的依违有所分歧。林素清先生认为:“这种说法如今在上博《缁衣》简似乎又得到佐证”[15],其根据应是上博《缁衣》整理者所说的:“竹简两端均经修正,呈梯形状”[16]。冯胜君先生则认为上博《缁衣》应该看作是简端平齐的,并据此质疑周凤五先生的意见并不具有普遍性[17]。从清华简的情况来看,恐怕事实应如冯胜君先生所言。因为目前得见的18支竹简[18],简端都是平齐的,并没有因为竹书包括《尚书》的内容而作特殊的处理。因此,简端的形态并不能作为判断《保训》篇性质的依据。
编纶、契口:整理者未提及。笔者将图版放大数倍,似可见两道编纶,并在同位置简右侧有“<”形契口。
编联方式:应为先写后编,简6第6字恰好位于第一道契口处,部分笔画已经被编纶破坏。
由于清华简中只有《保训》是短简,因此无法进行对比。但值得注意的是,上文提到简长与《保训》相当的郭店《唐虞之道》与《忠信之道》,其编纶、契口与《保训》也非常相似。
每简容字:除简2残断不可得知,其余每简容22~24字不等。
已知的清华简其他八篇竹书,每简容字都在40字左右,字间距与《保训》相当。但与《保训》顶格书写有所不同,其他八篇都在简首有留白。这又是《保训》在清华简这批竹书中的一个特别之处。
二 字形特征
《保训》除了竹简形制比较特殊外,文字书写风格也与众不同,这点李学勤先生已经指出[19]。李守奎先生认为《保训》文字众体杂糅,可能羼入它系文字的特点[20]。两位先生的观点都是极具启发性的,我们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认为,《保训》篇的文字具有较多的三晋文字特征。
至:简9作,与习见的楚简中作(包山142)[21]的“至”不同,下部有竖笔而无短横。林清源先生指出:“至字加羡笔于横笔下为楚文字特有,作则见于齐鲁或秦文字。”[22]实际上,“至”字齐鲁文字未见,战国文字中字形与之相近的为三晋文字(中山王鼎)与(安邑下官钟)。
万:简5作,下部中间写得像“人形”,与楚简中常见的(郭店·老甲13)并不相类。李守奎先生指出,这种写法的“万”见于三晋玺“又(有)千万” (《古玺汇编》4736和4737)[23]。
又旁:简4作,简9作。沈培先生曾经指出,简9整理者释为“志”的字,其下部从“又”而不是从“心”。[24]实际上,《保训》中所有的“又”部都写作三笔,这在楚简中是非常少见的。清华简的其他竹书中,也都写作两笔。有学者指出,这种写法的“又”见于上博《苦成家父》与侯马盟书[25]。而侯马盟书1965年于山西侯马出土,是典型的三晋文献。
亡:单字有 (简8),作部首的有(简9)和(简4)。简文这种构型在楚系简帛中还是首见,战国文字中只有三晋玺文(《古玺汇编》4770)字形与之相近。
除上述有三晋文字可以对照的几例外,《保训》中还有许多字形是不见于楚文字的。如简1的“隹”“丑”、简2的“及”、简4的“舜”都与《说文》古文及三体石经相近。《说文》等较晚的文献中保存的古文,其来源主要还是当时存世的“古文经”与战国青铜器。早在司马迁所在的武帝时代,六国文字就已经被统称为“古文”了,因此在今天是很难辨别其国别的。冯胜君先生曾经对《说文》古文和三体石经古文中的“非典型样本”[26]进行了一次统计,并根据统计结果将《说文》古文和三体石经古文归入齐系。笔者始终认为这样的推论有失审慎。根据现有的材料,我们只能说这几例具有非楚系文字特点,即它们既可能属于齐系,也有可能是三晋甚至燕系文字。
另外,简2的“及”字,写法与郭店《唐虞之道》非常接近。郭店《唐虞之道》为具有齐系文字特点的抄本,这点冯胜君先生已证。但有学者据此推论,《保训》同样写定于齐鲁地区[27],恐怕是不能成立的。李学勤先生曾经指出:“《唐虞之道》并非楚文字,而是三晋文字。”[28]冯胜君先生的研究,也承认了与三晋文字相合的情况占到了一定比例[29]。而且,我们不能因为《唐虞之道》是具有齐系文字特点的抄本,就认定其中的每个字都属于齐系文字。更何况,《保训》中“及”字的写法,在齐系文字中也是没有先例的。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保训》个别用字与战国楚文字形体有着明显不同,保留了较多三晋文字的特点。在解释这种楚地出土文献带有他国文字特征的现象时,周凤五先生提出了“驯化”的概念,认为文献在传抄过程中虽然会被改写为当地的通行文字,但要几经辗转才会逐渐失去其本来面貌[30]。我们现在看到的清华简《保训》,可能就是未经完全“驯化”而较多地保留了底本特征的三晋文献。
三 文献源流
《保训》除了字形上较多地保留了三晋文字特点外,文句上也多有可与传世三晋文献对应者。
其一,文王在训诫太子发时,讲述了上甲微“假中于河,以复有易”的故事。在先秦文献中,只有古本《竹书纪年》的记载与之契合:
殷王子亥宾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緜臣杀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灭之,遂杀其君緜臣也。[31]
其中的王亥、上甲微为商代先公,王国维先生《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论之甚详。而简文中上甲微“假中”的对象河伯,文献记载也仅见于《竹书纪年》与《穆天子传》。这两部文献同出于汲郡魏安厘王冢,是不折不扣的晋系文献。沈建华先生通过对与河宗有关卜辞的研究,认为“‘河’指的是黄河中游一带,古人以黄河四渎为宗,说明河神的崇拜起源和传说,产生和流传于黄河河套地区”[32]。河伯传说在以三晋为中心的黄河中游的广泛传播,直接体现在了晋系文献《竹书纪年》、《穆天子传》与清华简《保训》上。
其二,简2“甚”,整理者释为“甚”,苏建洲先生读为“渍甚”[33]。“渍甚”,周凤五先生训为“大渐”[34]。“疾大渐”的用法为先秦典籍习见,而称“渍甚”的只有《吕览·贵公》一处:
管仲有病,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病矣,渍甚,国人弗讳,寡人将谁属国?
“渍甚”这种用法,可能也是源于三晋之地。因为《吕览》虽为秦相吕不韦所集,但吕氏本系赵人,其舍人亦为多晋籍[35],故其中很可能保留着大量的晋地习语。至于苏建洲先生提出的:“上引何休说:‘瘠(渍),病也。齐人语也。’此说若可信,则对探讨《保训》的文本来源或有帮助”[36],我们认为何休此说并不能作为探讨《保训》文本来源的依旧。毕竟,《公羊解诂》所称“齐人语”本指“瘠”而非“渍”字。
其三,《保训》虽不隶属于《尚书》或《逸周书》,但其文体与用句与 “书”类文献非常相近,其例不胜枚举[37]。
我们知道,三晋之地有传习《尚书》与《逸周书》的传统。陈梦家先生指出:“关于夏、商、周三代之书的保存与拟作,应该分别为晋、宋、鲁三国所为。周书多是鲁国太史所藏,而夏、商之书多为晋、宋两国之人所拟作。这些拟作,也自然有所本,因之也保存了许多史料。”[38]先秦典籍中,对《书》的引用也以《墨子》[39]、《吕览》等三晋系统的文献为多[40]。《逸周书》的情况则更盛。蒙文通先生认为:“《逸周书》是部古文派旧书,朱右曾说‘其间有晋史之辞’,就我看来,在孔子以前引此书的只有荀息、狼瞫、魏绛,都是晋人。说这部书出自晋国,应为可信。”[41]罗家湘先生则认为“《逸周书》的编辑应是子夏居西河后的事情”,甚至子思将晋国独有的《祭公》写入《缁衣》也是子夏入魏的结果。[42]由此,可见三晋在整个“书”学史上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
了解了上述“书”类文献在三晋流传的情况以后,就不难理解汲冢会出《周书》以及源自三晋的《保训》有如此多的“书”类文献特点了。
四 小结
鉴于《保训》的竹简形制与同批的其他竹书有明显区别,我们认为它应该不属于《尚书》或《逸周书》的内容,其重要性恐怕也如它的简长那样要等而次之了。但从《保训》的字形特点以及用句习惯来看,其源流很可能是流传在三晋之地的众多“书”类[43]文献的一种。《保训》传到楚地后,由于不受重视,故而传抄较少,因此较多地保留了三晋文字的特征。
至于《保训》写定年代的问题,我们基本上同意学界认为其成篇较晚的说法。但《保训》中也有一些材料是来源较早的,尤其需要注意。如有学者指出:“简文中介词‘于’均写作‘于’,‘乌呼’字则写作‘於’。郭店简中的‘于’多出现在引《诗》、《书》的文句中,上博简‘于’则以《周易》篇最多见(该篇只用‘于’不用‘於’),都是较早的文献。所以《保训》简中‘于’‘於’的用法,应该也是能够反映这篇文献时代较早的特征。”[44]此外,如果《保训》里的“中”可是理解为“旗”的话,这一来源也是比较早的。因为“中”表“旗帜”是甲骨文的用法,到了西周金文就有了专字“旗”而“中”不常用了。这又引申到了古史史料学与古书成书的问题,需要学者们作进一步讨论了。
[1] 整理者释文见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保训>释文》,《文物》2009年第6期。图版刊于当期封二。下文引用此文,径称“整理者”,不再出注。
[2] 林志鹏先生作《清华简<保训>集释》(武汉大学简帛网,2010年9月30日),兼采说者三十六家,可见讨论之盛。
[3] 对《保训》思想性的讨论集中于《中国哲学史》2010年第3期“清华简《保训》研究”专题。
[4] 李学勤先生《论清华简<保训>的几个问题》(见《文物》2009年第6期)曾予以关注,但论证不详。杜勇《关于清华简<保训>的著作年代问题》(见《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4期)虽专文讨论,却偏重于从思想源流方面进行论证。
[5] 李学勤:《清华简九篇综述》,《文物》2010年第5期。
[6] 战国尺一尺合23厘米左右,说见冯胜君:《郭店简与上博简对比研究》,北京:线装书局,第2页。汉尺一尺合23.5厘米左右,说见李零:《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北京:三联书店,2008年,第127-128页。
[7] 王国维:《简牍检署考》,收入谢维扬、房鑫亮主编《王国维全集》第二卷,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480-482页。
[8] 李学勤:《清华简九篇综述》,《文物》2010年第5期。
[9] 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慈利县文物保护管理研究所:《湖南慈利县石板村战国墓》,《考古学报》1995年第2期;张春龙:《慈利楚简概述》,艾兰、邢文编《新出土简帛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2004年,第4页。
[10] 李学勤:《论清华简<保训>的几个问题》,《文物》2009年第6期。
[11] 李零:《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北京:三联书店,2008年,第128页。
[12] 周凤五:《郭店竹简的形式特征及其分类意义》,武汉大学中国文化研究院编:《郭店楚简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53页。
[13] 《唐虞之道》简长28.1~28.3厘米,见荆门市博物馆编:《郭店楚墓竹简》,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第157页;《忠信之道》简长28.2~28.3厘米,见荆门市博物馆编:《郭店楚墓竹简》,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第163页。
[14] 周凤五:《郭店竹简的形式特征及其分类意义》,武汉大学中国文化研究院编:《郭店楚简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55页。
[15] 林素清:《郭店、上博<缁衣>简之比较—兼论战国文字的国别问题》,谢维扬、朱渊清主编:《新出土文献与古代文明研究》,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83页。
[16] 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171页。
[17] 冯胜君:《郭店简与上博简对比研究》,北京:线装书局,第49页。
[18] 《文物》2009年第6期封二公布《保训》简11支,《文物》2010年第5期封二公布了包含《保训》首简在内的9支竹简,总计18支。
[19] 李学勤:《论清华简<保训>的几个问题》,《文物》2009年第6期。
[20] 李守奎:《<保训>二题》,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出土文献》第一辑,上海:中西书局,2010年,第83-84页。
[21] 笔者于古文字学艺未精,所用字例皆据汤余惠先生编《战国文字编》(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年),并参考冯胜君先生博士后工作报告《论郭店简《唐虞之道》、《忠信之道》、《语丛》一~三以及上博简《缁衣》为具有齐系文字特点的抄本》(北京大学,2004年)。
[22] 林素清:《郭店、上博<缁衣>简之比较—兼论战国文字的国别问题》,谢维扬、朱渊清主编:《新出土文献与古代文明研究》,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93页。
[23] 李守奎:《<保训>二题》,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出土文献》第一辑,上海:中西书局,2010年,第84页。
[24] 沈培:《清华简<保训>释字一则》,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2009年7月15日。又见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出土文献》第一辑,上海:中西书局,2010年,第87-88页。
[25] 说见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论坛题为“发一份清晰地《保训》图片并谈简文与传抄古文的关系”的帖子第45楼海天先生与第44楼llaogui先生的发言。
[26] 冯胜君先生语,见冯胜君:《郭店简与上博简对比研究》,北京:线装书局,第319页。
[27] 子居:《清华简<保训>解析》,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2009年7月8日。海天先生在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论坛题为“《文物》第6期出版清华简上市喽”的帖子第28、30楼的发言也持此说。
[28] 李学勤先生在1998年6月国际儒联与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联合召开的“郭店楚墓竹简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转引自冯胜君:《郭店简与上博简对比研究》,北京:线装书局,第255页。
[29] 根据冯胜君先生对郭店《唐虞之道》、《忠信之道》、《语丛》一~三以及上博《缁衣》中与战国楚文字形体与用字有明显不同的字例的统计,与三晋文字相合的在56例中占9例,而齐系文字占21例。
[30] 周凤五:《郭店竹简的形式特征及其分类意义》,武汉大学中国文化研究院编:《郭店楚简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59页。
[31] 方诗铭、王修龄:《古本竹书纪年辑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第12页。
[32] 沈建华:《殷周时期的河宗》,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出土文献》第一辑,上海:中西书局,2010年,第95页。
[33] 苏建洲:《<保训>字词考释二则》,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2009年7月15日。
[34] 周凤五:《清华简<保训>重探》,未刊稿。
[35]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标点本,第231页。
[36] 苏建洲:《<保训>字词考释二则》,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2009年7月15日。
[37] 前揭子居先生《清华简<保训>解析》搜罗甚备,故此处不再赘述。
[38] 陈梦家:《尚书通论》,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108页。
[39] 墨子虽为宋人,但他师事史角,其《书》的知识源自于周。而且他的弟子也多在秦晋一带活动,一般认为《墨子》许多篇目非墨子亲作,而是出自三晋墨家之手。
[40] 陈梦家先生指出:“八览引《书》多不见于伏生本,或系晋、鲁所传本有所不同。《墨子》引书亦多不见于伏生本,此亦是其故之一。”(《尚书通论》,第26页)关于今传《尚书》与简本《尚书》之别,以及先秦《尚书》的传本问题,待清华简第一册公布后笔者将作专文论述。
[41] 蒙文通:《经学导言》,收入《蒙文通文集》第三卷,成都:巴蜀书社,1995年,第17页。
[42] 罗家湘:《<逸周书>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75-77页。
[43] 这里的“书”类文献非指传统认识中的《尚书》与《逸周书》。对于“书”的定义,我们采美国学者艾兰先生说,即“《书》是一种书面作品的形式,是所有宣称为先王演讲的即时记录的文本。”参见艾兰:《何为<书>?》,《光明日报》2010年12月21日。
[44] 说见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论坛题为“发一份清晰地《保训》图片并谈简文与传抄古文的关系”的帖子第9楼公子小白先生的发言。
附记:本文写定于2010年12月,时清华简第一册整理报告尚未出版。文章写成后,谢维扬先生、宁镇疆师与赵争师兄等提出了诸多宝贵意见。但由于本文所说甚异,一直未敢示人。近日读到宋华强先生在简帛网上发表的《清华简与吴起、铎椒》一文,与本文立意有近似之处,给我很大的鼓励。敝帚不敢自珍,愿博方家一笑耳。
本文收稿日期为2011年4月20日。
本文发布日期为2011年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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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者说“近日读到宋华强先生在简帛网上发表的《清华简与吴起、铎椒》一文,与本文立意有近似之处,给我很大的鼓励。”老实说,在下看不出联系在哪里?宋文提到: (1)因为吴起的仕途始自鲁国,鲁国是儒学的发源地和中心,他又曾先后师事曾子、子夏等孔门高弟,子夏尤其是孔门传经最著名的人物,那么吴起熟悉幷嗜读儒家最重视的六艺经典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2)清华简的内容和吴起有关,然而其主人又不是吴起,那么最有可能就是吴起的某位直接或间接的传人,这个人我们怀疑可能是上文引到的从吴起之子吴期受《左传》的楚人铎椒。 (3)铎椒从吴起之子吴期受《左传》,应该会对古史特别有兴趣,这也符合 (4)铎椒既然是吴起之子的学生,他藏书中的儒家典籍,可能是间接继承了吴起的部分藏书,或者是抄录的副本。学者已经注意到清华简中有些字的写法只见于带有齐系书写风格的竹书,如果这些书的底本是吴起自鲁国带出来的,这个现象也就好解释了。 看完以上四点,可知宋文观点与作者观点实不相同,宋文也是赞同清华简与齐鲁一地的关系。。
“與本文立意有近似之處”指兩文都說清華簡非楚國本土文獻吧。
金滕:
雨無正 保訓有齊文字特點.pdf
金滕先生批評得是,宋華強先生文確實主齊魯系。我從宋先生處得到的靈感是:既然可以說清華簡是吳起從初仕的魯國帶來,那麼推測是從他發迹的魏國帶來也並非無稽之談。宋先生還提到了吳起曾師事子夏,但我們知道,子夏設帳收徒主要是在入魏西河以後。清華簡與吳起、鐸椒有關的說法,可以成為解釋清華簡來源的一家之言。當然,我們現在的說法更多的是流於猜測,所以歡迎各位繼續批評。
本文寫作時未得見雨無正先生文,謝金滕先生慨贈,下載學習了
文王在训诫太子发时,讲述了上甲微“假中于河,以复有易”的故事。在先秦文献中,只有古本《竹书纪年》的记载与之契合:
殷王子亥宾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緜臣杀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灭之,遂杀其君緜臣也。[31]
其中的王亥、上甲微为商代先公,王国维先生《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论之甚详。而简文中上甲微“假中”的对象河伯,文献记载也仅见于《竹书纪年》与《穆天子传》。
………………………………………………………………………………
有易杀王亥的故事,《山海经·大荒东经》有记述,程先生文中所引《竹书纪年》,即郭璞注此经文所引者。《楚辞·天问》里也记述了有易杀王亥、上甲微灭有易故事,比较详细,非“只有古本《竹书纪年》的记载与之契合”也。
河伯在古代似是比较有名的神祇,先秦文献中,《山海经》中有河伯冰夷,《归藏易》中有河伯筮与洛伯战的内容,《天问》中有羿射河伯之事,《庄子·秋水》中有河伯见海若的预言,《韩非子·内储说上》载齐人言“河伯,大神也”,《楚辞·九歌》中也专有《河伯》一篇,故言河伯于“文献记载也仅见于《竹书纪年》与《穆天子传》”,似亦未确。
略陈此数条供程先生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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